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注定要后悔? 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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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陡地消失在烫热的双唇之间。

这个吻来得太突兀,景宁惊骇极了。她奋力地要抵抗,但楚端的双臂强而有力,更像是禁锢。他的唇齿近乎粗鲁,不顾一切地索取和席卷,像是要把她的心吸走。粗重滚烫的呼吸、剧烈起伏着的男人的胸膛,温暖了景宁被夜色浸凉的身体,也渐渐柔软了她的意识。

防卫性地,翟远林的影子跳进景宁的脑海,但最深刻的记忆却是那晚他在她额头上落下的那个吻,不冷不热的。这种求救式的回忆挣扎得太无力,反而提醒着翟远林与她之间的冷漠。此时的热情中仿佛又掺杂了对翟总的报复,景宁开始回吻楚端,渐渐无法把持地变得疯狂。

这是让她无法忘记的男人,这是可以让她窒息死去的吻,景宁热情地回应着楚端,不记前尘,不顾后路。

夜空中的繁星越发璀璨,当星光被清晨的太阳取代,阳光像金色的雨把天地沐浴得清亮透明。羊群、马群、镶着蓝色云纹的白色蒙古包,都散落在起伏的绿茵茵的高原上。

格日勒站在车门旁望着朝露般晶莹的草原恋恋不舍,景宁上车时经过她,轻快地拍下她的肩,“快上车,司机都按喇叭催了。”

格日勒跟着她一起跳上了大巴。楚端还坐在来时的位置,见景宁上了车他眼睛随即亮了,示意他身边靠窗的空座位是留给她的。景宁正要过去,不防被格日勒拽住了背包,拉她一起坐在车前部。景宁遗憾地回头看楚端,恰好楚端也正在被大国驱赶着,“我们要打扑克,你不玩就到前边去,腾地方。”

楚端立即配合地起身,到景宁和格格后排的座位上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景宁。景宁不理他,回转身望向窗外无边的绿,眸光熠熠。

车子启动,地上一棵棵的草飞掠过视线,成了一片模糊的绿色。格格依恋地看着窗外,呓语一般,“真像在做梦,回来了就又走了,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这草原还是空的。”

这是扯不断的离乡之情,对于离开草原的蒙古族女孩来说,这样的乡情越发浓烈,旁人无法体会。景宁宽慰她,说起格日勒常说的一句话:“鹰长大了都要被放飞的,但草原永远都会留在心里,沉甸甸的。”

格格怅然,也只有点头,问景宁:“你会想家吗?”

“怎么会不想呢?”景宁想着父母每次来看她时手里的大包小包,有些惭愧,“有时候仗着父母对自己的爱是没有底线的容忍,所以在他们面前就会更加得寸进尺。”

格格笑了,“是呢,我儿子那两岁的小东西也有这心思,一边哭着要挟你,一边观察着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唉,结了婚做了父母才更深地体会到夫妻就是同林鸟,这世界上真正爱你的只有你的亲爹亲妈,你毫不犹豫为之赴死的也只有你的孩子,而最后能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自己的事也只有自己能面对、处理。”

格格话里的凉薄着实把景宁吓到了,“啊,这是爱情至上、章博至上的格日勒说出来的话吗?章博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我带着全班同学回学校去他办公室闹去!看他敢?”

格格也很意外地看她,“你可够厉害的,这是号称文静秀气的景宁说出来的话吗?真是经了商练出来了,能豁出去了!”

景宁笑,“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话你可以当镇山法宝去威胁章博。”

格日勒立刻起身趴在椅背上,对正甩扑克斗地主的章博喊:“章博,听着,景宁说你要是敢欺负我她就带了全班同学去你教研室闹!”

