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岂全关人计,死生累因太用功;富堪敌国犹不足,可笑多金难买身。
铖乙落寞的走在凛冽的草原风中,他是第二次离开藏宝洞了,这一次感怀就多了去了,来的时候那么多人轰轰烈烈的,好像要把山谷翻个个的势头,仅仅几天的功夫,几个能够让草原风云变色的人、几个草原枭雄就化为灰烬,他们无限渴望的财宝也成了镜花水月,烟消云散了!
铖乙百无聊赖的走着,几个人在寒风中等着他,他看到了寿缠身,这是他真正意义的师傅,教过他如何打弹弓,如何练气的,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后来他还袭击过师傅,但是,师傅并不恨他;寿缠身的伙伴采刀手,他们两个同进退的,对他铖乙也不错;春先生春伯阳,跟着贺兰大士的汉人高手,就是他在山洞里见机最早,看来是个有智慧的人。三人关切的看着他,山里传出来的巨大的爆炸声,然后是震天动地的雪崩,他们都听到了,然后是凄恻的人喊马嘶,纷纷逃散的人群。三人知道山里发生了巨变,问那些侥幸逃生的武士,他们也说不明白。他们等了好长时间,以为没有活人还能走出来了。没想到,就看到铖乙孤单的身影。
寿缠身关心的问:“你没有什么事吧?”铖乙摇摇头,他们看他神情落寞,眼眶潮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他一定见到了令他终身铭记,刻骨铭心的事情,他们等着。铖乙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他说了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众人听到最后。不敢相信这个少年竟然舍得烧掉洞里的财宝,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宝,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他们讶异的看着铖乙,觉得不可思议。铖乙拿出了乌先生给他的藏宝图和宝剑,递给寿缠身、采刀手,两人没有接,寿缠身说:“你说你也有过一把宝剑?是从洞里拿到的?”
铖乙点点头,“是啊。怎么啦?”
“都拿出来。”铖乙拿出了自己原来的那把剑。他原来没有仔细看,乌先生给他的剑跟他那把剑竟然一模一样的剑鞘,他心中一动,分别抽出了两把剑,两把剑都是寒光似水,只是一把泛着蓝莹莹的蓝光,一把泛着青莹莹的青光,竟似是一对!寿缠身叹气道:“命里没有不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天意如此,这宝剑、这财富命里是你的!你就收着吧。我们去了!”寿缠身、采刀手跨马扬长而去。
春先生笑道:“你是个大有造化之人。希望你善自珍重。不要让大伙失望。”铖乙点头。春先生拉马要走,铖乙叫道:“先生留步!我心中有些疑问请教先生。”
春先生大感意外。回过身来,“什么事?”
“到底是何人建的藏宝洞?为什么里面竟然有毒?山洞的机关真的没法打开吗?”
春先生一愕,“哦!是何人所建,我倒无法说。据你所说,乃是一个淮阴侯的故人所建,当无疑问了。恐怕这个人不知道乌先生他们父子还在世间,因此没有直接交与他们父子;又或者他知道韩庶子的事,故意不给他,可能另有深意。里面有毒,甚至还有机关、消息、暗器,这都是古墓、藏宝洞常有的,一点不稀奇。我在一些古墓中经常见到。”他不自然的笑笑,“他把财宝、衣物用药熏过,一是为了防虫蚁,再是防止衣物发霉。倒不是为了伤人。恐怕洞里另外还有伤人的消息、暗器,只是你们运气好,可能已经年深日久失灵了!也可能是山里曾经地动、雪崩毁了这些机关。总之,消息、机关肯定是能够打开的,只是可惜你一把火烧了,不然咱们可以好好参详参详!”铖乙也认识到一把火烧了藏宝洞或者不是最佳的选择。
“至于说赤鹰他们中毒,我想,可能另有原因吧。如果是拿着藏宝图找到的人,可能会按照正常的方法打开宝库,然后通风,把里面的药物散尽,也可能藏宝图上面就有如何去毒的方法。哦,谁知道呢!这个人一定是个学究天人的人。”他想到在山洞里,他刚刚看出了一点门道,就头昏脑涨了,自己跟这些前辈高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原来的一肚子不平不服什么的,随着藏宝洞的爆炸,也烟消云散了,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铖乙挥手跟春先生告别,看着他骑马翩然离去,空旷的草原上只有风掠过的声音,飞鸟绝迹,走兽隐遁。
铖乙在草原上踽踽独行,有时候会有苍鹰在头顶伴着飞一阵;有时候也能碰见几只野羊跑过身边。今天,是两只狼跟在他的身后,两只狼都有些老了,身上的毛掉的稀稀拉拉的,看着让人就不舒服。铖乙没有理会它们,它们也只是在一箭地外跟着,不紧不慢地,铖乙走,它们走;他停下来,它们也停下来。一只找食的兔子也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只是在雪堆下面,枯草丛中钻来钻去。铖乙停下脚步,想看看两只狼如何打食吃。两只狼懒洋洋的看了看那只兔子,它们好像没有力气去追逐那看起来精力充沛的兔子了。它们坐着,没有动静。铖乙觉得好笑,狼不去抓兔子,跟着一个大活人,难道它们觉得抓他,要比抓兔子容易吗?他掉转头,继续走,狼也起来,跟着走。突然,一只狼向兔子扑去,兔子在狼离它还有数步时,才猛地窜起,仿佛没有看到另一只狼正张着狰狞的大嘴等着。在身后的狼停下来时,兔子突然一个转向,前面等着的狼也落了空,兔子从斜刺里跑了。两只狼互相看看,又看看铖乙,好像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在草丛中拱。铖乙觉得青春的宝贵了,他觉得他离老狼的状态是遥不可及的。他仰天大笑,声震九霄。吓得两只老狼灰心丧气的落荒而逃。
