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 第三十八回白云无心苍天远 汲汲痴情谁人识

作者 : 推窗看云

()清风草原白云山,牧马放羊对牛眠;若无狼群来撒野,闲心牧儿惹人羡。(思路客.)

一个牧人躺在青青的草场上,马儿在附近悠闲的吃草,羊群散在草场上,啃食着肥美的草叶,天上一朵白云停在头上,牧人哼唱着什么,他被暖洋洋的太阳照得快要睡着了。隐隐的,好像有什么动静,他坐了起来,远方的天边影影绰绰有个模糊的人影,他重新躺下,那个人恐怕在二十多里以外,他听不到马蹄声,说明是个走路的人,即使走到这里,也要半天时间,而且不一定是这个方向。

但是,毕竟外面的人见到的少,这个牧人对于一个在草原上踽踽独行的旅人产生了好奇心,他又坐了起来,那个人还是只是一个影子;他拔了一根长草,咬在嘴里,眯着眼,还是看不到;他又躺下,头上的白云一会是马的样子,一会是羊的样子,一会是狮子的样子,他没有见过狮子,凭想象觉得狮子就是这个样子。但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那个人的样子,白云的变化,他见得多了,人却见得不多。他急切的想要看到那人,当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就觉得时间的难熬,本来他一个人躺在草场上,看着空中的白云,随着白云的变化,想象着天上的神仙的日子,听着羊儿啃食青草的沙沙声,相当惬意;如今,一个从未谋面的旅人,在数十里外,还只是一个影子,却已经把他的心扰乱了。他努力想着自己见到的陌生人的样子,这个人和那些陌生人在什么地方会重合,一样的眼睛,还是一样的鼻子,或者是一样的脸色,脸上一样的伤疤。他站起来,踮起脚看,那人在太阳下只是一个影子,这个影子在草原上只是一个浅浅的黑点,他急的头上冒了汗,还是等不到那人,他好像觉得已经过了万年一般的难过,那人只是在远方,好像没有走近一步。一只小羊吃草吃到了他的身边,鼻子在他的身上蹭,他把小羊推开,小羊不知道自己怎么打扰了他,识趣的走到一边。他觉得那个人在故意不好好走路,知道他在这里等,反而慢悠悠的溜达,故意让他着急。他在草原上放了几年的羊了,草原上缓慢的节奏,他已经适应了。但是,今天为什么还是出现了急躁的情绪?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那个人怎么可能知道有个人在草原的深处等着他?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一只渐行渐远的羊被石头吓到,回头看看他,乖乖的掉回了头。他手中的石头不停地扔出去,几只调皮的羊都回了头。两只狗跑了过来,黄毛黑背,嘴里各叼着一只兔子,献媚的来到他的身边,等着他的夸奖,他抚模了狗的脑袋一下,两只狗见他意兴阑珊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嗅了嗅空气,对着远方狂吠起来。羊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惊慌,叫着聚拢来。他制止了狗的吠叫,远方的人终于出现在天际处,竟然走得飞快,远不是他想象中慢悠悠的样子。他心头一紧,内心深处觉得这个人的到来,恐怕会严重影响他的今后的日子,他平静的放羊娃的生活将会被打破。他有些兴奋,也有点恐慌,还有一点淡淡的哀伤。

那个人的身形越来越高大,宽阔的身板,长长的腿,一步跨出,有别人两步远,上身还不动,仍然稳稳地,虽然还有很远,他仿佛看到了那人脸上的笑容,那人的眼睛明亮的如天上的星星。那人一直朝他的方向走来,脸上果然有灿烂的笑容,眼睛也是星星一般的明亮。牧人看不到那人别的表情,只是看到他回到家一般的笑容,灿烂如明星一般的眼睛就够啦。两个人犹如老友、家人一般搂抱在一起,他们笑着,只是笑着就好像已经可以充分表达了他们对于对方的深情。

终于,他们坐了下来,牧人打开了一只小小的羊皮袋,浓郁的酒气散在空气中,牧人喝了一口,递给那人,那人接过了酒袋,喝了一口,递给了牧人,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替一口的喝着酒。那人对这瘦小的牧羊人竟似十分的信任,这牧人身形单薄,好像刚刚发育完成,眼睛里面空空的,脸色有点苍白。

