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篇
雍正七年
在承欢大婚后的归宁日,承欢和塞布腾在宫里向皇后请安后,就来到圆明园向我和四爷,还有十三爷请安,看到承欢一脸幸福的笑意,想她和塞布腾这几天的生活应该过得很美满吧,而敏敏也跟着来说是找我聊天,她看到我挺着的大肚子兴奋的说:「我说若曦在肚里孩子的是小格格!」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男就是女的,二分之一的机会啊!」我笑着说,而敏敏摇摇头道:「不是啦!是有位大夫教我看的,她说肚子圆中带扁的会是女孩,相反看起来都是圆圆的就是男的,看你的肚子是圆中带扁的,所以一定是格格!」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又圆又扁的,只觉得在她眼里,我的肚子就好像只是一个面粉团而已。
「不管是男是女我也喜欢!不过如果是女孩我就更高兴了!因为可以给她穿漂亮的衣服嘛!还有把我所有的本事也教给她!」我向敏敏调皮的眨眨眼说,这时十三爷咳了几声后开口:「若曦,如果你肚里孩子是小格格,而她又跟你一样伶牙俐齿又难缠,我跟皇兄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我瞪了他一眼,心想他又来嘲笑我吗?
四爷笑着说:「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朕也会疼!而且朕相信若曦一定能把我们的孩子教好的!」我听了一脸骄傲的看着十三爷:「承欢也是我教出来的,现在她不是很好吗?」敏敏听了高兴的说:「承欢真的很好,每天一早都来向阿爸、我和佐鹰请安,而且一点公主的架子也没有,有这样的好媳妇,我跟佐鹰,还有阿爸也很高兴!」
「对了!之前听你说老王爷的身子不太好,现在怎样了?」我记得之前敏敏说过苏完瓜尔佳王爷在来京城之前大病了一场,但又想来看外孙娶媳妇,于是还未痊愈就风尘仆仆从蒙古来到京城,现正在公主府中休养,我本想去探望他的,可是无论我怎样说四爷都不允许,那我唯有叫四爷多赐些上等的补身的药材作调养之用吧。
「皇上赐给阿爸的药材很有用,他的身子都差不多完全康复了,而且这次他和佐鹰来京城的时候,佐鹰特地绕道去长白山请来一位大夫在路上照料着阿爸,现在阿爸精神比之前还要好呢!」敏敏爽朗的笑着说,我听了忽然对她说那位大夫有点兴趣,于是问:「你说那位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吗?」
「简直是再世华陀!几年前阿爸和佐鹰在长白山附近受到袭击,阿爸身受重伤又昏迷不醒,随行的军医说阿爸捱不过三天,幸好碰上了这位在附近采药的大夫,而且她是位姑娘呢!她把阿爸带到她的医馆里,又施针又用了不知什么药,阿爸过了一天后就醒过来,五天后就能在床上坐起来,一个月后连身上的伤疤都差不多全消失了!」
「这位大夫看来真的很厉害呢!不过你不知道她的名字?」我疑惑的问,从刚才的对话中,就只听到敏敏叫大夫,从没听过她叫人家的名字,敏敏侧着头想了一会答:「我和阿爸连她的姓氏也不知道,而且这位大夫无论任何时候也是戴着面纱的,今次要不是佐鹰答允她能住在公主府外,又不限制她的行动,她才不会答应来京城!」
我听了有点好奇,一般人大夫知道能跟皇亲贵族治病,早就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以求得到更多的赏赐,可是这位大夫不止整天戴着面纱,就连她的姓名也不让人知道,心想或许她是什么世外高人又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之后的日子,快临盆的我什么地方也不能去,最多也只是半躺在门前的贵妃榻上看着外面盛开着的菊花和桂花,顺便让奴才采些花来晒干泡澡和做榚点,由于我的房间也是四爷用来就寝和夜里接见大臣的地方,虽然我和四爷都不太迷信,但这里的人们坚信产房不吉,不宜任何男子进出,于是安排了另一间房间给我生产和坐月子之用。
然而尽管我觉得自己喂哺孩子是最好的,但四爷仍亲自挑选了两位女乃娘给孩子,说是不想我太辛苦,他又命令何太医和几位稳婆住在晓曦阁的空房间里,方便随传随到,心想他真的比我这个孕妇还要紧张。
还好虽然我表面上什么都不能做,但脑子总算还能活动,今年四爷的生辰,他虽然说过只要我和孩子都平安,就算是他今年的生辰礼物,可是我仍觉得不够,于是偷偷的画了一对木兰对戒的图出来,然后托小顺子交给宫里的工匠打造,还好不出五天就完成了,而且做出来的效果很好,不用再修改,我打算在他生辰之前一晚送给他。
