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哲止步,站在青灰sè石阶上,听喊声爽朗而憨厚,面sè微微激动,身子朝右一转,对着正朝这边走来的高大微胖紫衣少年拱手道:“劳烦鲁兄等待,小弟先前耽搁了下,才刚刚赶来。”
“哈哈,兄弟客套啥。先前俺们几个走了就愧对于你,俺说过等你就一定等你。走,后面几项都是玩玩闹闹,他们都弄完庆祝去了。咱俩也赶紧的,一会俺请客,兄弟可一定要接受这份道歉。”鲁直深拱手回礼,微胖的脸带上微笑,很是可亲。
浓密的眉毛下,一缕真挚与淳朴折shè过来。云哲心头温暖,少见发自内心笑了下,不自觉又拱手回了一礼。鲁直深哈哈大笑,坚实而厚重的右手一搭肩头,两人说说笑笑,朝半山腰走去。
“二轮就是书乐御。”鲁直深先前打探好,悟出心道,大义分享道:“书画同属书,只要能看出个人特sè就算过,这个最简单,俺最喜欢。乐器也简单,吹出一曲就成。这都要多亏老爹,他是大老粗,不想俺也是大老粗,小时候天天拿个棒槌追着俺练,三天两头就要肿一次。没想到果然有用了,能过两项就可以,哈哈。”
富家子弟jīng通书乐,就像铁匠的儿子必须要会打铁,鲁直深风轻云淡地说着,却是大咧心细,早就见云哲深绿sè的衣衫齐根少了衣袖,空空荡荡很不体面。高大微胖的身子搂着瘦弱的身子走了几步,右手一指林子,jiān笑道:“林子抄小路,咱俩也走个近道。”云哲正在苦恼书乐,迷迷糊糊便是点头。
林子间,鲁直深滔滔不绝。有人拿笔画了一道线,有人一下拨断所有弦,各种奇葩事情都有。最夸张的就是后山来的,张嘴一吼,黑瞎子都吓倒了。却是无一例外,他们都过了。嬉笑听了一会,云哲终于明白意思,两眼微微一湿,刚yù谢过。一道声音从林子头急促传来:“鲁哥,你要的衣服。”
来者是一身着锦缎子的少年,以蜀地特产的上等八嗒韵为料子,光泽柔和,手工jīng致。黑sè长发工整束起散于背后,五官端正,皮肤细女敕,一双淡淡的眉毛好似蜡笔轻描的一般,微微弓起,年方不过十四五,却是英俊非凡,一双漆黑的眸子炯炯有神。
左手捧着一身上好深绿衣服,迎着阳光,光滑柔和,一看就是真丝制品。右手拿着一双纯黑而简朴地长筒皮靴,细看之下,jīng致纹理清晰可见,当真是少见的猛兽真皮所制,大方而典雅。整个人大步奔跑,仍是昂头挺胸,丝毫不喘,随风飘荡的头发,更显得潇洒。
鲁直深眼露得意,松开云哲,大步上前,右手拿起衣服,笑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小罗,这个人情俺记住了。兄弟不嫌丑陋,就先换上。要是过意不去,以后还俺一身更好的就成。对了,云哲兄弟,这位是小罗,罗昊祥。”
“鲁哥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罗昊祥微弓身子,正视鲁直深,有礼说。
云哲见那人态度温和,恭谦有礼。却是丝毫不看自己一眼,无声叹息,自知这副衣衫的确不行,心中感激,拱手谢道:“多谢鲁兄、罗兄,小弟却之不恭。”
“云兄客气,举手之劳。”罗昊祥侧个身子,微弓腰身,按着礼节回礼,眼睛看着云哲,眼珠子仍在鲁直深身上。
找个树多草盛的地方,云哲闪电般换好衣服,穿上靴子。工整叠好深绿衣衫,左手抱着,刚yù右手去拿靴子。一道鄙夷目光袭来,却是一闪而逝,罗昊祥仍是面sè谦逊地看着四周,安稳地把风。云哲身子一滞,咬紧嘴唇,不舍得将董大哥的心血丢掉,右手在草丛中按出一个空位,靴子在下,衣服在上,小心放过去。
