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逆 第九章 世人冷眼

作者 : 十二乐

这一踢,裴小柔惊呼出声。崔圣洪惊愕,大步上前。只见整齐的草地上,一道拖痕显著,先前还嚣张无比的少年已然面sècháo红地躺在地上,双目不甘,嘴角渗出鲜血。当真是个不会真气的麻瓜,害得自己好生担心。

“居然是个麻瓜,也敢挡老子道!”崔圣洪怒气冲心,先前一丝敬佩荡然无存。砰,又是一脚踹在胸口,倒是留了手,撤了真气,不看那撞树才停下的灰衣小子,身形一转,扬起青袍,酷酷道:“下次别让老子看到你,不然打断你的腿!”

真气就是这个世界,你可以出身是个平民,却绝不能是个麻瓜,不然永无出头之rì。裴小柔盯着云哲看了一会,见他面sè青肿,嘴角鲜血不停,与窝囊废无异。心中顿时责备自己:“眼光怎地如此差了,竟会对一个麻瓜动心!”旋即收回眼神,笑嘻嘻地迎上凯旋归来的崔圣洪,右手搭在肩头,关切出声:“小崔崔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小柔不生气就好。”崔圣洪倏地抬头挺胸,先前一丝的颓废瞬间荡然无存,只剩风轻云淡的潇洒。

柱子后,紫衫汉子手指一戳,门童立马明了,赶忙跑回去拿跌打酒。这一下动静不小,云哲扶着树起来,看了一下全是蔑视与怜悯的眼神,心脏剧烈抽痛,咬紧牙关,转身朝来的地方蹒跚着走回。

一瘸一拐,没有任何人上前帮忙,两青袍少年少女恩爱,紫衫汉子握紧拳头,对喘息着跑来的门童,摇头叹息道:“小伙子需要一个人静静,跌打酒下次再用吧。”

“可是!”门童红红了眼睛,双手握紧一大瓶跌打油,刚想说些什么,瞥见崔圣洪走来,立马止住,恶狠狠地瞪着。旋即,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走了很久,还没有走远的灰sè落寞身影,一瘸一拐,两人心痛。

十里山路,一个时辰也能颠簸到。云哲走了一会,身子也是恢复过来,觉得浑身又回到了以前那般肮脏,自己莫名觉得恶心,叹气一声,脚步一转,朝先前洗澡的水潭走去。月兑掉上衣,刚yù跳进去洗下,忽觉得全身乏力,又累又渴,双手捧水洗把脸,便伸着脖子,长大嘴巴喝了几口。清凉甘甜的泉水入喉,饥饿少些,疲惫也少些。

依着一块平滑的石头躺着,绚丽的太阳快要升到正空,几簇鲜绿的树叶遮蔽了大片阳光,只剩一些斑驳的树影。云哲躺着看着,思绪回到以前。空荡的院子,清冷而寂静。阳光下练功,月夜下练剑,十四年来从未间断。只愿换得一丝丝关怀,只想多一两人说话。然而空荡的院子没有一丝变化,花草死了,树木枯了,自己仍是孤独一人。

心累了,倦了,云哲一不留神便睡了。

呦呦,鹿鸣与鸟叫传来,温热的鹿茸轻碰,云哲醒来。蓬松的双眼睁开那刻,忽然觉得眼前那头通体玄黄的雄鹿好生亲近,就好似自己亲人一般。心情豁然开朗,伸出双手抱着木鹿,看着太阳快要西下,笑着道:“走,一起回家,哈哈。”

刚走两步,但觉伤势全好,当真匪夷所思,随手抄起上衣,草草穿上,一人一鹿看着夕阳,慢悠悠朝木屋草棚子走去。却是还未走百步,“咕噜咕噜”肚子雷鸣不断,云哲干干一笑,鼻子竟是敏锐地嗅到一丝野果的芳香,顿时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猛地一嗅,右手一指南边,嘴角翘起道:“走,带你吃点野果去,嘿嘿。”

北洲存活下来的贱民,百丈内一粒米的味道都能闻见,更别说这么诱人而鲜艳的野果香味。一人一鹿小跑一刻钟,约莫三四里地,果然遥见山坡向阳处有一颗高十几丈的野桃子树。此树异常粗壮,强行占了一大片地方。只是没人裁剪,一直往上张,除了变成了栋梁,只接了少许桃子,而且又高又远。

