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冲自己吼,竟似觉得愉快地低低闷哼了一声。
“干嘛笑?”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虽然看的还是模糊不清,但眼前的白衣男子脸形的棱角倒是还看到了个大概,清秀的眉眼,特别在这夜色中,感觉特别飘渺。刚才他那低低的闷哼,月晴可以肯定对方是在笑。
“这个地方人是无法进来的。”白衣男子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月晴,答非所问。说话的声音轻轻的,话音才刚出口就已随风飘散。
“那你不就在这里!”月晴对这白衣男子的话嗤之以鼻,她明白这个白衣男子话中的意思,言下之意是说这个地方人不应该存在,或者也是说明他自己不是人。不是人难道是鬼?她自己就是人,不也出现在这个地方了,想吓她,没门。
“…”白衣男子无语,表情显得有点怪异。
“我也不想在这里?怎么走出去?”月晴扶着生冷的大石慢慢站了起来。手脚发麻,肌肉冷的发痛,脚底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就像下雪天冬泳般身体难受的令人想捉狂。
月晴不悦地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这才发觉对方长的很高,目测有一米八多一点,穿着一身银白色长袍,腰间只用条白色绸带简单地束了个结。
睡袍?月晴暗自觉得好笑,难道这个男人是在自家卧室睡觉的时候被突然拉到了这个地方?
“看起来你很开心?”白袍男子完全不知道月晴心中对自己的猜测,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明显有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免的有些哑然失笑。
“没,我怎么可能会开心,我迷路走不出这个鬼地方。”月晴说的是实话,此时此刻此时此景,确实不值得高兴,但是,有个伴多少觉得有点安心,神经一放松,话也多了:“你怎么也到了这个地方?”
白袍男子很明显地能感觉的到眼前人的开心情绪,甚至他能从对方那蓬头垢面的脸上看到了咧牙露齿的笑容,那笑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那笑容,丑的惨不忍睹啊。
如果月晴此时知道她的尊容已经完全颠覆了她在哈佛时的治愈系公主的称谓,估计她连想死的心都有。
头发因汗水湿透而贴在脸额上,乱糟糟的像草窝。脸上灰尘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导致原本完美无暇的皮肤东黑一块西黑一块的,比街头上几年不洗澡的乞丐干净那么一点点而已。
月晴其实也知道现在自己外表是惨不忍睹的,但天这么黑,彼此看不清面样,再丑再脏也无所谓。
“你叫什么名字?”白袍男子不答反问。
“月晴!”月晴如实回答。轻轻地动着手脚,肌肉疼痛的感觉还在,麻木感倒是消失了。
“月?月氏一族?月氏一族的后人怎么能进入到这里?天缺并不需要她们!”白袍男子的语气带着疑惑。
“我怎么会知道?不是我想来这里的。”月晴并不清楚白袍男子话中的意思,什么需不需要的,就算需要她也不想到这个地方来。
“既然你进来了,那就去见见天缺吧。”白袍男子上下打量了月晴几眼,转身便走。
“什么?”月晴见白袍男子说走就走,急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问:“去那里?天缺是谁?”
天缺该不会是那个黑漆漆的怪物吧?!那个山洞还能找的到?!
虽然这男人突然出现,话里的内容也有点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就这样跟着走或许会有危险,但最起码总算是个人,至于危不危险,在这深山荒野之地,对方如果起歹意,不管跟不跟对方走,结果都是一样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步行步。
“你不知道天缺?”白袍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月晴,语气有着怀疑。
“不认识啊,怎么了?我一定要认识那个天缺吗?”月晴觉得莫名其妙,就算是那个怪物也才只是见一面,本来就不认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袍男子看了看月晴,不再言语继续向前走。
被对方盯着看时,月晴原本冰冷的身体再次冒出了冷汗,她甚至觉得对方可以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将她完完全全看透,包括她的思想。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月晴肯定走在自己前面的白袍男子是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事物与环境的。因为他一直走的很正常,不像月晴。月晴完全是靠着白袍男子的影子确定路线的,跌跌撞撞着边模索边行走。而眼前的人,该转弯时转弯,该闪的闪,行动自如,毫无阻碍。
难道对方是夜视眼?这不是某些夜行动物才会有的吗?或者是透视眼,透视?!月晴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到了,你进去吧。”白袍男子停了下来,抬手指了指前面。
月晴顺着他的手看去,有座山峰,山脚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进去那里?”月晴觉得无语,她又没有透视眼,看的到才奇怪。
“过去吧!”白袍男子侧了侧身,示意月晴过去。
“…”叉叉叉的,去那啊?看不见啊!月晴想捉狂,可还是乖乖地向那山脚走去,一步一回头:“你不过去吗?”