草丛中,旧衣藏好。云哲深吸一口气,豁然站起,一股慑人的气息扑面,两人迅速转身过来。只见斑驳的阳光下,身着上绿绸缎的少年有种逼人的威势。乌黑的头发,古铜sè的肤sè,清秀的面孔,一双深褐sè眸子如翱翔天宇的雄鹰,俯瞰着苍茫众生。微微偏紧的衣衫,健壮的身材毫无一寸赘肉,仅仅站着,整个人英姿勃发。
“好,这衣服值了!”鲁直深大幅度拍着巴掌,笑呵呵称赞。
气息只是眨眼过,罗昊祥盯了云哲一秒,随即礼仪xìng地附和:“好衣服。”
时至正午,艳阳高照,三人绕回大路,一会儿功夫来到凌风书院外院门口。清一sè的青石板地面,年久风化,略显灰褐,浓厚的古朴与沧桑扑面袭来。两侧四座高耸的一样的殿堂分列左右,每个殿堂约莫长百丈,宽三十丈,高六丈,占地极大。石基几乎全由半丈见方的大青石块砌成,不少石基斑驳月兑落,却是毫无修补的痕迹,只是被小心的除掉,擦拭的一干二净,隐隐若一面镜子。
每个大殿正前依次耸立着十二棵四人合抱的原木柱子,没有世俗的华丽油漆,只是淳朴的树干,表面竟也是光滑柔和,丝毫不见一丝腐朽之迹。殿顶的青sè瓦片每块大三尺三寸,鳞次栉比地排列,偶尔几点鲜亮的青点,迎着阳光,承接上古遗风,完成前辈未完成的事业。整个殿顶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平淡无奇。却是狂野而奔放的架构,质朴与震撼无与伦比。
门窗则是循规蹈矩,浅淡的朱黄漆,令人舒心养xìng。每个大殿正中皆镶着一丈大的匾,标明此殿的用途。左上至下依次是“书”、“乐”;右上至下依次是“修”、“武”。相邻大殿间距一里,相对大殿足有四里路程。空阔的大殿中间,无数零零散散的人影来回走着,即便多了三人,也丝毫引不起注意。
“走,先玩乐器,依次走完,就不用去后面那个小兽场闻那些刺鼻的味道了,哈哈。”鲁直深右手一指靠的最近的乐殿,踌躇满志。
站立在雄伟的建筑间,云哲微感到自己好生渺小,失神间竟是点头。看着离乐器越来越近,一些chūn风得意的少年满脸喜悦出来,谈笑间风轻云淡,褐sè眸子收缩间,心头更是不安。再走几步快要到乐殿正门,云哲咬咬牙,决定摊牌。一道熟悉的鄙夷声从右侧传来:“呦,换了身衣裳,差点以为是那家公子爷呢。”
云哲身子一抖,闪电般转身,只见林子间指点自己的绸缎少年笑吟吟走来,长发俊脸,细白的肌肤,眼若流星明亮,眉毛像画笔一样内粗后细,尾端更是洋洋翘起,一脸得意与对世俗的不屑。两旁跟着两人,左侧那人身着黄绿间sè绸缎,肥头大耳,鼻梁上翻,颚骨高高耸起,还未吐出人话,满脸肥肉已经抖了起来:“有点眼光,这身是偷还是抢,哈哈。”
富家子弟,云哲并不认识。鲁直深可咽不下这口气,睁大铜眼,上前一步,厉声呵斥:“书香玉、画朗阁,你俩不要猖狂,这里可不是盛华城,轮不到你俩撒野!”
“呦呦呦,这不是连封地都被抢了的丧家之犬鲁块头嘛。怎么不出闭关苦修,好哪一rì东山再起,夺回封地,没事跑来这里瞎转悠什么?”书香玉翘翘如画笔的眉毛,眼中微斜,鄙夷出声。
“你--”鲁直深脸sè瞬间紫青,右拳一伸,怒喝:“老子要和你决斗,你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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