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之幻战 第四章 邂逅

作者 : 暮云之风

两情若是久长时,以岂在朝朝暮暮。──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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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保持着愉快心情的黑发少年漫步于略带着一丝秋意的街头,一身棕sè风衣与内里相衬的银灰衬衣在秋风的扫动下荡漾着丝丝涟漪,稚女敕的少年脸庞与嘴角嚼着的那一丝莫名的笑意令黑发少年在jīng心打理的飘逸发型之下,散发着独特的淡然魅力,而自那脸庞中隐隐所流露而出的,那犹如大理石般刀削斧刻般的磨砺与风霜更令这份淡然添上了一分毫无违和感的成熟气质,一路走来,阳起石能感觉到自己正逐渐从过去颓废而迷乱的生活中步出,并迈入另一片崭新的天地。

当然,作为年仅十九,高中毕业仅仅一年的黑发少年而言,外观所体现的稚女敕与朝气依然是其目前人生旅途中的主旋律,想着自己即将离开地球前往完全未知的星域,阳起石心下喘喘的同时,青少年那天生所富有的,对于未来的幻想与隐隐的激动好奇却已渐渐盖过那一丝微不足道的不安,而就在此时,迈入一片新天地的阳起石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接受了即将穿越的事实。

将出租屋后续解除租赁事宜处理完毕,阳起石略微思索一阵后,便开始给自己数目可怜的三五好友拨打起电话,悄然编织着善意的谎言,而同为孤儿院相伴长大的好友们虽能自黑发少年淡然的口吻与对好友的了解中嗅出一丝不祥的离别味道,却依然对于阳起石的所有决定表示尊重——孤儿们更能懂得抉择之下,隐藏着的意志与决心。

将一切自己失踪后所可能导致的隐患处理完毕,黑发少年稍感疲惫,古老的黑白手机显示屏所指示的电子时钟表示如今业已时过中午,除去清晨那三小时的昏迷,滴水未进,滴米未沾的阳起石随意踏入街边的一处咖啡馆,准备享受身处地球之上的最后午餐。

黑发少年虽是孤儿,却具备着实实在在的城市户口,这也是每当回忆幼时经历时令黑发少年困惑不解的地方,虽对少时记忆能够分毫不差的回放,但对于自己的来历与6岁以下的经历,黑发少年却一无所知。——更无处询问。

作为城市户口,一旦人员失踪自会引起jǐng方部门的调查与时刻以寻求素材为己任的新闻媒体关注,而阳起石自高中毕业后,其所过的生活又异常简单单调,通过阳起石的消失,jǐng方不难查出失踪少年之前所从事的‘工作’与那正处于异常状态的游戏账户,虽相信以老家伙的能力这类细微小事应不会对阳起石造成任何影响,xìng情谨慎的黑发少年却依然担心新闻媒体曝光‘落叶’失踪后,适才所‘敲诈’的游戏玩家们会将运输资源的舰队召回而对身处异空间的月球基地发展局势造成影响,为将此类不可控xìng风险下降至最低限度,一旦媒体自房东或适才交代的三五好友处得出失踪孤儿是有目的的离开之后,失去卖点的素材自不会再有注重时效的媒体跟进,而jǐng方更不会将过多jǐng力安排在落实孤儿下落与转换户籍这类琐事之上。

迈入街边的这所咖啡屋,作为孤儿因而略显内向与自卑的阳起石仅仅对着迎宾少女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寻找起隐蔽的角落准备就餐,城区边缘地带的街边咖啡馆自然生意冷清,即使已在饭点,咖啡馆内部依然空空落落,黑发少年在墙角阳光yīn影之处坐下,并点上了一顿丰盛的焗饭作为自我犒赏。

虽然对于眼前散发着出尘气质的清秀青年将咖啡馆作为饭店进餐的举动略感好笑,受训良好的迎宾少女依旧保持着微笑,有礼的躬身退下,数息之后,作为侍者,周身洋溢着活泼与青chūn活力的另一棕发少女将餐点送上,敏感的黑发少年敏锐的察觉出对于自己适才所选择的进餐座位,棕发少女的脚步略有一顿,稍感踌躇。

一边咀嚼着咖啡馆中提供的海鲜焗饭,黑发少年盘算着如何处理手边最后的财产。两年的游戏生活之初,仍于公立高中念书的阳起石无法全情投入,且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活还富有幻想,黑发少年仅仅将游戏视为一种放松的方式而并无收益,但自毕业之后,无奈正式选择星际雇佣兵作为职业的黑发少年却稍稍积累了一笔价值三万信用点的财产,jīng打细算惯了的倔强少年无法将这笔钱财转移给自己的好友们以免其之前的远行谎言不攻自破,却更无法接受将这笔钱白白弃之不顾。

正头疼间,一道熟稔中夹杂着调皮的招呼声自咖啡屋门外响起,客串迎宾职务的棕发侍者欢快的将另一名黑发少女迎入店铺,黑发少年不由停下思索转而看向门外,背光之下,黑发少年依稀只能看见两抹身影自门外迈入,作为饱尝人情冷暖的孤儿,黑发少年自然能察觉到少女侍者那不同于自己,仅仅礼貌中夹杂着一丝好奇的招呼,对于这位刚刚踏入屋门的黑发少女,侍者语句中包含的温暖与关心不由令稚女敕的少年好一阵羡慕。

“嗯,还是老样子吧。”,无时无刻不挂着一丝恬淡笑容的黑发少女将活泼调皮的伙伴打发,眼光直直的向着黑发少年扫来,当发现有人将自己常年进餐所选择的座位占据后,恬淡少女也不恼,微微一笑作为示意,选择了阳起石左手边的另一处座位。