白袍男子没有回答,视线落在月晴身后某个地方。
叉的。月晴认命地向前方踱去,边走边嘀咕:那个天缺一定是个脾气爆燥的杀人犯,否则怎么叫我去他自己却不去呢?小人,奸诈。
“有条裂缝呢。”走近山脚时,月晴才勉强看见突出的山石边有条细长的裂缝,似乎是从山顶上裂开下来的,但天太黑,抬头也看不见头顶上的境况。
只是这类似山洞的裂缝并不是那个关着怪物的那个山洞。
这座森林怎么有这么多的山洞?她白天怎么一个也没有看到?太小气了,全都偷偷藏了起来,害的她在外面受冷风吹了几个晚上,叉的!
裂缝很窄,刚好够一成年人进入,月晴刚进去就觉得两边的山石向自己挤压过来,弓着身体慢慢向前移动,感觉裂缝里面是个空间越来越宽的山洞。这里面没有风,倒比外面暖和。
走到最里面,洞穴不大,洞顶挂着大大小小的条形石柱,石柱互相闪着光,竟然可以看清洞内的一切。洞中央有着一块半人高的大石,石身很宽,约要三个成年人伸开双手才能圈住。
大石顶端斜插着一样黑色物体,似乎是一柄手柄,柄下已经完全没入了石头之内,所以月晴也无法肯定这是一把刀还是一把剑。
石头上那插着手柄的周围裂开了数道裂痕,以手柄为中心,顺着一圈向外错落有致的裂痕布满整块石头。
月晴伸出手在柄上比了比,再握住,立刻松开,因为太冻。像寒冰一样,寒冻直侵心底,身体被冻的不由地抖了抖。
但手柄通体漆黑,有着奇怪的纹理,闪耀着点点光亮,很是漂亮。
“这是天缺?”月晴弯腰盯着那把手柄,直觉眼前这样物体就是那白袍男子口中所说的天缺。
原来天缺不是人,而是样东西。
可是,来见它有什么用?眼前的天缺不会说话,还插在石头之中,那个男人让自己来见它是要做什么?
“滴一滴血在上面!”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
“喝!”月晴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未有转过来已愤怒出声:“你属鬼的吗?每次都突然跑出来吓人,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
眼前的白袍男子披散着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面色苍白没有丝毫红晕,唯有那双幽黑的双眼显得异常地悲悯,令人心忧郁。
“你生病了吗?”月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长年卧病在床的病人,怪不得他穿着长袍,原来是真的在床上躺着呢,住院久了也懒得剪头发了吧,常年住院,剪那么帅的发型给谁看。
不知不觉间,月晴已经先入为主将眼前的男人与医院的病号联想在了一起。
“咬破你的手指,滴一滴血在刀柄上。”白袍男子眼神扫了扫那插在石上的刀柄。
他讲是刀柄,那没入石内的就是一把刀。这把刀就看刀柄就知道很大,而且这把刀是如何插入这石头内的呢?谁将它弄进去的?为什么要插在这石头上呢?
月晴心中一连串的问题,却没有问,根本就不用问,摆明这个病号是不会回答的。
说不进来,自己却偷偷跟在我的身后,让我在前面开路,当先锋敢死队,人渣,怪不得会生病,人品如此的坏。月晴不甘不愿地咬破自己的指尖,挤了几滴血滴在刀柄上,看着自己指尖的伤口,心中已将病号骂了千万遍。
白袍男子紧紧地盯着那几滴血顺着刀柄滑入石头之内,盯了很久,最终闭上眼睛轻轻叹息,神情很是失望:“月氏一族本不该再来这里,但你却能进入到这里,原以为你是命数,没有想到却是异数!”
“说什么呢?”月晴早以习惯这个病号的胡言乱语,果然住院久了神经也会出现问题的。医院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看看眼前这个长的好看脑子却坏了的男人就是样板。
“既然不是你,那你就该离开这里。”白袍男子说着,衣袍向月晴轻轻一拂,刹那平地涌现一阵狂风卷向月晴,月晴的身影随即便消失在洞穴内。
月晴竟然凭空消失了!
洞穴内只剩下那个白袍男子,显得异常清静。
白袍男子望向那露在石头外的刀柄,低声叹息:“你等的那个人还是未能现世,原以为这月氏一族出现在这里是你的意愿,终究是我太心急了。”
白袍男子脸上满是掩盖不了的失望,他失望月晴能进入这里却不是天缺需要的那个人。
或许他是忘记了他自己所讲的话,他曾对月晴讲“人不能进入这里”,他也曾对那把刀讲“月氏一族出现在这里是天缺自己的意愿”。
凡事皆有原因,命中早有注定!
或许是时机未到,又或许是真的是他心太急了。
只是,被白袍男子称为异数的月晴到底是去了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