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掷为红颜:淇澳 车内针锋(二)

作者 : 白芷溪

车内针锋(二)

这三年,他甚至放弃了,反正是还不清的债,不如就让它烂在心底,从古至今,哪个成大事者没有血债累累,她殷璟月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至少她还活着,至少——她还有风枕石。

不管她过得好不好,他都会想象风枕石一定将她看顾得很好,甚至——比他还要好。

然而三年光阴逝去,如果他够诚实,就不得不承认,她一如他胸口处那深可见骨的刀伤,已永久地烙印在身上。

当伤口愈合时,他以为它好了,可每到阴雨天它就会丝丝作痛。

那是一种毕生都会跟随的痛,噬螫如蛊……

一时万绪纷涌、如郁绵絮,良久,方听到自己暗哑干涩的声音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说到这里,似乎略觉不妥,又收住了话。他当然明白她说的“妨碍”是什么——可他与花懿蕊的大婚早已钦定,以他今时今日之显位,已无人能干碍这些既定程序。

仿佛被当头棒喝般,景月的眼底猝然一凛,一层层情绪次第升起复又湮灭,惊震、疑惑、恍悟终至了然,她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是啊,现在是不同了!三年前,你需要她来谋得太子之位,而现在恰恰相反,是她需要你才能成为太子妃!所以,你无须顾忌她了。”说着,不屑地一哂,双目逼视过来,“我怎么忘了,你一向就是这种踩着别人的痛苦与鲜血爬上去的人!”

萧明翊眼角隐隐抽跳,却瞬即神色如常,浅浅地吸了口气,他斟酌着字句道:“我只是担心……不管怎样,你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

许是自己态度恶劣男人还能心平气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许是从来没有听过他用如此妥协退让的语气说话,许是觉得对方话里透着隐约的关切,究竟是何原因,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只觉得面上表情一僵,怔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口。

车厢里复又静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弥漫在每个角落。

过了许久,景月才再度开口,“我等我的夫君,我不会走的!”

萧明翊眼底忽地一寒,旋即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如果是从前,他可能会惊怒、不忿,甚至会强行把景月带走,然而现在他不能了,她不是他的,从身到心都不是他的,她身上镌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印迹。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然而,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心怦地一软,算了,与她对峙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无声地,他看到她鬓边有几茎碎发,忍不住伸手去拂,她瞬即用力格开他,瞋目而视。

“太子殿下,请你自重!”

声音无比冷冽,碎冰般一字一字敲着,霎时,一种尽乎绝望的表情自萧明翊脸上掠过。

恍惚间,是谁?曾那样楚楚地凝望,眼波盈盈,修长的睫毛扑闪而下,便有一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溢出,沿着那熟悉的颊线滑落,滴在他织绣繁复的袖口上……

那一年,那一夜,在淇澳,他透过舱窗的绡纱,依稀可见太阳已经落山,而月亮将明未明。

他一一结好她的衿带,见她鬓侧有几茎碎发,于是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就在那一刻,她那颗永远滴在他心上的泪珠就那样泌出,在那以前,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在哭的时候还会这般凄美,美到令他窒息!

他想低头去吻干她的泪水,可她阻止了他,只把脸颊贴上他的胸膛,船下浪花轻溅,声声拍打着船舷,她清冷的声音震得他微微发颤,“我想听听你的心,一会儿就好……”

回忆分明的瞬间,他的手没有生气地垂下来,他是终究不可以再去捋她的头发了罢!

渐渐地,有悲凉的气息流淌在车内小小的空间里。

未几,一阵晃动后,马车稳稳地停住,只听前方风漾舟道:“殿下,夕樾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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