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嬿祺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卧房后偷偷地换上了套水蓝色的衣裳,哆嗦着梳回了原来女儿家的发髻,刚刚真是有惊无险。随后,丫鬟巧儿就来报六皇子正在大厅等候她。
柳嬿祺过去时,见六皇子一袭浅蓝色直襟袍,再往自己身上一瞧。呵,还真有点像情侣装!
六皇子见柳嬿祺来了,嘴角稍稍翘起,和悦地说道:“这些茶糕,是皇弟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本来还心有余悸的柳嬿祺一下子就恢复了元气,奔向那放置着一叠茶糕的圆桌,客套地寒暄着:“六皇子,真是的,礼到就行了,还来什么人啊!”
钟离澈原本灿烂炫目的笑容霎时凝滞住了,这是何意?
柳绾皱着眉头责备道:“你这混丫头,怎么说话呢?”他又笑着对一脸茫然的六皇子说:“呵呵,这丫头开玩笑呢,家女的意思是不用劳烦您亲自过来送茶糕。”柳绾只好给柳嬿祺打圆场。
钟离澈眼角微微抽搐了下,扯开嘴点了点头,继而又向正迫不及待拆礼盒的某女提出诚心的邀请:“皇嫂,上次你做的饭菜实在是美味绝佳,现在唇齿间还留有余香。听说宛城一家名为绝味楼的酒楼菜色也是人人夸赞,不如同去尝试尝试一番。也算作皇弟我的回馈之礼。”
“诶,六皇子,这怎么……?”柳绾觉得不妥刚想拒绝,不想柳嬿祺早就放大分贝接上去:“这怎么好意思不答应呢!”
然后,某女拼命地给柳绾使眼色,柳绾只好无奈将话噎回去。不仅如此,她还慢慢地拖地移步到柳绾身边,低声说着:“爹,不吃白不吃,你看,我还省了我们家午膳的费用。要不带上我们全家吧!”
柳绾整个身板剧烈地晃动了几下,猛地摇头,干笑着回应:“你去就行了!”
看到柳嬿祺一路和六皇子打闹嬉戏出了柳府后,柳绾收起了脸上慈爱的笑意,换上了严肃的面庞。
珠儿从屏风后走出,低头向柳绾报告:“老爷,昨日查看了整个马场,尚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日二小姐摔下去除了六皇子在马场,没有其他人了的踪迹,多半是……”
柳绾是过来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六皇子对祺儿有些许意思,就否定道:“六皇子没有缘由害祺儿。珠儿,以后跟随在祺儿身边保护她,祺儿出手打了右相独子又使得右相在大堂之上颜面尽失,想必那高老贼不会轻易放过祺儿的。”
“是。”珠儿果断地答应,流光婉转的眼波蕴藏着她的一丝窃喜,终于可以跟二小姐在一起了。
绝味楼里的人大多都也没见过六皇子和勤王妃,所以钟离澈和柳嬿祺一同上阁楼时,只当是富家俊公子讨娇妻欢心罢了。
那掌柜的以为是贵客愣是要给两人摆上鸳鸯宴,那菜名雷得柳嬿祺差点吐血,“喜结连理”,“新婚燕尔”,“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诸如此类。
钟离澈在一旁笑盈盈地听着小二激情澎湃地叫卖菜单,而饥肠辘辘的柳嬿祺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打断道:“别叫了,要上菜赶紧上菜。”
“好嘞!二位客官,再过半个时辰,鸳鸯宴就供二位尽情享用。”那小二轻松地说着,殊不知这对柳嬿祺来说是个噩耗。
半个时辰?她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早知道就在柳府吃了。无奈,她只好开口:“先上茶让我们解渴。”
“好嘞!”小二打着条毛巾就走了。
等茶端上后,柳嬿祺小心地抿着茶水,不知不觉就想起一些事情。不知道莲素现在怎么样了,找到印刷坊了没?那本《女性生理常识》可是她一夜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坐在对面的钟离澈一直看着,以为柳嬿祺有心事。
而此时莲素正被一群人追着跑,那群人的一位头儿模样的人物大喊着:“九公主,九公主,快停下。属下找你找得好辛苦!”
