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篇
雍正十年
这大半年仍是忙过不停,又是忙着噶尔丹的叛乱又是调查吕留良的案件等,而且三哥和五弟竟在同一个月离世,虽然我对他们可以说是没什么感情,尤其三哥在之前已被我幽禁了,可是毕竟算是兄弟一场,我仍是下旨把他们一律厚葬,这就当是我对他们最后一个恩赐吧。
然而无论有多晚,我回到晓曦阁时若曦还在等我,她总是让奴才先去休息,然后她就亲自来侍候我更衣洗漱,我饿了她又亲自去做些清淡的小菜和榚点给我当夜宵,有时当她从小厨房回来时,我已经在炕上睡着了,白白的浪费了她的心意,可是她却从不责怪我。
偶尔在半夜醒来,坐在炕上的我看到身上披着薄被,而若曦就在炕上的另一边抱着另一张被子睡着了,我走过去抱起她,她总是马上醒过来柔柔的说:「我知你怕热,所以不敢靠在你身上,你再去睡一会吧!」我没说话,只是把她放到床里后自己也躺下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就合上眼,因为无论多热也好,只要她在我怀里,我才会安心。
在炎热的夏天里,忙得脚不沾地又怕热的我没胃口用膳,若曦没对我说什么,只是每天都比我早起先去亲自准备我爱吃的早膳,以及泡了一大壶茶给放凉后,就让高无庸带去给我上朝时喝,然后回到房里侍候我洗漱更衣,我上朝后她又开始忙着变着花样的准备午膳和晚膳的材料及各式点心,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多吃一点,不要弄坏身子。
可是我仍是给酷热的天气热得中暑了,那天晚上我从勤政殿返回晓曦阁的途中,已经热得汗流浃背的我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然后觉得透不过气,之后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当我回复知觉的时候已在晓曦阁里的床上,若曦正在把冰凉的帕子压在我的额上。
我想从床上起来却怎样都使不出力来,我看着若曦无力地问:「我怎么了?」她叹了口气后担忧的说:「何太医说你中暑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合上眼再去睡吧!他说你要多休息,多喝水才会快些痊愈!」说完她就去倒了杯水给我,然后扶起我喝了后就把我放回床上,我合上了眼昏昏沉沉的再次睡着了。
天气又热又闷,不一会我全身就黏黏的很不舒服,在昏昏沉沉时,听到若曦叫了高无庸来协助她扶着我起来几次,一次又一次地轻柔的月兑下我的睡衣,用湿了的布巾温柔地擦拭着我的身体,然后再为我穿回睡衣,偶尔一只冰凉的小手轻抚着我的眉头和脸颊,轻言细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有时还传来几声的啜泣声…
从当年遇到若曦开始,她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不得不放在心上,不得不记在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感动,纵使她知道历史,我们本是可以互不相干的,可是我们不知怎的却互相吸引,而她从不在乎我的身份,也不在乎名利,只有对我那份真切的爱,这教我怎可能不爱她?怎可能不宠她?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睁开眼就看到若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而额上有点冰冰的感觉,我拿开放在额头的帕子坐了起来,可能我动作太大,她就惊醒过来,她看着我紧张的问:「你觉得怎样?好了一点吗?」
「仍是有点头昏脑胀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扶着额有气无力的说着,她一边按着我再次躺下,一边皱着眉说:「差不多午时了,今早何太医来过,他为你诊脉后说你要休息好几天才行,我让高无庸向朝臣说你龙体不适,今天不上朝了!」我没说话的点点头。
「饿了吗?」若曦一边扭干在放在有碎冰的水盆里的帕子,一边淡淡的问,然后她把冰凉的帕子放在我的额上,我看到她的手都被冷水冰得透红了,而且眼睛又红又肿,还挂着黑眼圈,心想她昨晚没睡在侍候我,我费力的拉着她的手心痛的说:「你去休息吧,这些事有奴才做就好!」她轻柔的微笑着道:「我还是去弄点什么给你吃吧!」
「我不饿!」我拉着想走开的若曦叫着,她对着我笑了笑又坐下来道:「那你再睡一会可好?还是想先喝点水?」我摇摇头看着她说:「除非你陪我一起睡,否则我不睡了!」她拍了拍我的手笑着道:「还真像个小孩子!承安也比你乖多了!」然后她就躺到床上,我笑着揽着她不放。
