自从那天急急地吃罢早饭离开,李媒婆娘俩可就没再见着李大哥的面。
每当手头活儿不忙的时候,李媒婆可挂念自己的丈夫。
是呀,自己的丈夫脾气是不好,可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贴心人呀。
再说了,自从结婚后,除了自己回娘家住两天外,两口子可没分开长久过。
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突然从自己面前就不见了,你要是偏说不想他,那才是怪事哩。
可小旅店里的活也忙,容不得她多想。
李媒婆干了没两天,她可就看明白了,里里外外地可全靠自己一个人收拾卫生。不光是收拾卫生,看见自己闲着了,老板娘就会黑着脸道:
“看看,咋又歇上了,快点,看看那边有三床刚换下来的被单子,就快洗洗去!”
忙上了也倒好,就打消了李媒婆想念自家男人的心思了。
晚上回到住处,孩子也是老跟自己要爹。
“娘,俺爹去了哪里?他不会不要咱们了吧?”
每当这时候,李媒婆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最后总忍不住以骂张五婶结束,
“张五婶你这‘天不怕’,你对俺家丧得良心,老天爷它就记着呢,早晚有一天你家就得遭报应,到时候,俺们可不会高兴地拍手笑,俺们得好心救你张家人去,看看咱到底是行好好,还是使坏好……”
有时候,在睡梦中,李媒婆孩子
在思念的熬煎里,李媒婆娘俩度过了十五日。
在这半个月了,李大哥也遭了老罪。
老板说的倒轻巧,可看看自己的手上老茧就知道了。
这半个月来,李大哥可真不知自己的手磨破了几遍。
新痂结成老茧,层层在加厚。
李大哥倒是习惯了,新来的几个也都练出来了。
刚干过三四天的时候,李大哥也想私自逃走算了,可寻思寻思,自己在这干的这几天,可不就白干了么,那可是一天30块钱呢。
李大哥私下里跟工友们聊过,那早来的可就说了,
“哎哟,张老板巴不得你干几天就走呢,省了钱还叫你出了力……你们来之前,刚刚偷偷跑了一批,要不也不会去再招你们来。俺可听说了,他们那偷跑的可是一分钱也没带走哩。”
李大哥就死了心,
“就是不干的话,也得等开了一个月的工钱再说……”
“可就是孩子他娘俩不知道自己来这地儿……那就等自己在这再干上一周,就请个假回小旅馆看看去,她们娘俩盼俺总会盼的哭吧?……”
好不容易又熬了一个星期,李大哥就去找监工师傅请假去。
“头儿,俺来的时候家里人可是不知道哩,干满了半个月,俺才想着来跟您请假……”
“哦,你就想回家去一趟啊,可想着这里,不能不回来了……”
“哎哟,俺可不能不回来,俺可是干了半个月的时间了,钱可是不少了,俺可舍不得……”
“舍不得就好,你家在哪里啊?”
“你问哪个家啊?”
“哎哟,小子哎,你还有几个家哩?咋了,就你这样的,还在外边包养位?”
“闹啥哩,俺老家在新泰,俺孩子跟媳妇可都在淄博哩……”
“哦,你这一说俺就明白了,你们一家子都在这里打工呀……好,俺准给你一天的假,小子可记着,下午就得回来,不能耽误了明天一早上工。
李大哥想跟监工师傅借点钱,
监工师傅道:
“那可不成,没这先例,要是让老板知道了,俺也得挨难堪……”
没办法,李大哥只得跟同伴借了五十块钱,出院场去赶回淄博的车。
等找回小旅馆时,就见自家媳妇正坐门口洗床罩呢。
看见李大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李媒婆忍不住就骂上了,
“哎哟,你这挨千刀的,俺还以为你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呢……”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呀,那天早晨,俺急急地吃过早饭,就按照旅馆老板娘的指点去介绍所找活去了。还就巧,到了那地儿就找着了活计,可人张老板要俺立即坐他的车去干活的地儿,俺还想回来跟你娘俩说声,可老板说‘二十多人能光照顾你自己嘛’,没办法,俺就坐车去了。这不,干足半个月了,俺就请假回来跟你们娘俩说声,俺干得活可好,每天30块钱,管吃管住……”
听自己男人说这句话,李媒婆就安了心。
“是呀,一天30块钱还管吃管住,可真不少了……”
可抬头看看男人的脸,却不太好看。
李媒婆就道:
“你干的啥活呀,俺看你的脸色咋这般黑哩?”
“哦,俺干得是往地排车上搬砖头坯子的活,在外面干,风吹日晒的,能不黑么……”
“哎哟,孩子他爹,俺看看你的手,咋成这样的了?”
看李大哥满手的血痂与老茧,李媒婆忍耐不住就掉下了泪。
李大哥道:
“这怕啥哩,在那干活的同伴们,哪个不是这样哩,没事!”
这半个月,李大哥算是摔打出来了,就是一整天不闲着,也觉得满胳膊是劲儿。
李大哥回来了嘛,旅店老板娘也难得给李媒婆放了一天假,在离家半个月后,李家人总算是难得团聚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