莲素哪会乖乖从命,停下后她就要被抓去和亲,嫁给那个西潭的老皇帝。那老皇帝的年纪都可以做她爷爷了,她还正值豆蔻年华死也不嫁。幸亏当年她的皇姑姑开了逃婚的先例,不然她还想不到怎么应付呢!况且,那皇姑姑如今还未被寻到,她相信她也一定能成功逃月兑的。
“哎呦!”莲素边跑边紧张地往后看,一不小心和一位青衫男子撞了个正着,手里攥着的《女性生理常识》也落到了地上,本来想伸手去拾起,但莲素发现来不及了,眼看着那群南障侍卫就要追上来了。
青衫男子笑着将地上的册子拾起,打开一看,眼里充满着惊喜,不住地夸赞:“好一本难得的医书。”他回去后一定要翻印几本出来,等他抬头时,发现那个莽莽撞撞的女子已经走远。
莲素没管那本书了,一咬牙就直直往前冲,左绕右绕最终绕到了绝味楼后院的厨房里,关上门紧张地从门缝里窥视外面的场景。
突然,莲素觉得后面有人用手指戳着她的背,让她不禁背脊发毛。她缓缓转身看去,差点吓死了,原来是一位大娘,莲素拍着胸脯心里安慰着自己,还好不是那些南障侍卫。
莲素刚想嘿嘿笑几声缓和一下气氛,那大娘就用一阳指点着她的头大骂:“你个死丫头,不好好干活,在这偷懒,还跟谁玩起捉迷藏来。你,把这几盘菜端到二楼的靠栏杆的第三桌去。”
“全部啊!”莲素愕然大叫,指着摆满了全桌的菜肴。
“还楞着干嘛,还不去端。”那位大娘将小二专用的帽子扣在莲素的头上,让莲素觉得自己好像矮了一截,一条乌黑的抹布甩到了她的脖子上。
莲素一脸愁苦地低头端着托盘,上面摆放得满满当当,端得她手都快断了。更恐怖的是,到了一楼大厅那几个南障侍卫正用他们的鹰眼扫视着。她把头拉得更低了,慌慌张张地上二楼了。
二楼的伙计见鸳鸯宴的菜端来了,就对钟离澈和柳嬿祺讨好地说着:“二位,菜来喽!”
莲素一边放着菜,一边神色慌张地往楼下看,本来托着脸发呆的柳嬿祺看到是莲素,惊喜地大叫:“莲……”
莲素也看到这桌坐的人原来是柳嬿祺,十万火急之下,她急中生智,马上变音大声接上:“对,客官您真是好眼力,这道菜它就是叫莲步生辉,是用上好的莲藕制作而成的。”莲素向柳嬿祺竖起大拇指,楼下的南障侍卫本来想上去看个究竟的,一听不过是小二在吹捧客人就打算另寻他处。或许,九公主从绝味楼的后院逃跑了。
柳嬿祺一脸疑惑,蹙眉盯着莲素,你在搞什么?不过想想莲素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原因,就没有当场揭穿。
钟离澈满月复狐疑地看着柳嬿祺与背对着他的小二之间的眼神交流,又见桌上菜都齐全了就轻笑着说:“皇嫂,我们可以动筷子了!”
“哦,呵呵!”柳嬿祺拿着筷子应和着,其实她对莲素刚刚的行为真的很好奇,这莲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刚想夹第一口菜时,钟离澈的一位随从就从楼下上来贴着钟离澈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钟离澈和悦的脸色一变,就起身愧疚地轻声对柳嬿祺说道:“皇嫂,父皇正召急,实在抱歉,明日再陪皇嫂。”
说完,钟离澈化身风一样的男子骑马驰骋而去,柳嬿祺看看桌上她一口还没动的丰盛的菜肴,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那渐渐小去的黑点。这,意味着要她付钱,更悲催的是她口袋里哪有这么多钱。
“客官连上茶水一共是一千八百九十四两白银外加八文钱。”小二在一旁哈腰点头,尴尬地提醒着。
靠!钟离澈,你敢放我鸽子,还要我付钱。你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嘛你,说着要请我,自己拍拍走人,一桌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你皇子当然不算什么,我小康家庭哪里吃得起。肿么办,肿么办!
柳嬿祺扔下筷子,瞪着桌上的菜肴,大声咆哮:“我桌上那些菜动都没动过,诺,八文钱给你,茶水的费用。”怒火喷发,声音响得骇人。
她把今天本来打算用来占卜的铜钱砸在桌上就拖着莲素走了。绝味楼没有一个人敢阻止,小二则楞在了原地,因为那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出了绝味楼后,柳嬿祺舒了口气,对着傻楞了的莲素自我夸耀着:“演得如何?不错吧!”
莲素点头,一脸钦佩地看着神色收放自如的柳嬿祺,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一路上,柳嬿祺疑惑地问:“莲素,你不是帮我印刷书本吗?怎么在酒楼当起小二来了。”
莲素叹了口气,有些无力:“说来话长,回去再讲吧。你的那本书也被我丢了。”
“什么?我的心血啊,那是我的摇钱树。”某女心疼地哭喊着。
突然,柳嬿祺撕心裂肺的拖拉声停了下来,她一脸严肃认真地对莲素说道:“莲素,明天我要绑了钟离澈。”
莲素干咽了口气,问道:“为什么?”
柳嬿祺眼睛微眯,目视前方,唇瓣张动:“他放我鸽子。更重要的是,我突然想到一个快速赚钱的好方法。反正皇家有的是钱,再说,我本来就是勤王妃,肥水不流外人田。莲素,明天你我二人配合,事成之后,我六你四。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柳嬿祺一脸信任地拍着莲素的肩膀,而莲素总觉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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