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一法师,快救救我哥!”支儿正东面过来几人,喊话的哪位围着支儿转了一圈,不屑道:“哪来的鬼?分明是俩个小毛孩,瞧我哥那点胆,竟被俩孩子吓昏过去!”
口中念念有词的道长回应道,但身体依然保持方才的站姿,“没那么简单,道行上的事你还不懂,把所有的人都招呼过来,将他俩围住,我去看看,有我在,不会有人被吓死!”道士的言语中充满自信。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道士侧着身子、迈着道徒独有的步伐,同样在支儿、恩柱外围转了一个圆圈,虽然是圆圈,可是当道士迈完最后一步完成一个整圆后,支儿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神智瞬间变得有些混沌!
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恩柱已吓得说不出一句话,他紧紧地攥住支儿的右手,整个身体软软的靠在支儿身体一侧,支儿明显感觉到恩柱在微微的颤抖。
天亮时分,这种僵持的气氛才被打破。道士重新来到支儿的近前,左手在空中做了一道符咒,支儿被束缚的心智随机被解除。
一位老者在认出被撂在一旁的银匠挑子后,用求助的口吻对道士说:“静一道长,以老夫看这是一付银匠糊口用的家什器具,看眼前这俩孩子不过是十几岁的江湖少年,或许是迷路误闯了道长设下的法场,你也说过,我家闺女香兰的魂魄已找到归宿,自昨天下午到现在,道长主持的这场阴婚可谓功德圆满,看在江湖小艺人的份上,还是让他们赶路为好!”说完后,老者双手抱拳对道士深施一礼,老者的这一举动,在支儿看来有悖常理,支儿能够理解,老者之所以如此,意在是为他俩着想。
“茂才老汉,按照规矩,我等众人应该在此守候三个昼夜,第一个子时就冒出这俩妖孽,接下来的两个时辰还不定要出什么蹊跷之事,天也亮了,三方六面蹲守的人只有等下批替换的人到齐后才能回到庄上,如有违者,此事过后,我会另设法场一一惩罚,你俩随我到村里,贫道要对你们的真实来历一探究竟!走!”
由于昨晚水米未进,加之惊吓,恩柱像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支儿的承受能力虽说强些,但也是一脸的倦容!
众人中有一位同情心较重的年轻人弯腰去拿扁担,不料扁担上的几滴干涸的血迹引起了他的兴趣,审视一番抬头对老道说:“道长,你看上面有血迹!不少呢!这箱子上也有!炉子上也有、、、、!”血迹十分均匀,像是有人有意洒上去的。
支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掰过恩柱的肩头,在恩柱的头上、脖子、后背上仔细寻找着,同样找到凝固的血迹,尤为明显的是,一块大的血痂将一缕头发黏连在一起,支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背,也留有被擦拭过的血迹。支儿如梦初醒,这血迹来自阴婚中的那位新娘!黑暗中,他不经意间闻到的血腥味就源自手背上的鲜血!
如此看来,当时恩柱后背那黏糊糊的东西也不难解释!
支儿心生疑惑,难道阴间的众鬼也有嗅觉?其虚无的鬼魅之身也有辨别气味的鼻子?
当初,按照新娘的吩咐,支儿将扁担、工具放置好,俩人背对新娘蹲藏在墙根后,新娘将自己的鲜血洒在工具及他俩的身上,意在用血的气味掩盖他们纯阳之躯发出的气味,只是百密一疏,支儿分明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有生人味!彼鬼所说生人味便是他与恩柱所发!
按照常理,人死后人体内的任督二脉将会停止运行,血液随之凝固,当三魂六魄彻底月兑离肉身后,其躯干与世间同样没有生命迹象的砖头瓦块没有任何区别。新娘在世时是未成年人,按照风俗,身亡后当天应该下葬,从太阳落山到深夜子时,度过了几个时辰,为何新娘还能够洒出流动自如的鲜血?面对老道咄咄逼人的架势,支儿揣摩是否将这一细节告诉与他!
干涸的血迹并没有引起老道多大的兴趣,他有些不耐烦的呛声道:“啰嗦什么!快走!回村再说!”
众人尾随在道长、支儿、恩柱身后,缓缓地向西北方向的一处村庄走去。
面前的村子叫吕庄,二十几户人家,百多口人,像这样的村子,在北方平原地带比比皆是。
逝者香兰的父母及亲属早已等候在门口,哪位叫茂才的老汉对香兰的父亲说:“茂田弟,事情很圆满,道长说香兰的魂魄已有归宿,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香兰的命不济,只能活到这个年龄,你与香兰她娘要节哀,人说入土为安,如今又有道长相助使香兰在那边找到如意郎君,你们老两口还有香荷在身边,我们还是应多为活着的人着想,多为香荷着想才是!”