天上起了乌云。寒风扎骨。铖乙知道一场大雪要不期而至了。果然,一个时辰之后,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荒草地上很快积了厚厚的一层,草原成了雪原,厚厚的积雪看着令人喜悦,只是在雪原上行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铖乙走了一程,浑身冒汗。停下来一会,浑身冰凉。这场雪恐怕还得一阵时间的下,该找个避风避雪的地方了。游目四顾,只是白茫茫的、雾蒙蒙的一笼统,他知道不能着急,慢慢的继续在雪窝里走,越走越难走动,突然脚下一软,掉进了一个学坑里,摔了个嘴啃地。他伏在雪窝里。吃了几口雪。最后扒开雪堆,扒出了一个可容一人的洞。钻了进去,外面的风雪立马远离了。听不见呼啸的风声,他坐定了,按照太一神功的方法,吸纳天地自然之气,在体内流转,渐渐的身外的世界成为虚空,体内的小世界有目可视,有手可触。他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听得到血液流动的声音,感觉到真气运行在三百六十经穴的畅快。他不吃不喝的练功,忘记了一切,多日来对于藏宝洞的经历的刻骨铭心的痛,也仿佛忘记了,终于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他的太一神功在不知不觉间又精进了一层。
他听着雪下虫子啮冰食草的声音,雪在接近地面处融化、压实、结成冰,再破碎、压实、结冰的声音,清晰的很。他听了这些细碎的声响,感觉到生命的坚强,也觉得自己的坚强了。他关闭了心神,再次进入物我两忘境界。
一阵奇怪的响声传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好像是马车在滚动,还有马蹄踩在软软的雪地的声音,有人在吃力的在雪地上走动。他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在这样的风雪天地间走动,他继续他的雪窝精神之旅,让天地自然之气抚按五脏六腑,抚按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各处穴位。
雪中行人又等了一天,还没有到他所在的地方,他听得清楚,他们就是向着他的方位来的,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慢?他有些替人家着急了。他不知道,他能够迅如奔马,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更何况在雪地里行走更费力气,而且危险更大。行人应该还在数里之外,铖乙钻出了雪窝,他要看看是什么人冒雪赶路。
循着声响的来处,他踏雪而行,雪地上只留下淡淡的足印,心里欢喜,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在手里堆积,等积满一手,一口吃掉。前面出现一堆黑影,在吹起的漫天飞雪中隐隐约约的,渐行渐近,看出来是一群人马,再近些,是三辆马车,还有十几匹马,几个人穿着单皮袍正在奋力推拉着陷入泥淖的马车,几个穿着厚厚白狐裘的人站在旁边,看身材像是女子。雪中行人看到突然有人出现在眼前,都是惊喜莫名,他们疑惑的看着他,他看到几个女子的面容,心头狂跳。如果说难容是个邻家姐姐一样的亲切温柔,赤鹰是美艳绝人,让人难以抗拒的话,这几个女子,不对,虽然是几个女子,但在他眼里却只有一个,这个女子却是高傲的如天上飘落的雪花般,一点点热气就可能把她融掉;一点点污浊就可能玷污了她。她不是俗称的美,不是常言的艳,她是没有词汇可以形容的。她的脸上只有淡淡的漠然,好像眼前的车马、眼前的雪原、仍在飞舞的雪花,就是突然出现的铖乙,与她都是漠然的,她好像天生就是不予人间俗流的,是个高高在上,让万人膜拜崇敬的对象。她的仅露一点的脸,如刚刚落下的雪花般晶润,蓝色的眼睛,朦胧如梦,高挺小巧的鼻子,润红的嘴唇仿似刚开的红梅。铖乙目瞪口呆,他不相信世上真的还有这样的女子,而他竟然有幸亲眼见到了她,他觉得自己钻出雪窝的行动是一万分的正确,使得他能够早半天看到了她。
一个女子冲上来厉声叱叫,铖乙无动于衷,他不明白那女子叫的什么,那些推车的人也停下来,一个人说道:“你不用大喊大叫的!他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他是对着那个大叫的女子说的,那个女子已经气得脸上肌肉震颤了,因为铖乙根本就没有瞧她一眼。仍然紧盯着那个高傲女子。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神气。
推车人走到铖乙跟前。在他眼前挥手,“嗨!小子,看什么呢?”