远处,那人来的方向传来了马蹄声,狗警觉的竖起耳朵,羊群有些骚动,马也停止了吃草,望向远方。牧人说:“三匹马。”他的声音有点发硬,好像不太会说话的样子。

那人惊奇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像是一个草原深处,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牧人,竟然在这么远的地方,只是凭着听,就听出来有三匹马追来!心生佩服,说道:“是。三匹马。追我的。”没有一点惊恐慌乱的样子。

牧人说:“一匹马。”那人知道牧人的意思,是说他有一匹马,可以骑上走,他看着那匹马,样子并不出众,但是这个牧人的样子也不怎么出众,却给人一种不一般的感觉,那匹马恐怕也是如他的主人一样吧。那人摇摇头,不愿要牧人的马,站起来就走。他已经疲惫至极,真想有一匹马能够代步,只是他不愿受人的恩惠,一个陌生人的恩惠。当然,如果可能他宁愿抢了这牧人的马。只是,开始的时候没有动手,如今喝了牧人的酒,再去抢人的马,他可有点不好意思了,大踏步的走开了。牧人怎么知道他心中的沟壑?牧人望着他的背影,他身上的皮裘已经破旧,有的地方已经炸口,露出了里面的兽毛,却可以看出来皮裘制作的非常考究,牧人见过他的主人有一身相似的皮裘,只是主人也不常穿,只有在去见族中长老的时候,或者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才穿那么一两回;腰间的皮带,十分的精致,竟是美玉和金丝所制;腿上的皮裤是麂皮的,下半截已经丝丝缕缕的;脚上的小牛皮皮靴,露出了脚后跟,一走路就“吧嗒,吧嗒”的响。显然此人已经走了很长的路,而且还要走很长的路,在牧人看着他的时候,那人已经迅速地走远了,牧人觉得自己是见鬼了!那人并没有如何作势,只是像平常人一样的走着,怎么就瞬息间就没有了影踪?比别人跑得都要快!

等了小半个时辰,三匹马才出现在视野里,越来越近,马上三个骑士,他们倒有些慢悠悠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三匹马来到近前,骑士的脸在皮帽下面的阴影里,一个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一个人满脸的胡子,看不出脸,一个人黄面寡瘦,好像有病。疤脸人跳下马来,扔了马缰,走到牧人的身边,牧人抬抬眼皮,好像刚刚睡着,就被人吵醒的样子。疤脸说道:“牧羊的兄弟,一个大个子男人走过,你见到了吗?”居然非常的温驯,很有礼貌。

牧羊人坐起来,看着几个人,他们身上的泥土比那个人还要多,牧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大胡子笑道:“这个牧羊人好像有点傻。不知道你说的话。”

牧羊人瞪着他,“放、放、放你妈、妈的狗臭屁!你才傻呢。”疤脸大笑,“他就是经常放臭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狗的。”

大胡子跳下马,奔向牧人,手里的马鞭挥出,一声炸响,然后挂着风甩向牧人,牧人没有动,疤脸抬手抓住了鞭子,骂道:“你他娘的,干什么?说过多少次了,出来不要动不动就跟人急!”

大胡子好像有点怕他,收起了鞭子,骂骂咧咧的站在一边。那个病人一样的人下了马,笑道:“这位兄弟看来脾气挺大。也难怪,一个人在这,孤单单的也没个伴儿,脾气自然看涨。”

疤脸看着牧人,眼神中带着怀疑,他忽然说道:“在那里!”牧人一惊望向大个子的方向,他发觉上当,空旷的草原上根本没有人,他有些气恼的瞪着疤脸,疤脸笑道:“兄弟,你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你就帮他?他杀了好多人,抢了很多的牧人的东西。我们是专门抓捕这些草原上的恶狼的人。”

牧人仍然瞪着他,不相信那人会抢牧人,杀人倒有可能,有的人连恶狼都不如,就该杀掉。那个人不会是个恶狼,他经常见到恶狼,恶狼是个什么德行,他比对一个人的了解还要深。这几个人也不是恶狼,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去抓捕一个好人呢?这个牧人由于长年见不到人,所以也不知如何跟人打交道,只是想当然的以为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好人,那么跟那个“好人”作对,或者对那人不利的人,自然就是坏人了。

黄脸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狗一样的嗅着,牧人看着他奇怪的样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会儿,黄脸人说道:“他一个时辰前在这里。他不会走远,不可能超过我们骑马的。”

