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盗侠 第五十章 好毒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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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意姑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若非要挑得太明,实在是有伤和气。距九月中旬那大盗惯常的盗宝时间已经没有几日了,画意姑娘不妨趁这段时间好好儿想上一想,究竟回头是岸呢,还是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冷某静候姑娘佳音。”冷落似笑非笑地说完这番话,拱一拱手便出了白梅院。

画意在院子里立了一阵,招手唤来个小丫头,俯耳过去说了几句,那小丫头点头去了。没过多久,便见小丫头满脸惊慌地跑了回来,至画意耳边白着脸悄声道:“彩桥她……她死了!”

画意一惊,连忙问道:“怎么死的?死在何处?”

小丫头道:“死在三姨女乃女乃的院子里,说是因方才落了水惊了风。我偷偷问了那院里的彩亭,听她说众人把彩桥从湖边背回三姨女乃女乃那院子时她还好好的,就喝了二姨女乃女乃使人送去的一碗药汤后没多久就口吐白沫不中用了。”

“可有问过彩亭,那彩桥是谁派去后花园帮忙的么?”画意忙问。

“问过了,是二姨女乃女乃到三姨女乃女乃那儿借来的。”小丫头答。

——杀人灭口!画意攥了攥拳头。那彩桥必定是被二姨女乃女乃早就买通了的,因她水性好,便用来将自己拉入湖中淹死,而不管成功与否,二姨女乃女乃高氏都一定会将她灭口以销毁人证。至于物证,那绿蕊方才送药来时不就将碗勺又一并带走了么?即便人人都怀疑高氏,拿不到物证也是白搭。

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幸好自己方才防患于未然将那药又吐了出来,虽然胃内或还有些许毒药残留,不过那一点点的量当对身体无碍。

画意便又问那小丫头:“彩桥的尸身是怎么处理的?”

小丫头答道:“这事儿已经通报给太太知晓了,太太说因明日就是四姨女乃女乃的寿辰,这等不祥之事暂且压下,将彩桥尸首暂时拉到城郊义庄里安放,待四姨女乃女乃寿辰一过便着人去通知彩桥家人前来领尸,到时抚恤几两银子也就是了。”

画意点了点头,让小丫头自去做事,自己则坐到厅中椅上细细思索起来。高氏这一次看样子是下了狠手,誓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如此蛇蝎心肠之人,若一直任她猖狂下去,只怕温大少迟早难逃她算计。倘若自己待在温大少身边时刻注意着还好些,而一但事成离了这温府,那温大少的安危……又由谁来照管呢?

画意一向奉行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所有的计划与行动都指向盗宝,而与盗宝无关之事一概不做。可这一次,她无法再袖手旁观,她不希望有人威胁到温大少的生命,她想要至少在自己离开温府之前,能帮助温大少拔除那颗时刻准备咬住他喉咙的毒牙。

尽管高氏直到晚饭后也没有得到白梅院传来的画意殒命的消息,但她丝毫不敢露出半点声色,更不敢打听询问以免授人以柄,只道画意那小贱人命大,被她稀里糊涂地逃过一劫去。也罢,一计不成还有二计,高氏有的是时间。

彩桥落水致死一事在内宅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摁是摁不住的,只不过没有人会去怀疑她真正的死因,即便真的有人想到此事与高氏有关,那也是绝不敢声张的——毕竟,一个丫头的命还不如一头会劳作的耕牛值钱,谁又会去为调查她的死因而惹火烧身呢?

温大少和明月夜是从别的院子的下人口中得知彩桥和画意双双落水一事后才匆匆赶回白梅院的,一进院门见画意正好端端地在那里给一盆金丝菊浇水,这才放下心来。温大少便将画意叫进卧房仔细问她经过,画意如实说了,这一次她并没有隐瞒对于此事幕后主使的推测——有必要让温大少清楚他身旁潜伏着多么大的危险,这样他才能够提高警惕用以自保。

温大少听罢将手中茶盅往桌上一摔,阴着脸道:“高氏真是好毒的心肠!一条人命就这么眼也不眨地扼杀了!内宅里有这样一个人在,合家怎得安宁?!”

画意将那摔歪了的茶盅盖子重新盖好,轻轻地道了一句:“既然彩桥死于毒杀,只查其尸首也是能查出身中毒药的罢?”

一语提点了温大少,转过头来问向画意:“你可问清了彩桥尸首现在何处么?”

“听说太太让先拉到义庄安放。”画意垂着眸子轻声道,“义庄晚上值夜的通常只有一个老苍头,若有人存心毁尸灭迹的话,今晚只怕便会动手……”

“说得是,”温大少冷哼了一声,“那我们便先下手为强,提早一步将彩桥的尸首抢出来!”

画意抬起眸来,望住温大少:“大少爷……您可想好了么?二姨女乃女乃怎么说也是您的姨娘,这一次若我们拿了她的把柄,只怕她最轻也要落个被老爷扫地出门的下场……”

“丫头,”温大少冲着画意一笑,“妇人之仁用在蛇蝎心肠的人身上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她不会感激你的手下留情,相反还会狠狠地咬你一口。我可不想任由这个人继续想着害死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我宁可被人看成心狠手辣也绝不姑息!”