一时无话。

调皮侍者吐了吐舌,似乎对于先前迎宾少女未将黑发少年引入其他座位而向好友表示歉意,转头将紫苏必点的餐食呈上之后,棕发少女返回工作岗位,而当少女站立于门边无意识的看着角落处那两位同样具备着黑sè发泽的少男少女好一阵子后,回过神来的年轻侍者急忙掏出手机,发送消息。

‘你和他坐在那里的画面好温馨哦~’同样掏出手机的唐紫苏微微一笑,将手机举起,对着门边友人比划了一下消息收到的同时,遥点着柜台后瞄向门边的店铺老板示意友人认真工作。

嚼着笑意转过身子,唐紫苏不由以掩藏的极为深刻的思念眸光打量起身旁的少年,却又正巧撞见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

以为黑发少女发现了自己偷偷打量的目光,阳起石一阵尴尬,匆忙回头之后,对于适才毫无礼貌的行为,少年心下暗恼不已。脑中却不由浮现出少女jīng致的五官。——他却是不知,对视后匆忙回头的,不仅限于自己。

黑发少年的座位位于yīn影之下,后来少女的座位自然便处于阳光之下。

温暖的秋后阳光将拥有一头乌黑秀丽齐腰长发的少女衬托的清丽无双,只能称之为jīng致的五官与小巧的身形无疑并不能算是少年所见最为美丽的女人,但其嘴角的微笑与弯成月牙般的星眸却令少年心向往之,一身碎花连衣裙与上身附加的紧身牛仔衣更令少女的身形越显窈窕丰满。

将心中复杂感情压下,外表保持着好笑姿态以继续打量身侧略显局促的黑发少年,唐紫苏悠闲的低缀着侍者端上的香浓咖啡,不同于一天都未进食,且并不急于离开,享受最后午餐的阳起石,迟来的少女将随身终端打开,点开画页,开始将身侧脸庞微红的黑发少年描绘于电子画布——以平静久未平复的心湖。

察觉到少女不断打量着自己,阳起石对于适才方才打理的发型不由感到不自信起来,而越发局促的表现不仅令黑发少年暗暗反省,更令手握电子画笔的恬淡少女失笑不已——随之泛起的那一丝心酸,却再也无法令少女掩饰——‘从前,你可从来不会这样不自信啊……’。

“小苏,不要看了啦~买单买单~”买单自然不是主旋律,不知何时来到少女身侧的棕发侍者借着工作要求打趣着身边的友人,同时大方的看着因听到自己所说话语内容而显得越发尴尬局促的黑发少年。嗯,长的不赖。

“唔”,唐紫苏脸庞一红,固然与友人早已熟稔,眼下发生的场景依然令少女略感羞涩,压下心头触动,少女匆忙翻找钱包。

寻找未果,唐紫苏不由皱起小脸与友人商量,“我今天钱包忘带了……以后一起算好不好?”

“没问题啦,”侍者毫不在意的挥手,买单本就不是棕发少女的目的,眼见少女略显尴尬,活泼侍者不由对着阳起石挑眉,‘紫苏也尴尬了哦,很美吧!感谢我吧!少年~’

将一切映入眼帘的黑发少年不由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付吧,”换做平时,莫说jīng打细算的公鸡少年不可能主动承担这类帮助可能引发的后果,仅仅这低调内向中夹杂着一丝自卑心理的别扭情绪早已令黑发少年不会借此搭讪异xìng——只是结合眼下的情势,很有令阳起石产生一种‘尝试’的冲动。

唐紫苏不由一愣,身边友人却毫不客气,早早反应,“一百二十信用点,谢谢~”——这样最好,暗暗吐着舌头,棕发少女想着,‘赊账?老板可不好对付。’收下黑发少年掏出的银行卡,棕发侍者转头向着友人发难,“紫苏,你不感谢一下人家嘛?”

唐紫苏再楞,嘴角的笑意却从未放下,看着一边似乎比自己更为窘迫的黑发少年,唐紫苏笑着点点头,移位原先专属于自己的座位,重复幼时初见的平淡对话。

“你好,我叫唐紫苏。”

“呃……阳起石。”——只是少年的回答却未及幼时显现的自信与傲然之万一。

接着,眼见没有想象中浪漫邂逅并谱写美丽爱情传说的桥段出现,两者只是在各自介绍后便开始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少年依旧抿着微热的咖啡打量着街边的路人,不时暗暗扫过对面的少女,少女也仅仅描绘着少年方才低头酌饮咖啡掩盖局促的画面,棕发侍者不由略感无趣,外加感受到背后老板灼热的视线,少女在免费奉送白眼一枚后摇头离开。

而唐紫苏,始终也没有返回自己原先的座位。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正是电子素描完成之时。

看着眼前恢复淡然气质的黑发少年,少女发问,“以后还会来么?”

黑发少年讶然转头,如果先前‘勇敢’的替少女买单时,稚女敕少年心中尚有对于未知情感的一丝期盼与想象,现下调整心态完毕的阳起石无疑清晰认识到了数小时之后的现实。

“不会了。”少年微笑,似回答,似自语。

“……那,这幅画送你。”少女也不惊讶,依旧淡淡的微笑。

灿烂的阳光下,微笑着的少女与略带羞涩的少年,美好中,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哀伤。

仿若昨rì檐下初逢,十年醉一梦,(仿若昨rì檐下初逢,十年梦一生。)

若来年终于离人瘦损,风雪加深,(若来年终于往事尘封,大梦初醒。)

问年岁情如薄莎,缘聚敌不过离分,却为何沉沦?

空待三月chūn,终辜负风过迹无痕,缘分交织寒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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