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新娘的嘱咐,思维混沌的支儿大气不敢出,他努力使自己集中精力,侧耳倾听来人都说些什么!遗憾的是,唢呐声太大,众人的对话一句也没有听清!
紧闭双眼的支儿隐约感觉新娘已离开房间,唢呐的声音瞬间有所降低,估计迎亲的队伍调转了方向。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支儿暗自庆幸没有被发现,紧张的心瞬间有些许放松,恰在此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一个沙哑声音嚷道:“静一静,我怎么闻着有股生人味!”
另一个声音道:“是新娘家人的吧!他们走了不过几个时辰!”
“不像!生人味很浓!这劲道不止一个!搜搜看!以防妖孽邪祟下了绊子!坏了我们的大事!”
闻听此言,支儿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是新娘的,“走吧!此处有几个时辰没人光顾,哪来的生人味!”
众人应声道:“是你太多心吧!赶快起轿!超了时辰会误事!”
随机唢呐重新吹响。
直到所有的声音消失,支儿才敢睁开眼睛,当他回头巡视身后一切时,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相信随着新娘的离去屋内的灯也会熄灭,他用手揉了揉眼再次睁开时,依然如故。
方才,新娘站在身后时,支儿感觉后背像是被撒了什么,而且还溅到了手上,用手揉眼时,带给他一种粘糊糊的感觉,手经过鼻息时,有一股很浓很浓的腥味!对,是血腥味!
明知新娘一走,为了壮胆,支儿轻声喊道:“姐,你在吗?”
听到却是恩柱的声音,“支儿哥,让我再睡会儿!”支儿怀疑恩柱是不是被新娘迷了心智,对方才的一切全然失去了记忆,他拍了拍恩柱,轻声道:“起来,人都走了,你在做梦吗?醒醒,我们该赶路了!“
支儿发现恩柱后背上同样粘糊糊的,他抬手凑近鼻尖闻了闻,血腥味更浓些。
记起在民间诸如鸡血、黑驴蹄子有避邪的功能,莫非是新娘为了不让众鬼发现他们,在他俩后背撒了鸡血?可转念一想,哪来如此现成的鸡血,况且这腥味更像是人的!
远处传来几声鸡鸣,随后听到更多长短不齐、高低不等的鸡鸣声,支儿分辨出,同一只鸡鸣声都是标准的三次,鸡叫三遍,说明此时正值深夜三更,离五更天明还有两个时辰!
支儿抬眼望向天空,依稀见眨眼的星星!与恩柱模索着走出房门,四下打量着,时才发现他们正置身荒郊野外,而身后的门好似开在一扇半圆形的墙上,支儿意识到按当地的风俗,这是因意外而亡的未成婚年轻人没有被封合的墓地,目的是让逝去人的灵魂能够顺利升天,而放置其肉身连同棺椁的坟墓必须在三天后再封上另一半坟土。
因为自己是异魔教的教徒,对于方才所见,支儿并不感到恐惧,只是担心暂时迷了心智的恩柱在明白所经历一切时,会不会被吓晕!
支儿试探地问:“恩柱,还记得方才的一切吗?”
“什么?”恩柱问!
“新娘!迎亲的人群!还有热闹的唢呐声!”
恩柱惊讶道:“支儿哥,莫非你与我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我梦到我俩一起看了一场婚礼,看着看着,就被冻醒了!支儿哥,我们这是在哪?”
支儿道:“你瞅瞅天,再看看四周,就明白身在何处!是荒郊野外!估计我俩是被鬼打墙了!”
恩柱下意识地往支儿的身边靠了靠,惊讶道:“鬼打墙?支儿哥,鬼不会要我俩的命吧?”
支儿安慰道:“不怕!你我现在不好好的!你听附近村庄的鸡已叫三遍,纵是百鬼中的厉鬼也不会在三更后出来祸害人!”
趁着恩柱四下打量的机会,支儿用遥心术与师父取得了联系,师父简短地向支儿说明所遇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阴婚中的新娘是附近村上一位因意外而亡的少女,天亮后,师父会安排他俩与新娘的家人见面,并且有一场小小的麻烦,嘱咐支儿见机行事、沉着应对!
师父没有说明他安排这一切的用意,支儿也不敢问,以支儿的心智只能猜出这是师父有意锻炼他俩的胆量!
支儿心中多出一份疑问:想当初,为了收自己为徒,师父用法术捉到一只九命猫妖,并做了一碗猫妖汤,也就是在喝下猫妖汤后,自己人性中多出一份非人性的东西。如今为了锻炼俩人的胆量,难道又搭上一位无辜少女的性命?难道是师父亲自设下的毒计?真若如此师父为何又向自己解释说女子是意外而亡?
