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美见张家老少爷们都走了,她可又担心上了。
“孬孬好好地,昨晚算是对付过来了,不知今晚,庆社还会想出啥样的花花招来对付俺哩?”
庄美实没想到,庆社真就下了决心,他就对自己说了,
“这一个月,俺就好好养养身子,到时候,看俺不就压出你的急尿(sui)来……”
庄美听着庆社的话,忍不住背地里笑了,偷偷地暗骂他道:
“哎哟,你看你这你癞猴样,不够俺一脚蹬的,到时候咱看看谁撑不住劲……”
十一月的山村,天黑得早,人们上床睡觉也早。
不到八点,街面上可就没了行人,那条条农家养来看家的狗,少了行人的动静,也难得叫上几声。
那消失不见了的月亮,静谧了山村的踪影。看看山村,它就荡漾在黑暗的摇篮里,冷冷清清地,进入了自个的梦乡。
庄美跟庆社可没急着上床去,他俩正在听收音机哩。
庄美的娘家可没舍得陪送她台电视机,幸亏庆社原先就有台收音机,屋里总算是有了点响声。
而庆社从小就喜欢听评书。
没想到庄美也喜欢。
但还是有差别,庄美说了,
“俺喜欢听李兰芳播讲的《岳飞传》。”
而庆社说了,
“俺喜欢听袁阔成的《三国演义》。”
“哎哟,刘兰芳老师讲得好,能把岳云夸成一朵花……”
“哪里,袁阔成老师讲得妙,能把关公讲成一堵神……”
说着,庆社就调调台,想找个播放《三国演义》的波段让庄美听听,可转了半天旋钮,可哪里就有那节目。
“哎哟,俺知道咧,今儿个袁阔成病了,他没去电台录节目去……”
“呵呵,你胡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想那评书联播的节目,早过点了……”
庆社听庄美说这话,忍不住夸道:
“哎哟,媳妇儿,你还真懂行里,看来,俺是骗不了你了……”
“哼,想骗俺,门儿都没有,俺可是畅听收音机惯了的……”
“哦,你家里几台收音机啊,这次陪嫁,咋没送给一台?”
“嗨,俺家里一台也没有。”
“骗谁哩,没有你咋知道的节目时间这般详细?”
“哦,俺听邻居家的呗。”
庄美这话真就没说假,在家的时候,她真就常去邻居家找王家姐姐听收音机去。她家真就有好几台哩。也难怪,王家他爹是下煤窑的工人,自然有钱。
虽然还没跟庄美圆过房,但庆社没想到,跟她就找到了这一共同爱好,自己还就有台收音机,那这一个月,也就好熬过去了。
等爹娘走了,英子跟梅子也早早上了床。她俩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儿,可哪里就睡得着。
英子心里当然高兴着呢。
“再过半个多月,俺可就要离开张家这是非之地了,从此后,俺就不再遭罪了……看俺的婆婆可不像俺娘这般彪悍,俺杨柳哥也知道疼俺……”
梅子心里当然苦恼着呢。
“唉,庄美的今天就是俺的明天,但愿他庄家人别像俺张家人,俺娘可凶着哩……但愿庄文也别像俺哥,死活就是不讲理……”
二人躺在床上,可真就难以安眠。
英子仔细听听哥哥嫂嫂屋里的动静,
“都啥时候了,咋还响着收音机哩?”
梅子也仔细听听,不免就嘀咕道:
“这倒好,俩收音机迷凑一块了。”
暗地里,姊妹俩也曾接到大娘的口信,说反正你俩就要出嫁了,有空就去偷听床去。
英子梅子当然都去偷听过了,自然不是一块去的,那样她们可不好意思。
英子去偷听的时候,光听见收音机里唱歌声。
梅子去偷听的时候,光听见了收音机里唱戏声。
两人回来当然也相互问了声。
可都说了,
“这俩人都会,将收音机开得声响这般大,连听他们说个悄悄话都听不见……”
直到收音机里传来了“再见”声,庆社跟庄美才各自上床去。
等关闭了收音机,二人听听外面,真就似一头扎进了高粱地里——夜(叶)好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