「你不觉得热吗?」若曦把身子移开叫着,我不以为然的道:「不觉得!你的身子冬暖夏凉,抱起来很舒服!」结果她没好气的送给我好几个白眼,但却再没移开身子,我看着她睡着了后,才敢合上眼再睡。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有意识时,本想把若曦抱紧一点的,可是却发觉床上已经没人了,我睁开了眼只见高无庸站在床边,我坐了起来问他:「若曦呢?」然而答我的不是他,而是拿着食盒进来的她:「醒来了?我刚好随便弄了些清淡的饭菜,你将就的吃一点吧!」然后她把食盒放在小几上打开。
若曦端了碗清粥过来喂我喝,然后又夹了些菜喂给我吃,但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只是吃了几口就够了,她叹了口气说:「再吃多一点好么?」我摇了摇头,她又叹了口气后却没迫我,只是让高无庸把东西给撤了。
张嬷嬷端着黑漆漆的汤药过来,若曦把汤药吹凉了就喂我喝,我皱着眉喝完后她就递上蜜饯给我,淡淡的又酸又甜的味道中和了汤药的苦,而且不知怎的吃完几块之后还想再吃,我笑着问她:「我还想吃蜜饯…」她柔柔的道:「张嬷嬷,你去拿多点蜜饯和一些我之前做好的榚点给皇上吧!」
「身体好一点没有?」若曦一边用她的额贴着我的额,一边轻轻的问着,这样的姿势令我想吻她,可是我现在还病着,我也不敢将病气沾染了她,于是我吶吶的道:「好多了!只是还觉得有点乏!辛苦你了!」
「似乎已经退烧了!」若曦看着我笑着道,然后我叫她把奏折拿给我看时,她就冷冷的说:「今天你给我好好休息,奏折什么的明天再看!」然后她想了想后再道:「不许叫高无庸拿给你!」我哼了哼后就没说话。
我只是休息了一天就回复了那忙碌的日子,每天又开始上朝和不停的跟朝臣们议事,若曦似乎有点担心我,有时我看到她在勤政殿偷看我,她那鬼祟的样子在我看来实在很可爱,有时我会对着她瞪眼,她就把头缩了缩就不见了,还以为她已经回去,谁知过了一会她又伸出头来,连一旁的高无庸和小顺子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若曦这样偷看了我几天后,我终于都忍不住问她:「到底你为什么去偷看我?」她嘟嚷着:「去看看你也不行吗?我担心你嘛!反正我又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我赏了她一记爆栗后道:「我没事!」她又唠叨着:「我有时怀疑你是用金刚石造的,这样没头没脑的工作谁都会吃不消!」
我知道跟若曦斗嘴我多是会输的,所以我决定保持沉默,我在书桌默默地拿起奏折在看不理她,她倒是再没有说话,然后去了泡茶给我,她给了我一杯热烫的太平猴魁后,她转头就拿着她自己的茶杯在我身边坐下,然后就自顾着看她手上的书不理我,然而当她拿起茶杯喝茶时,一阵清新的木兰花香吸引了我的视线。
「这是什么茶?好香!」我看着若曦手上的茶杯问着,她看也不看我,只是将她手上的东西一口气就喝完了,然后把茶杯随便的放在桌子上就继续看书,我拿起她的茶杯时,发觉整个茶杯是凉的,我再看我那杯热得还冒着烟的茶,我想她应该在整我吧?我拉着她的手再问:「你在整我是吧?」
若曦没说话的淡淡地睨了我一眼,然后她拿了自己的茶杯走开了,我好奇地在后面静静地跟着她,她就在一个茶壶里倒了些茶出来,当她转身想回到书桌时明显被我吓了一跳,差点整杯茶都倒在我身上:「我差点给你吓死!你想干么?」我看着她手里的茶杯说:「我想喝这个!」她听了把她手里的茶杯交给我。
我抿了一口就爱上了这杯茶的清新感觉,我喝出里面有菊花和苹果,还有木兰晨露,微甜又带一点酸,很适合这个季节喝,喝了整个人都凉快起来,我看着若曦装作生气道:「你有这样好的东西都不给我喝,让我喝那杯热得冒烟的茶,你想热死我么?」她听了哼了哼道:「我看你这样没头没脑工作,才给你热茶,让你再清醒一点!」
我低头摇着若曦的手歉意的说:「以后我真的会在劳逸之中取个平衡点…」她叹了口气后道:「我知你很忙,我也不是要你时常陪着我,最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身子,像你这样用膳不定时,工作又通宵达旦的,看你现在的身子还比我虚弱,你想我心痛死吗?」
我拿起茶杯喝了几口后,她笑着掏出帕子抺着我的嘴角问:「既然你喜欢喝,我明天再泡给你,还是你想喝别的?」我听了双眼发光的问:「还有别的?凉的?」她点点头一脸骄傲的道:「别忘了我是茶艺专家来的,各种花果茶叶的搭配在这里有谁比我更清楚?」我想了想向她要求:「我要喝冰镇葡萄汁!」
「何太医叮嘱过你不能吃冰的东西,只能吃放凉了的,你还是想都别想!」若曦板着脸对我说,我们互相的对望着,不到一会我们都不住的笑了出来,然后我拖着她的手返回书桌继续批阅奏折,而她就继续看书,我希望我们就这样永远的静静地相依相守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