牧人对他的鼻子大为敬佩,他的狗也不一定能比过他,而且狗不会说话,不会说的这么详细。

几人重新上马,仍然慢悠悠的顺着大个子走的方向追去。牧人想了想,唤来了两只狗,对狗说了些什么,然后自己也跳上马,跟在三人的后面,几个人也不管他,黄脸走着嗅着,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牧人心想,你们这么慢悠悠的,那人早就走远了!你们就这么晃吧。

疤脸突然大笑,叫道:“好汉子!还不出来,再跟爷们打一场!”从马上跳起,扑向一丛草。牧人觉得这人真有毛病,胡乱去打什么草地。但是令他惊奇的是,一个人突然在草丛中跃起,正是那个大个子。

牧人怎么也没有看明白那人是如何伏在草地上,而不让别人看出来的;那几个人也是神奇,愣是在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看出来了有人在那伏着。他却不知那大个子知道自己被对方缀上了,就很难摆月兑,也是被对方盯得死,真是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月兑。急中生智,就近找地方躲避一时,看能不能骗过对方,这个地方却是牧草浓密,钻了进去。没想到对方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那个黄脸病夫,居然有着一只不一般的鼻子,什么人在身前走过,一个时辰之后,他还能嗅到,轻易地就找到了大个子藏身的所在。牧人咋舌不已,更令他咋舌的事还在后面,那人手里有了一支剑,泛出万点繁星罩住了疤脸人,疤脸也没见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两个环状的东西,剑刺在上面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两个人出手就像以命相搏,那人的剑大开大合,开处好像浑身都是漏洞,到处都是破绽;合时绵绵密密,倒似水泼不进。疤脸也不示弱,两个铁环有时分开,有时拿在一手,分开时大力推出,排山倒海一般;合起时就像拉动犟劲的??!w铛桴蔚氖橇街惶?废嗯龇3隽?骰12ヒ谎?纳?欤?鸬迷谡饺ν饷娴哪寥诵撵赫鸩??坊瓒???梢韵胂笊碓谌δ诘拇蟾鲎拥母惺芰恕?p>这大个子的剑法却是非凡,那疤脸人仗着两只铁环这奇门兵器仅仅抵挡得住,大胡子手中的马鞭突然出手,灵蛇一般刺向大个子的咽喉,大个子低头躲过;他的鞭子竟然有两丈多长,看来不仅仅是马鞭,还是他的兵器。他的鞭子长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这人认穴之准,他的鞭子攻击之处,都是大个子的身上大穴,在大个子和疤脸打斗的时候,还要留意一只随时可能咬中自己大穴的蛇,恐怕比世上大部分的蛇都要可怕,对于大个子的干扰是难以估计的。大个子开始还能应付裕如,五七招之后,他看准鞭子攻到胸口,退后一步,想要避开,只是计算稍差了一点,疤脸的铁环推到,大个子脚下一个踉跄。牧人生气了,他手中的石头飞出,总是在鞭子快要到大个子身上的时候,碰上了鞭稍,鞭子的准头就没了。大胡子一开始觉得这牧人只是瞎胡闹,石头是碰巧撞上了鞭稍,没想到他的石头每一下都能碰巧撞上鞭稍,那就见鬼了。大胡子转身攻向牧人,手里的鞭子长蛇一样曲曲绕绕的缠、打、砸、刺、点向牧人。大个子大叫:“不要胡乱伤人!只管冲爷爷来!”

黄脸病夫笑道:“当然只是冲你!”左手中拿着一只秤杆样的东西刺向大个子,右手提着一只秤锤砸向大个子。大个子以一敌二,毫无惧色,手中的长剑攻多守少,剑浪滚滚压向对方。

那边牧人手中的石头不停地砸向大胡子,大胡子的长鞭竟然抵敌不住,身上被石头砸中,砸的他哇哇大叫。这东西就是一物降一物,大胡子的数丈长的长鞭对于大个子的剑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远在对方可能的攻击之外,叫做“一寸长一寸强”,而且专打身上的大穴,大个子防不胜防;但是他的长鞭对牧人的石头却是没有了用力之处,对方又在他的长鞭距离之外,使得他的长鞭根本威胁不到对方,牧人又变成了“一寸长一寸强”了,他却是成了“一寸短一寸险”了!对方的石头好像长了眼睛,总是从鞭子的缝隙中攻进,打的他无计可施。