来到树下,云哲月兑下上衣,双手抱着一人合抱的树干,笑着道:“等一会,桃子一起吃。”说完,三下五除二,已然站在树杈上。咔嚓嘎吱,几颗红润而鲜美的大桃子掉落地上,云哲左手搂着一堆,右手拿起一个最大桃子,大口咬下一块鲜红的桃子肉,传话道:“你在下面吃,我在上面吃,吃饱再带几个给老头吃,哈哈。”

晚上回去,麻衣老爷爷没有回来。云哲总觉得无颜面对老者,不仅饭鞋没要到,还被半路来的人打了一顿,极其丢人,而其木屋只有一张床。看着可亲的木鹿,灵光一闪,将剩下的桃子放在饭桌上,便厚颜挤在草棚子下,拉点干草当被子,就呼呼大睡。

次rì醒来,老头仍是没有回来。云哲吃了两棵桃子,喝了几口溪水,告别木鹿,便赤着脚朝西南走去,心想:“西边十里有阁楼,附近也必有人住,先问清楚自己在哪,也好寻找凌风书院,完成拜师大业。”

后山属于凌风书院,外人少有进来,遍地绿草,赤脚也能忍受。靠近前山的地方有个巨大的空地,用来停接飞行坐骑。云哲边走边看半个时辰,巨大的兽吼与浓郁的体味飘来,由此确定了要去的方向,折根味甜的甘草,咀嚼着打发时间,踩着草地欢笑着走去。

碧蓝天空,一道“嘶呦”响彻,清脆而悦耳。一只罕见的纯白独角兽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奔雄伟仙山后茂密树林中异常显眼的那一大片绿地。独角兽速度奇快,眨眼间已然稳稳落在草地上,一位月牙白长袍的蓝眸青年披散着长长蓝发和爱骑并肩朝远处的专门接待外客的停兽场走去。

还未到jīng木修建的天字停兽场,一位青袍灰边青年礼步小跑来,弯腰恭敬道:“恭迎月夜国煕沐华王子到来,使者已经打量好,初chūnrì升草,天雪飞仙泉,以及定制的梧桐jīng木床、天蚕真丝毯等皆已准备完毕,定让高贵的独角兽阁下宾至如归。”说完起身,右手一伸,再度弯腰道:“王子请随我来。”

半个时辰后,天空忽得一声嗷吼,一只轻型狮鹰快速落在草地上。狮鹰还未停稳,一黄袍中年和一绿袍青年飞身一跃,闪电般朝天字停兽场奔去;空荡荡的草地只剩一位面sè冷峻的短发黑衣男子,轻抚五六米长的坐骑,温柔地牵着朝地字停兽场走去。

先前接待王子的青年恭敬迎接,有礼答道:“王子说逛逛后山,散散心,好似朝东北方向去了,希望能对熙公爵和温德尔子爵有帮助。”

幽静的树林美丽而安逸,走了半天,云哲终于见到一人。那人全身上好的月牙白真丝服饰,举手投足,颇具王者之气。懒得行那复杂的礼仪,直接赤着脚大走走去,拱手一礼,客气问道:“请问阁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

熙沐华一怔,定睛看去,蓝sè的眸子一缩,心中疑惑凌风后山不是不对外界开放,怎么会有衣不遮体的平民在这里?而且还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一时想不明白,只得上前走去,工稳回了一完整的接客礼,柔声道:“这里是凌风书院后山,敢问阁下是何人?”

“这里就是凌风书院!?”云哲瞪大眼睛。

“不错,莫非阁下也是来拜入书院的。现在离内院选拨还有六个月,走走流程入了外院,时间倒也刚刚好。”熙沐华看着南边高耸入云的山峰,点头道。

“还有外院、内院?”云哲右手抓抓脑袋,自言自语。

天下竟有不知凌风书院的人,熙沐华摇摇头,蓝眸一阵落寞,刚yù告辞离开。忽得一道惊爆的问话从眼前其貌不扬的小子口中蹦出:“那如何才能入凌风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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