车里的人都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附和声四起,纷纷表示到时会毫不犹豫地参加到景宁的队伍中去,提供人力资源。

章博这两天玩得太兴奋,嗓子都喊哑了,嘴里正含了四五粒含片。他用力地甩出手中的一把牌,头也不回,哑着嗓子刺啦刺啦地喊:“咱不给她那机会,让她闹自己男人去吧。”

“人家翟远林只会比你更合格。”格格替景宁回敬章博。

景宁分明看到楚端已经沉了脸色,是因为“翟远林”这个名字吧。

感觉到了注视,楚端抬眼看她,笑笑,却笑得意味不明。景宁觉得那笑容闷闷的,很不晴朗,也很勉强——和她现在的状态一样。

一路上,“翟远林”这个名字被景宁惦念的次数,抵得过与他相识以来的总和,而她想的却是如何与他分手、摊牌——当她即将再次面对近在眼前的婚礼、装修中的婚房、要选择的婚庆公司、约好的婚纱照时。

从草原驰向真实生活的车越开越顺畅,越来越明亮的阳光穿过车窗照亮视野,景宁的头脑也越来越清醒了:她下决心做的事是那么容易简单的吗?她可以只顾自己的感情不管其他一切吗?

景宁有种预感,刚刚启动的婚礼可以听凭她一个念头、一句话就停下来——因为翟远林的通情达理。而她呢,就仗着他的善良失信于他?这是什么样的女人?

是她吗?好像不是,而是她一直鄙视厌弃的那种……

愧疚、自责,甚至还有一丝懊悔当仁不让地挡在她和楚端的面前,谴责着她——谴责她的失信、她如此轻易的背叛。

这种感觉太过煎熬,与来时坦然的心境比起来,景宁竟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和楚端这种混乱的重逢。

车停后吱呀呀地开启厚重的车门,无论多么不想结束的旅程都有终点,景宁也得拎了包下车,脚踏在城市的街道上。楚端急着赶飞机,最先告别。和大家依次告别后拦了出租就要走,他再自然不过地招呼景宁,“你也得去机场,一起走吧。”

景宁犹豫了一下,上了车。车子驰离的时候,她看到格日勒对她挥手。也许是自己的心思太重了,格格的笑容在她看来隐隐含着几分担忧。她知道格格在担忧什么,但她更知道自己的感觉,坐在楚端身边看着他对她微笑,便觉得哪怕月兑离全世界,都会拥有幸福至极的每一天。

两情相悦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边走边看吧,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是一帆风顺的。她有心理准备。

到机场后景宁先送楚端登机。楚端一直牢牢地牵着她的手,手心里汗水交融,他始终不曾放松。景宁笑了,认真地把相握的两只手摆弄成掌心相对、十指相扣的样子。楚端眼里有闪烁着的火星,他缓缓地低下了头,与她额头相抵。景宁知道他要干什么,可她不想成为风景,慌忙向后躲,在来去匆匆的人群中红了脸。

心动、情动。楚端越发把持不住了,拽着她走向一旁高大的观赏树。景宁跟着他,心突突地跳着,意乱情迷。炽热的吻、致密的拥抱,楚端的迫切和热烈让她变得虚无空白,恨不得能燃烧起来。她忘乎所以地回应着,却激起更猛烈的波澜……

楚端忽然离开她的唇,却更用力地拥紧她,停不下来般地耳鬓厮磨,喘息着,“要不都别走了。”

景宁甜蜜地笑了,听他怦怦的心跳响在耳畔,“我听你的。”

楚端笑出了声,“原来你这么听话,太容易骗了。”

景宁说:“那要看你是我的什么人。”

广播里已经在催促登机了,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楚端说:“我会去看你的,很快。”

景宁目送他离开,轻摇着手,“我等。”

景宁的航班在两个小时以后。候机厅里稀稀拉拉十多人,她百无聊赖地坐着翻报纸杂志,到最后连报纸都看疲了,便闲闲地看来往的人,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武匀。武匀还是和他的大部队在一起,显然一个个都玩得累瘫了,安静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候机。武匀正低头玩着手机。

景宁没有主动上前。她不知道武匀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看到了她和楚端方才的忘形——她没有把私人感情暴露在生活圈子里的习惯。但她有种感觉,绝对躲不过他了——她和武匀应该是同一班飞机。

武匀坐得无聊,起身活动时发现了她,远远地挥挥手走过来,“真巧啊,怎么你还是一个人?在草原上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呢?”