牧人手里的石头好像没有数,他左右手齐动,石头向着疤脸、病夫身上飞去,几块石头飞出,二人立马手忙脚乱起来,本来三人对大个子一人稳操胜券,没想到一个无名牧羊人的出现,登时改变了场上的局面。大个子却也奇怪,他并没有在局面占优的时候向对方使出杀着,反而渐渐的月兑出圈外,看着牧羊人以小小的石头对付三个高手,看到三人在雨点一般的飞石攻击之下步步后退,直到退到石头无法击到的地方,方才停下,此时几人已经是气喘吁吁,身上不知中了几下。几个人看着牧人,不知道他是如何练得这样一手飞石绝技,只是他的飞石虽然准头奇准,奈何好像力道不足,难以伤人。三人步步后退,只是觉得被石头打在身上实在难看,所以没有跟他对攻。如果拼得身上被石头砸中,而抢攻上前,只要攻进他的身前,他必死无疑。

大个子走近牧人,笑道:“兄弟,好本事!打的右谷蠡王三大高手护卫,兔子一般的逃窜。”牧人大吃一惊,他虽然只是在这渺无人迹的地方放牧,世间的人情世故有些懵懂,但是他还是知道此地乃右谷蠡王的领地,他也是右谷蠡王部中牧人的奴仆。今天一时义愤,没想到惹了王爷的手下,他有些惴惴不安。

那个疤脸勇士叫做孤鹰,是右谷蠡王的卫士首领,在保护右谷蠡王的时候被刺客一刀砍中脸上,不过在危急时刻他的长刀已经先了那么一点点也劈在对方头顶,他方能大难不死,逃得一劫之后。那一次遇险逃月兑之后,他该练双铁环,右谷蠡王请得高手传授,竟然被他炼成了绝世的功夫;病夫是个汉人,称为郑戊己,他并不是真正的病夫,只是他从小就是病怏怏的样子,他家里却是做买卖的商户,他父母见他体弱多病,请人教他修炼长生健体的法门,那师傅见他整天跟着父母摆弄秤杆,心中一动,把秤锤、秤杆做了他的兵器,秤锤有流星的功法,秤杆却是短剑的路数,他也因此成为了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大胡子是个西番胡人,叫做嘀翔,从小跟人牧马,表面粗犷,内心缜密,他放的羊、牧的马总是比伙伴们的羊肥马壮,主人暗暗纳罕,悄悄观察,见他总是不停地奔跑,手里的鞭子不停地甩动,把牲口赶到水草丰美的地方,牲口吃饱了想要卧下,他就赶起来,不让牲口卧倒;别的孩子放羊,就是让羊随便吃,也不管它,自己到一边玩去了。主人见他使得鞭子非常威武,请人制得这数丈长鞭,让他使用,他得了长鞭,大喜,每天使用,碰到一个受伤而流落在草原的汉人,他把汉人留在自己的帐幕里面,管待汉人吃喝。汉人见他淳朴,又见他使得好鞭子,只是没有什么路数,指点他用鞭子打人穴道,只是可惜,汉人没几天忽然死了,他只是学得了一些皮毛。但是就算如此,他也已然在草原上罕逢敌手。

郑戊己跟嘀翔都是右谷蠡王请来的高手,原来汉使张骞到了大草原,被单于邀劫,张骞的手下却都是一些江湖豪杰,几次三番的要把张骞救走,闹得草原上众多的匈奴武士无计可施。单于的太子乌丹想到要用江湖高手对付江湖豪杰的办法,遂大肆延揽各国的高手,草原上其他的王爷见了,知道乌丹心怀叵测,为了以防万一,也纷纷招募高手在自己身边保护。孤鹰等人抓捕的大个子也是个汉人高手,叫做卫长风,不知怎么到了草原上,闯进牧人的帐幕抢吃喝,牧人围殴他,反而被他打伤。正好孤鹰带着二人在附近经过,听说了,就想抓住他,为牧人除害。谁知几次交手,都被他逃月兑,郑戊己和嘀翔本要使杀手,杀了他算了,这孤鹰却动了惜才的念头,要给右谷蠡王延揽了这个高手,帮助王爷成就大业,因此才屡屡被他逃月兑。

牧羊人如何知道这些弯弯绕?他疑惑的看着卫长风,不相信他是个坏人。卫长风对他说道:“兄弟,我真不是坏人!只是饿得急了,才找些吃的。我叫卫长风,兄弟你的名字是什么?”