这话听得画意心中一暖:身边最重要的人,是我么?他,他当真是这样想的?不由垂下眼睫翘起唇角,心头涌起一阵浅浅的幸福。

既然温大少已经决意对高氏不留任何情面和余地了,那么画意也就没了什么顾忌,抬起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望住温大少道:“我们先一步抢到彩桥的尸首,而后秘密请来衙门的仵作验尸,查验结果暂且压下,待得想法子从二姨女乃女乃那里搜到那毒药才能算是‘人’证物物俱全,料她到时再难狡辩。只是验尸易办,搜毒药却难,很可能二姨女乃女乃已将那毒药销毁掉了,且即便在她屋中搜到,不当面对质的话也怕她到时咬死不认,这一点还要费些心思。”

温大少模着自个儿下巴边想边道:“倘若我们一动手抢尸,势必打草惊蛇,恐那高氏会立即将手中毒药处理掉,到时再想抓她把柄便是难上加难。且高氏毒你不成想来也不敢冒险将药留下,我看我们不必再考虑从她房中搜药这一途径了。按我朝律法,主子打死奴才若被人告去了衙门顶多赔偿几两银子完事儿,而若无人告状,这样的事衙门通常都不会管,然而对于毒药的限制却是相当严格的,所有有毒的药材只有在官府指定的药铺里才许经营,且所有售出毒药必须笔笔上账,对购买之人进行身份登记,因此我们或可请冷落通过衙门里的熟人帮忙调查一下本城各个药铺近期有无向外兜售毒药,只不过这个法子既费时又费力,一时半刻内是无法揪住高氏的狐狸尾巴的。”

画意对律法相关知之有限,听了温大少这番话方才有所了解,因而道:“反正老爷现在未在府中,我们也无法做主处理二姨女乃女乃,费时就费时罢,先行请人暗中调查着,怎么也是得等老爷回来才能处置。”

主仆两个商议定了,温大少便将冷落请到房中,由他前去同衙门的仵作打个招呼,因冷落之前在衙门当差,所以由他出面更方便暗暗行事,以免将事情闹大反而不好收拾。

待温大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冷落大致讲了一遍之后,见冷落淡淡地道:“请仵作验尸不是难事,只不过尸首验罢之后不能在衙门多放,还请大少爷届时将彩桥的家人叫来将其尸首领回。”

温大少点头道:“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那彩桥的原籍在何处,倘若她的家人离得太远,短时间内怕也赶不及。”

冷落想了一想,道:“彩桥是河西瑶城人氏,现在若叫她的家人来此确实是赶不及,不过在下记得彩桥还有个妹妹就在本城另一户人家里做丫头,倒是可以通知她来领尸。”

温大少奇道:“冷公子如何知道彩桥的籍贯?莫非此前认识?”

冷落看了眼立在温大少身后的画意,淡淡道:“老爷让在下保护府中重宝时,在下出于安全考虑曾经借阅了合府下人的履历细观,如今还有些印象。”

商议既定,温大少便请冷落亲自去跑一趟将彩桥的妹妹悄悄带到白梅院,这空当里明月夜把画意叫到房里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你这臭丫头!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何不去找我?!若是我未曾听人说起此事,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是不是?!”

画意笑着用手轻轻地拍拍明月夜的胸膛:“嗳呀嗳呀,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一点儿事都没有,你还找这个后帐做什么?”

“从二楼上摔到湖里去能没事么?!”明月夜瞪着画意,“身上有没有被湖水拍伤?袖子撸起来我看看!”

画意转身往门外走:“说没事就没事,啰嗦死了……”

明月夜一把扯住画意胳膊将她拽了回来,不由分说地将袖子撸起来,虽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可画意白女敕的皮肤上仍有着被水面拍击后留下的淡淡红晕,直气得明月夜扭身就要去开窗,被画意连忙拉住:“你做什么去?”

“让那婆娘死。”明月夜咬着牙道。

“哥……”画意知道明月夜一但恼起来怎么拦也是拦不住的,只好使出撒娇战术,扯着明月夜的胳膊摇了两下,“心儿知错了还不成么?以后定会小心再小心,再也不出今日这样的事了……莫生气了可好?眼看咱们就要事成身退了,何苦因那个女人将自己置于险境呢?你若实在气不过……那,那我容许你施一次家法还不成么?”

明月夜忍不住被逗得笑了一声出来,伸出大手盖上画意的脑瓜儿顶:“这顿家法先欠着,下次若还敢再犯就加倍罚之!臭丫头给我听好:从今儿起不许你离开我半步,直到事情办完离开温府!听清了?”

“唔……只怕不成,”画意眨了眨眼睛,“大少爷必然不许我在就寝的时候还留在你们两个的房中的……”

“你个臭丫头,敢打趣你哥哥?!”明月夜哭笑不得地照着画意的脸蛋儿捏了一把,“这事你不必管,我自会同他说,总之不许你离开我半步!”

画意拍开他的手,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哝着道:“真真像个老妈子,确乎该弄个嫂嫂来替我受受这罪了……”

弄个嫂嫂?哼,这次事成之后就当真给你弄一个,叫你这臭丫头也体会体会你哥我这阵子矛盾复杂左右为难的心情!明月夜更加不满地噘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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