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衙门前贴出了一张告示:三日后,知府将公开审理东宫太监李大同撞人一案。不多时,衙门前便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
“小哥,这上面写了什么?”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经过,不明就理,又目不识丁,便拍了拍旁边的书生,疑惑地出声问道。
“昨天文昌街上撞死了人,告示上写着,三天之后,知府大人要公开审理此案。”书生撇过头瞅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平淡地回道。
“这是啥子意思吗,撞死了人还审什么,以命偿命便是了。”壮汉皱着眉头,心里暗叹: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
“哧,你不知道撞人的是东宫的太监,听说还是个管事的,这打狗也要看主人哪,何况还是打杀人呢。”边上一位小贩模样的青年,瞄了他一眼,眸中带着对他无知的鄙视,‘果然四肢发达的人,脑子比常人简单一些’。
那位壮汉见四周人的目光一个个地落在他的身上,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鼻子,不再开口。
“听说那被撞死的人是小王庄的,昨晚上小王庄无故起火,他的家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家人也都死在了大火之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悲叹道。
“我也听说了,不过不是无故起火,是太子因为此事被皇上责骂,把火气撒到了死者身上,派人去放的火。”边上一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贼溜溜的小眼睛四处看了看,声音压得极低。
人们听此一言,一阵嘘唏,摇头为死者不平,心里暗自打定主意,三日后过来看知府审案。
书生看着这些听风就是雨的愚昧百姓,很是无语,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发现有人跟着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壮汉,不解地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壮汉忸怩了一会儿,见书生举步而去,便连忙道:“小哥,俺看你刚才摇头,是有什么不对吗?”
“你很关心这事,你是什么人?”书生止住脚步,转身直直地盯着他。
“俺是小王庄的人,那死的人是我们庄上的。”壮汉倒是直言不讳。
“太子殿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何况他真的要出气杀人,也不会让人知道,抓了他的把柄。”书生见壮汉老实巴交的,便多说了一句,“你要是想知道怎么回事,三日后来听审便是了。”
壮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再次抬头却见书生已没了踪影,心里不由惋惜了一把,他还未与他道谢呢。
眨眼间,已是三日之后,府衙门前聚满了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不过,不是所有贵人都有兴致挤在人群里,或者说为了看热闹而忍受与贱民挤在一起,这些人便坐在茶馆、酒楼里,让奴仆去探听消息,回来禀报于他们。
而华落与吴畅便是悠闲地坐在茶馆的包厢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显然心思也放在了今日审案上,而爱凑热闹的月希和白葵,早跑得没影了,一同去的还有吴畅的丫鬟彩蝶,月青得了华落的吩咐跟在她们身后,保护她们。
月希挤在府衙门前,时不时仰头看知府出来没有,看到身后的月青便叫他帮忙开路,好挤上前去。
辰正时分,知府季文卫身着紫色公服,腰间束以革带,一脸严肃地从内堂走出来,等坐定后抬眸一看,心中猛地一颤,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黑压压的一片,还是感觉很有压力,要是出了错,就不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了,内堂那坐着俩祖宗能饶得了他吗?
肯定是不能的!
季文卫索性心一横,拿出该有的气魄来,把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大喊:“带人犯!”
听审的众人俱是屏息凝神,往衙役离开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儿,便见李大同手脚皆铐着枷锁,被两名衙役带了过来,跪在大堂中央,李大同被关押在府衙大牢有几日了,不免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人显得有些狼狈。
“下跪者何人?”
“小人李大同。”
“所犯何事?”
“小人四天前驾着马车要去昌龙大街办事,不想在文昌街上一时不察撞了人。”李大同情绪显得很低落。
“啪”地一声,惊堂木碰撞桌面,阻断了李大同的叙述,然后季文卫厉声喝道,“是一时不查才撞的人吗,还不据实以告!”
“是,是的,大人,小人--小人真的是一时没有察觉,当时小人见前面没有人,便给马挥了一鞭,使马车快速前进,那人却突然从边上冲出来,小人虽然立即拉了缰绳,但还是撞上了他。后来小人又惊又怒停下了马车,听到一个男子出言挑衅,说小人不长眼,小人一时气急,向他挥了鞭子,因为小人想着这个男子要真的是出于义愤,就应该先去看人有没事,还好大皇子的侍卫突然出现,拦下了小人的鞭子,小人总算没有伤到那男子。”李大同先是有些慌乱,后来慢慢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
“那你有没有下马车去看看,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人?”
“回大人的话,小人还未来得及看了一眼,辩上一句,便被大皇子押到了府衙。”
“你说慌!”众人见不知何时,他们身边多了一位贵气逼人的公子,还有一个身着暗灰色长袍的青年,却见那青年走到大堂中央站定,而那位公子径直走进内堂,使得围观之人纷纷在心里暗自揣测:这贵公子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