“草原?你看到我了?”

“看到了,不过见你跟着很多人就没招呼你,是去开会?”

“不是,是聚会。”景宁解释。

这下两人成了旅途上的伴儿,武匀干脆撇开了自己的大部队陪她聊天。进了机舱,两人的座位相隔很远,起飞关机前景宁手机响了,屏幕上的名字让景宁扑哧笑了:被撞车主。

她回头看武匀,武匀的手机凑在耳畔,另一只手比画着让她接电话。景宁这才接起,听见武匀问:“下了飞机有人接吗?怎么回市区?”

“打车吧。”

“跟我们一起走吧,公司有专车来接,顺路加你一个也不多。”

景宁笑着对他点点头,对手机说:“那就不客气了,谢谢。”

挂了电话关了手机,景宁自言自语地笑笑,“是个热心肠啊。”

落地后一起乘车回到写字楼的停车场,武匀从上衣兜里拿出崭新的名片双手递给景宁,“我的名片。”

景宁忙双手接了过来,看向最主要的几个字:市场部副部长武匀。

景宁觉得巧,“我和你算大半个同行,我今天没带名片。”

武匀伸出手同她握手告别,不好意思地笑,“随手递名片是我的职业病。你们公司做得很成熟,以后免不了向你讨教,再见。”

景宁也忙递过手去,“不敢,互相交流吧。再见。”

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聚会时的照片。景宁这才发现,楚端的镜头居然占了一大半,什么时候拍的她都不知道,亏她还以远离他自居。

她和他依旧没有单独合影,就算在集体的大合照里,两人也是结了夙仇似的刻意保持着距离,照片上东一个、西一个。景宁忍不住地笑:可不就是有夙仇嘛。

手指轻轻地去触屏幕上楚端的脸,屏幕硬而平,她指尖却像被温热的水熨烫着,暖暖的。手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猜想着楚端什么时候会打来电话,不时地看表,然而从七点等到八点、九点、十点、十一点,五个S城的飞行都该结束了,手机一直都是黑着屏幕哑着喇叭。景宁盯着桌上的手机,像是盯着坚决不配合她工作的同事,心里渐渐浮躁。

终于,受不了等待的闷气,景宁索性拿起手机,准备给楚端打电话,却在伸手的时候看到桌边上的镇纸。那是翟远林出差时买回来送她的,玲珑剔透的一块紫水晶。在很少用镇纸的时代,它天长日久地被闲放在那里,和放着它的桌子一样自然平淡。平时是那么容易忽略的一块水晶,在这个夜晚,它的光华却鲜活无比,景宁的电话忽然就拨不出去了。

窗外是入睡的城市,幽深宁静,白天的炎热炽盛渐渐沉静退却,有不安分的灯火跳跃闪亮着,想调唆勾动深藏地底的烈日早些爬升起来,纷乱的光焰却把夜色弄得缭乱。

像这样的夜晚一样,景宁混乱的心绪被困倦弥漫浸润,有着恰恰相反的清明和安静——她恍惚间明白楚端为什么不联系她了,他要面对的也和此时的自己一样吧——身边眼前的人,以及昨天草原上的……她。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楚端的沉默其实是很明白的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想去理解这种沉默的意思。他应该也是“技巧”地选择了他的身边人。相比较而言,这样处理一段复燃而没有烧旺的情感是相对较容易简单的……

景宁悲哀地预料着:楚端会像蒸发了一样消失。

不幸的是,她猜对了——楚端从此之后再没有一点消息。

之后景宁的每一天用四个字足以形容:一切照旧。日子恢复到了上周五之前,没有丝毫不同,仿佛她从来没离开过——接不完的电话里永远没有翟远林的,加不完的班依旧有让她通宵工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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