铖乙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崇敬的神色,勉强收回自己的眼神,“哦,您是?”
那人高兴的说道:“你是秦人吧?我也是。”原来一些在匈奴时间久的人,一般称中原人为秦人。甚至自称秦人。
铖乙也很高兴,毕竟在这雪原上见到人很不容易了,见到一个同族的人就更是不容易。那人由于干了半天的活,身上还有汗,脸色潮红,欢喜的伸出手来,铖乙也伸手相握。一个人叫道:“大车,问问他怎么去单于庭?”
这叫大车的人对铖乙道:“我们是往单于庭的,是黎幹公主要前往单于庭跟匈奴太子成亲的。为了防备被人邀劫,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结果遇上了暴风雪,困在风雪里三天了!又遇上了鬼打墙!如果不是见到你。我们可能就死在这大雪里了。我们已经有几个人严重的冻伤了,马匹也丢了几匹。”他搓着手,热切的看着铖乙,满是焦急。铖乙想了想,看看他们的马车,上前说:“先把你们的车弄出来吧。”
他们一共七个男人,已经精疲力尽了,望着车子,眼睛里面是无奈和痛恨。铖乙拉住了一架车的车把,暗中叫劲“起”,那一架车恐怕有三千斤,被他从雪坑泥淖中拉出。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把车子一架架拉出来,大车走到他的跟前,竖着大拇指说道:“好!好大的劲!兄弟,好样的!”其他人也纷纷伸出大指,脸上充满了笑意,就连几个女子也对他充满了好奇,脸上也有了笑意。
铖乙看着他们的马车,锦罽蒙面,镶着翠玉名钻,华贵至极,笑道:“如果你们想去单于庭,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舍了马车!不然的话,你们没等到了单于庭,恐怕你们几个也累死了。”大车连连点头称是,过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个高鼻蓝眼的大个子胡人跟着大车来到铖乙的跟前,大车说:“我们管家说:这里离单于庭还有多远?没有了马车,公主到了单于庭多没面子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铖乙也没有到过单于庭,只是在跟着乌先生他们的时候,听他们说过,“这里往单于庭,大概还有两千里吧。车子是谁也没有办法,除非你们抬着。”大车给管家说了,管家想想也是,只得过去跟公主说了。铖乙看着他诚惶诚恐的跟公主说着什么,脸上愁云满面,铖乙好奇,问大车:“你们是什么黎幹的?怎么给匈奴送公主?”
大车说:“他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是跟着汉使的随从,因为会赶车、修车、做车,所以人称大车!”脸上一脸的自豪,“在匈奴流落了几年,就靠给人赶车、修车为生。没想到被单于身边的人找到,要我跟着他们的使臣前往黎幹,没法,谁让咱是干这个的?一路上过大漠,翻雪山,走了一年多,去时一百多人,只有三十多人到了!剩下的?全都死了,有渴死的多些,有被风沙刮跑的,有被流沙吞没的,还有失心疯死的,还有病死的!哎呦,费了老大的劲,到了黎幹。他们的国王、大臣、人民听说是匈奴派人来迎请公主,举国欢腾。送上了礼物,停了半年,我们又往回赶。走到天山,听说天山南路正在打仗,一部分人原路走,回单于庭报信;我们又拐到天山北麓。又有一些人死在路上,现在连黎幹来的人,就剩下这些人了。一路上,也就是我大车,不然,这马车早扔了!唉,这真是好马车!多宝七彩九香车!如果有几架这样的马车,哈,在长安,那才叫牛!羡慕死他们!”其实他自己才是羡慕死了,让他扔了马车,比割了他的肉都难受。铖乙看着他,他的眼睛一直在瞟马车,那结实的大梁,轮毂,车轮,车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亲手打制的。上面的车篷,车上的镶饰,哪一样不是他精心做的?他总共做了三架,一架留在了单于庭,带着两架去的黎幹,又留在了黎幹一架。这一架是眼前仅有的一架。要扔在风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的眼睛模糊了。心里刀绞一般,脸上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那个公主走了过来,开口对大车说话,大车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呜咽的不能自已。公主微笑的看着他,让他尽情的哭泣。铖乙看着公主,呆了,他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她的声音却是莺莺呖呖的,好听得很;后来她的一笑,好像冰雪都能融化了,漫天的飞雪都是因为她的声音、她的笑而欢跃。铖乙觉得自己都要被融化了。
大车停住了哭泣,擦干眼泪,到车上取出一个包裹,背着,其他人也都一人拿了一个包裹,女子除了公主,也是一人一个包。管家对大车说着什么。一边往铖乙这看,铖乙心头一阵慌乱。不知怎么好。一会,大车过来了,说:“兄弟,你是不是跟我们走?”