牧人呐呐道:“我叫铖乙。”

卫长风喜道:“你是汉人?”

铖乙点点头。“我也是。所以你看,我们都是汉人,汉人怎么有坏人?”铖乙又点点头,接着摇摇头。

郑戊己笑道:“汉人里面也有坏人。他就是。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孤鹰说:“老卫,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请你见见王爷,你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就走人。何必如此见外呢?”

卫长风笑道:“你不必多说!什么王爷我也不见。我一个粗鄙野人,见了王爷,不要吓着了王爷。你们不要浪费功夫了。”

孤鹰对铖乙说道:“铖兄弟,王爷正在寻访高人,给他大把的金银,成群的牛羊!还有年轻的女人。跟我们走吧。”

铖乙咽了口唾沫,他没有见过金银,女人倒是见过几个,主人的老婆,一个老女人,总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主人总是打她;主人的两个女儿,总是欺负他,他不觉得女人的好。成群的牛羊,他每天给主人放羊,再给他成群的牛羊,怎么放得了呦。他摇摇头。

卫长风大笑:“你不要浪费口舌了!我们自在惯了的人,不愿受人拘束。你们走吧,不然,再让你们尝尝石头的滋味。”

孤鹰知道难以打动对方,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人,宁愿野狗一样的流浪,到处辛苦找食吃,也不愿自自在在的跟在王爷、大人们的后面。他叹口气,说道:“今天放你们一马,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们。走吧。”三人骑上马转身走了。

卫长风出了一口长气,这几天被三人追得他精疲力竭,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问铖乙:“你跑来了,你的羊群呢?”

铖乙心头一慌,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卫长风跟在他的马后,竟然可以并驾齐驱,跑了大半个时辰,来到铖乙放羊的地方,只见一个壮硕的女人在驱赶着羊群,口里不停地咒骂,见到铖乙回来,更是怒不可遏,手里的皮鞭搂头盖脸的打下,铖乙跳下马,任由她鞭打,竟然没有一丝的反抗,显然是慑于对方的婬威已久,不知道反抗了。卫长风心头愤慨,上前夺下女人的皮鞭,打向她,只是两下,女人已经呜哇乱叫了。卫长风正打的兴奋,手中一空,皮鞭被人抢走,一看,却是铖乙。他奇怪的看着铖乙,以为他要自己报仇,却见铖乙扔下了皮鞭,脸上的鞭痕犹自火辣辣的疼。他低眉顺眼的说道:“主人,我以后不敢了。请主人饶恕。”

那女人畏惧的看着高大的卫长风,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见到铖乙认错,心中快意,说道:“如果不是我来,羊羔都被恶狼吃了!你怎么可以离开羊群,自己玩?如果是男人,早就打断了你的腿!”

卫长风看到铖乙明显的哆嗦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个孩子不怕江湖豪杰,而怕恶主,而且他刚刚拒绝了王爷的邀请。卫长风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是个非常的非常人,这个牧羊人比他竟然还要非常。

他问铖乙:“你准备怎么办?是留下继续放羊,还是跟着我,我们一起在草原上闯荡?”铖乙对于他的建议很感兴趣,他听到过几个流浪歌手在草原上歌唱,他们的歌声里有各种各样的英雄,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他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和英雄们一样,在草原上帮助弱者,打击豺狼。但是,想归想,他不知道离开主人之后,自己怎么才能吃饱饭。他的内心在挣扎。女主人叫道:“不要听这个疯子的疯话!你跑出去就会被豺狼吃了,就会饿死!被雄鹰叼走!”她喋喋不休的说着,铖乙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实在烦透了女主人喷着唾沫不停地说教,她能够说一天都不停,即使身边没有了人,只是对着羊群、对着狗她还能说下去。望着女主人急速开阖的嘴唇,红的嘴唇、黄的板牙,铖乙感觉到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已经超过了在草原上流浪,被风雨捶打的恐惧!他大叫了一声,跑开了,卫长风跟在他的身后跑去。女主人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跟着一个刚刚见过一面的外人跑走了,她气急败坏的大嚷大叫,但是她的牧童和那个讨厌的大个子已经听不到她的嚷叫了,他们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当然也没有郑戊己的本领,能够像狗一样嗅出来他们的踪迹。

这正是:倾盖如同是旧交,以命相托只一言;可笑周游遍天下,喋喋不已交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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