何太医现在早晚都会来替我诊脉,四爷多会在旁盯着,然后问这问那的,然而这天何太医来时,四爷还在勤政殿处理政事,何太医见四爷不在房里,似乎轻松了一点,他替我诊脉后微笑着说:「娘娘和肚里的孩子一切安好!」我笑了笑答:「谢谢何太医!不过本宫想请何太医答允一件事!」
「娘娘请说!」何太医似乎察觉到有点不妥,于是有点惶恐的说,我不以为然的道:「如果我生产时,不幸地只能保住本宫或是孩子,请何太医务必要保住孩子!」他听了后吃惊的跪下来说:「臣知道皇上一向非常疼爱娘娘,皇上曾经私下对臣说过,必要时情愿牺牲孩子,也要保住娘娘性命!所以请娘娘三思!」
「何太医,如果你怕皇上怪罪于你的话,这里有一封信,若不幸本宫出了事,你就把信交给皇上,皇上看了自会明白!」我在床的一角放着小饰物的柜子里拿了个小锦盒出来,里面装好了我早就写好的信,然后交给何太医。
无论在任何时代也好,女人生孩子这事都被视为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而在这个医学并不发达的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更危险了,于是我写了这封信,说是遗言也好,叮嘱也罢,我也希望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四爷都不会去怪罪任何人,并好好的带着我和他的孩子生活下去。
「娘娘…」何太医犹豫着到底收下这封信与否,我淡淡的说:「如果我和孩子都平安,这封信你就当从没收过,然后就把它烧了吧!」他想了想才把信放进他的袖子里,再向我叩头道:「臣一定竭尽所能,让娘娘和小阿哥或小格格平安,请娘娘放心!」我对着他笑了笑没说话,心想近来我一直都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我没跟任何人说而已…
之后几天我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心想孩子应该快出生吧,然而到了四爷的生辰前夕,他跟我用完午膳不久,他说想回宫探望在病榻上的皇后,我当然不反对,如果我不是快临盆的话,或许会跟他一起去探望她呢。
我笑着送四爷到门口,然后帮他整理衣服,他千叮万嘱的叫我不要乱走,他说晚上会回来陪我用晚膳,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我觉得有点累,于是午睡了一会,起床时发觉天已经黑了,我自行穿回旗装并走出外间,打算去拿本书坐下看来等四爷回来的时候,拿着水果回来的巧惠问:「二小姐醒了?为什么地上有水的?今天没下雨啊!」
在门口的张嬷嬷听了走上前一看,她大叫着:「二小姐!」我转过身,她已冲上前扶着我叫:「二小姐穿了羊水!巧惠快叫何太医和稳婆前来!小顺子快来帮忙抱二小姐去产房!」她说完小顺子就马上从门口冲进来抱起了我。
「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惊慌的叫着,张嬷嬷急忙的答:「二小姐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因为可能二小姐只是穿了羊水,还未算真正的作动,奴才记得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大夫人生大小姐时也是这样的!」
这时小顺子已经把我放在产房的床上躺好后,张嬷嬷就连忙和巧华一起摘掉我头上的各种饰物,还替我将外衣月兑掉,张嬷嬷吩咐巧英和巧心就去准备热水和各种在生孩子时会用到的物品,不久巧惠带着何太医和稳婆们来了,他们快速的替我检查后,说我应该差不多可以生了。
过了不久我的肚子开始阵痛,一时还好好的,但一时又痛得要命,我不停地试着有规律深呼吸,希望能减轻痛楚,可是随着阵痛越来越频密和强烈,我痛得差不多快要失去理智了,还会什么深呼吸?这时我听到何太医说:「娘娘,孩子要准备出生,臣现在会到外间守着并准备相关药材给娘娘随时服用!」
我没有理会何太医的话,只觉得肚子痛得快要爆开了,不久几位稳婆上前,不停用力按摩着我的肚子叫着:「请娘娘用力把孩子推出来!」我咬着唇用力推,可是试了不知几次之后,我只觉得我全身都被汗水湿透,而身子也再没有力气,而我的神智似乎开始混乱起来,我再听不见任何人的说话,只懂得在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