铖乙巴不得他们这样要求,心里乐开了花,连声道:“当然。当然。”接过来大车的包裹,背在身上。大车笑笑,又拿了一个包裹,恋恋不舍离开,大步走在前头。一众人马舍了马车,有人牵着马,公主坐于马上,其他人跟在马的后面,铖乙和大车在前面带路。
铖乙问道:“大哥,你是跟着哪个汉使的?”
大车一脸的自豪:“张骞,张天使!”
铖乙一愣,“吹牛吧!我怎么不认识你?我也是跟随张天使的,怎么没有见过你?”
大车看看他,“哦,你也是张骞的人?我记得那时候没有这么小的人。哦,是了,你是铖乙!铖铁旋的儿子!哈,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在陇西过河的时候,还是我拉着皮筏子把你拽到对岸的!”
铖乙想想,好像有那么回事。大车问铖乙怎么一个人在这雪原上,铖乙大致说了自己的经历,藏宝洞的事就没有多说。大车大吃一惊,看着他,叫道:“那个踏平神狼岭的飞狼大侠就是你?哎呦呦,原来是飞狼大侠,怪不得神力,把马车轻轻一拉就出来了,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把它弄出来的!哎呀,你看看,几年不见,你就这么英雄了得!”没嘴子的赞叹,跟那几个胡人说了铖乙的英雄业绩,自然是少不了的添油加醋,说的铖乙是天上少有,人间难寻,听得几个胡人在休息的时候,纷纷到铖乙跟前握手、拥抱,对他是敬若神明。这时候,铖乙也知道了公主的名字叫米叶尔,原来是胡语天上的花的意思。心中叹服,真是名如其人。公主米叶尔亲自向他致意,他按照大车教的礼节向公主致敬。只有公主的一个婢女却是对他不以为然,说道:“他就是一个之徒罢了!见到公主就紧盯着看,不是什么好人!”管家急忙喝止:“娜妮莳!不要对尊贵的大侠无礼!”
铖乙本就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点点事,被人吹得天大,再说神狼岭的事,也是无心做的,原来外面已经把他当做了什么飞狼大侠了!心中惭愧,对于那个婢女娜妮莳的说法也不以为忤,笑道:“是是是,我只是一个酒囊饭袋,哪里是什么大侠了!大侠们为家为国,轻生死,重一诺!舍生取义,高风亮节,哪里有我这样的人!”
其实那些胡人也很疑惑,他们不相信一个人能够一下子打死几十上百头狼,对于他们草原人来说,狼虽然讨厌,却也是他们生命中的神兽,很多部族把狼画在旗帜上,刺在身上,狼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他们走了几天,风雪早已停止,只是积雪很厚,人马都是一步一滑的走着,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泥浆。公主几次要下了马,跟着大伙步行,管家吓得哭了出来,她才没有坚持,仍然坐在马上。管家亲自牵着马,小心地不让马打滑,众人围在周围,随时准备帮助,防止马倒下。铖乙看她的那匹马,虽然满身的泥浆,却是耳如竹披,眼睛清亮,骨骼匀称,显然是一匹千里挑一的骏马。如果刷洗干净了,毛皮光亮,公主骑着,该是怎样的亮丽风景!看管家满身的雪泥,脸上汗水直淌,众人要替换他,让他歇息一会。这管家是坚不同意,说道:“这马,神光。是我从小养大的。最听我的话。公主。是国王亲手交予我,要我送达单于庭的。我怎么可以不尽心尽力!你们不用管我,我在做好我自己的事。”众人虽然不以为然,却也为他的忠诚所感,让他一个人继续牵着公主的坐骑。
眼前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众人借机歇息,打火造饭。一个卫士下到河面,在冰面上走了一个来回。在河边蹦跳了一会,叫道:“没事!冰很厚,可以过去。”这里已经离单于庭不到五百里了,众人安心吃饭。
正在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众人心头震恐,不知道是什么人来了。铖乙偷眼看去,公主却是镇定自若,没有一点慌乱。众人惴惴不安的等着来人,渐渐的一群骑士出现在眼前。大约一百多人,都是精壮的骑士。骑士看到了正在吃饭的一群人,大喜,呼哨着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个满脸疙瘩,没有胡子的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眼中精光直射。他勒住马,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们是什么人?往哪里去?”