茂田在听的同时,不住地向道长弯腰施礼,连连地说出一些感激的话,香兰的母亲只是点头,并用手帕擦拭红肿眼睛流出的泪水。
茂田将道长迎进家中,进入堂屋前恭声道:“道长,让您费心了,旁晚那场大风让您遭罪了!我吩咐家人备了薄酒请你享用,饭后到茂才哥家歇息,我们全家人的心情是,不管你有多忙,也要在吕庄住上三天,把我家香兰的事办妥后再回闲云阁,只有坟墓的另一半土封实后,我们做老人的才能放心,虽说我家境一般,但我多捐些功德钱的心思还是有的,道长您只管放心!”
旁边的茂才抢言道:“说起那大风,我就来气,我老汉活到这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风,眨眼功夫就刮得昏天黑地,刮起的尘土硬是罩住了明晃晃的太阳,还是道长有远见,守候的乡亲提前各就各位,要不在那白昼不分的当口,让隐藏在乡野中的邪魔鬼祟钻了空子,还不坏了咱家香兰的终身大事!”
茂田道:“也是!我们在村里有房屋、树木挡着,入院的大风愣是将我家的窗纸全都刮飞,院中的香案也是我拼了老命才保护下来!”
道长快步来到香案前,警觉地查看香案上的一切,看到压在石板下面画有符咒的黄表纸只是刮去了一个角,道长的脸上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静一道长用手缕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点头道:“保护的好!大风刮起时,我最担心的是家中这张百鬼不侵镇宅符,贫道也感觉那风刮得蹊跷,我在小女墓地方圆百步内布阵设防,而且有我亲自坐镇,不必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面对莫名刮起的大风,一张镇宅符咒毕竟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假如此时有冤魂厉鬼来家捣乱,贫道我又无分身之术,家中的灾难也只好任其发生啊!你家小女毕竟是意外而亡,她的三魂六魄对于阳世必有留恋之意,我最担心的是她有一魂一魄尚躲在家中不肯羽化,而这镇宅的符咒一旦有闪失,你家小女身亡后莫说升入天堂、能否下得了地狱再获新生也没有十足得把握,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做一个魂魄不全的孤魂野鬼,时间久了,其残缺魂魄中的怨气势必越积越多,给阳世的家人带来无尽的后患,最后成为祸害世人的厉鬼也不是没有可能!”
闻听此言,香兰的母亲吕齐氏顾不得伤心,随手拿开压在咒符上的石板,担心地问:“这符咒少了半角可否降低了它的法力?劳道长费心,查看我家院落有无异常、可否有不该来的进到院内?我家子时升天的兰儿其魂魄可否齐全、家中可否拉下一魂半魄?”
听完吕齐氏一连串的提问,上过几年私塾的支儿特意多看了她几眼,内心自问,一位普通的村妇,其谈吐倒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而思路之明确、言语之有条理、所有担心的话之切中要害,不能不令支儿对其刮目相看!
道士与吕氏家人几番提到香案上的符咒,这让支儿对那张皱皱巴巴的黄表纸来兴趣,支儿没有顾忌身边道士,旁若无人地来到香案前,努力辨识用朱砂画就的咒文,做为异魔教的教徒,看懂出自符篆派道徒之手的符咒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轻扫一眼支儿就明白,正像道士说的,这是一张普通的百鬼不侵镇宅符,只是这符咒的法力已是强弩之末形同一张废纸!
支儿知道,像这种普通符咒的功效,最起码能维持七个昼夜,因为在一个有亲人逝去的家庭中,其亡灵在头一个七天内是最活跃的,更何况,眼前的吕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遭遇!
可是、、、、可是、、、、,咒符中十分的功效却失去了九分!
支儿悟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师父竭升,而那场令全吕庄人都惊恐的狂风更是师父的杰作!
支儿扪心自问:如果师父意在锻炼自己与恩柱的胆量,让我们在子夜的荒野中见一见刚刚身亡的香兰就能达到师父所期望的,为何他还要施了法术来惊扰香兰阳世时的家、惊扰她伤心至极的家人?
是师父与这位静一道长早有过节?如此安排还是另有它意?
从静一道长望向符咒而显出的惊恐之状可以断定,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师已明白符咒中异样的端倪,从他不自信的眼神中可以读出,已然知晓他遇到一位强劲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