这个念头只是在支儿的大脑中一闪而过,支儿明白,对师父所有的无端猜忌,都会被师父用遥心术感知到,既然踏入师门,就不应该有如此犯上的行径!支儿忙将心思移往它处!
“支儿哥,我们避风的这个地方像是一座没有来得及封土的坟墓?还记得几年前詹庄哪位被驴踢死的、叫二妮子的女孩吗?当初埋她的坟就是这个样子,听村里的老人说,是为了便于二妮子的魂魄能被意外而亡的同龄男孩的魂魄娶走!”
恩柱像是突然明白眼前的一切,恍然悟道:“支儿哥,难道我俩并不是做了一个同样的梦而是遇上了一场阴婚?难道我俩活见鬼了?听老人讲,活见鬼的人是活不久的!”
支儿反问道:“活见鬼?他们都长成啥样?”
“我可是只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唢呐声,至于长什么模样还真没有看清!”恩柱道。
支儿说:“没有看清就称不上活见鬼!”
“不对!我看到了新娘的模样!”恩柱的语气中又增加了几分紧张,“没有全看清,只是看到新娘的半张脸,支儿哥,新娘好像有意只让我看见她的半张脸!”
支儿安慰道:“不怕!看到半张脸同样称不上活见鬼!”
支儿的话起了作用,恩柱语气变得有点舒缓,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支儿在心中暗自好笑,没成想恩柱单纯滴如此容易糊弄。
这种轻松的氛围十分短暂,支儿的心思旋即被紧张的情绪所代替,他意识到,按照当地的风俗像这种没有完全封土的坟墓,整整三个昼夜、百步以内,会有专人守候,目前最急切的是,在没被人发现前快速离开此地。方圆百步内一旦被人发现,势必被当成夜行或掉队的鬼魅,守候的人中如果有胆小的,兴许会将之活活地吓死!
说时迟那时快,支儿返身快速走到银匠挑子前,收拾停当弯腰挑起担子、再次仰望天上的北斗七星,悄声道:“快走!别出声!”
绕过坟墓,俩人顾不上脚下是否是路,迎着北斗深一脚浅一脚匆忙走着。支儿在心里默数着双脚迈出的步数,一、二、、、、八十、八十一,距离一百步越来越近,支儿那颗悬着的心渐次放松,突然在他们的西面传来阵阵呵斥声,沉闷中透着一股威严,“何方妖孽,难道不知异界的规矩,却等到三更后才肯离开此地?想作孽不成?”
与此同时,在支儿的东面传来一个人的尖叫声,在此时空旷的田野里,显得尤为凄厉,“不好!有鬼啊!”。
“扑通”,显然是尖叫之人倒地发出的声音。
支儿猜十有**对方业已被吓昏。
既然被发现,支儿反倒停了脚步,放下担子稳了稳心神,朝西边应声道:“能说出异界二字,想必对面喊话的是一位懂些奇术的高人,天已三更,招呼三面六方守夜之人快些前往东面救人要紧,至于我俩的身份,天亮之后再作核实也不为迟,我们不过是区区肉眼凡胎之人,对众位不会有任何伤害!”
“谁会相信你们是肉眼凡胎?贫道如此缜密的法场,你们竟能轻易地进入,三更后还能活着出来,不是异界的妖孽,难不成是仙界的神圣?”说话间,一行几十人已来到二人的近前,夜色中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走在前面的哪位、身上的道袍、头上的道帽,明确告诉支儿,自称贫道的就是此人!
支儿跨前几步欲做解释,不料道士右手中的拂尘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直至拂尘的顶部直冲支儿的额头方才停下,与此同时,支儿注意到道士举起左手,食指与中指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咒!
对于当时道家的各个门派,从师父的讲述中支儿略知一二,从面前道士的站姿及画符的手势来看,当属道家的符篆派,支儿有一事不明,道士吹嘘自己在此做了缜密的法场,而自己作为异魔教的教徒却一点没有感知到,从这一点说明,此道士的气场远在师父之下!
或许是道士的符咒在支儿的身上起了作用,支儿感觉像是有一股熔化的铅水从头顶的百会穴灌入,并沿着督脉抵达全身,头重脚沉,几乎瞬间将其摧毁,支儿只好气沉丹田被动忍受,支儿清楚,如果此时利用自身的法力与之对抗,势必加重对方的疑心,如此一来,所有语言上的解释都会变为徒劳。
恩柱的身上因为没有非人性的东西,所以他对道士的法力没有丝毫反应。
侧目一视,恩柱因为害怕有点惶恐外并无痛苦表情,支儿时才放心,他暗自叫苦道,莫非师父说的麻烦现在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