管家站起来,答道:“回大王:我们是黎幹来的。要往单于庭,我们是大单于的客人。”
“喔!哈哈哈,大单于,你拿大单于吓唬我?咦,那小姑娘挺好的,姑娘,跟着我紫狼走!我让你一生快活。喔,哈哈哈。”马蹄溅起了泥点纷飞。
管家脸上变色:“我家公主乃是大单于的贵客!如果有人敢于无礼,就是对黎幹王无礼,也是对匈奴大单于无礼!”铖乙心知要遭,这紫狼乃是个强横的马贼,是近几年刚刚在单于庭以北崛起的。
紫狼听了管家的话,大叫:“好吓人呃!黎幹王?黎幹在谁的**上面呢?大单于,大单于快死了你都不知道!”众马贼都是哈哈大笑,叫道:“单于死了!单于死了!”
众人大惊,以为单于真的死了,铖乙虽然听说单于近几年很少露面,也没有听说已经死了。管家头上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仔细看看,却是满头满脸的汗水,蒸腾成雾气,他不知如何是好了。公主站起来,款款走到紫狼的马前,抬头望着他,紫狼看着公主清丽至极的面容,那惹人窒息的美令他一时不知所措。这个纵横大草原的横贼几时见过如此佳人,他强咽下唾沫,不知该说些什么。其他马贼看到了公主的容颜,也是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喧嚣的人马静了下来,呆愣愣的望着公主。
公主淡然一笑,说道:“我是黎幹公主米叶尔。大人要怎样?”
紫狼呐呐道:“没有。不是,啊,不想怎样。想,公主我,我——”,他突然跳下马来,扑倒在公主的面前,这一下更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公主也是不知所措。接着,紫狼上前抱起公主,纵身上马,脚踢马月复,就要离开。几个动作流畅至极,管家还有卫士根本来不及行动,公主已然被掠走!众人纷纷惊呼,其他马贼已经把众人围在垓心。
但是,紫狼没有离开,他的马被人阻住了,马缰被人拿在手里,马高高的人立而起,差点把紫狼掀翻,紫狼只得重新跳下马来,一个青年站在他的面前,眼睛直视着他,紫狼脸上变色,怒气冲天。这几年,只要他紫狼做事,还没有人敢于阻止的,就是单于庭的千军万马也不敢。没想到一个单身的牧人,而且还是个汉人,竟然敢阻止他干事。紫狼简直要气炸了肺,他小心地放下公主,娜妮莳赶快跑到跟前,眼中流着泪,扶住了公主。公主却是处变不惊,神色自若,看着铖乙和紫狼。众人上前围住了公主,外面是马贼摘弓搭箭,把他们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紫狼决定亲自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的手在无声无息中击了出去,以往,还没有人能够躲过他的闪击,他笃定对方的眼睛或者鼻子要受不了,他仿佛听到了对方的惨呼。铖乙没有见过如此快的拳,他没有跟人打过架,没有赤手空拳的打过架。他紧盯着对方的拳头,伸手轻轻地一拨,拳头落了空。紫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前的青年对着他笑,接着听到眼睛被人的拳头击到,他一阵眩晕,一只眼疼入骨髓,鼻子酸的难受,鼻涕眼泪流了下来。接着,他的耳朵被人揪住了,一阵钻心的疼,他感觉到一股液体顺着耳朵根流入了脖子里。然后,他的脑袋被人揪住,被人举了起来,听到有人说话:“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铖乙把紫狼扔向他的手下,那些人不敢放箭,扔了弓箭,接住了老大,接着听到了一阵“噼噼啪啪”的什么东西打在人脸的声音。紫狼在一招之间就被人制住,并受了重伤,其他马贼被打了一耳光,灰溜溜的打马离开。
有诗单道公主的美貌:少女降身自天山,冰肌雪肤羞花颜;蕙质兰心通大义,清雅公主出黎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