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被押送回房,一个人在房间仔细研究着司云越送来的这张地图,图上并没有标注此处宅院,看来连司云越都不知道宅院与军营是连通的,图纸右边边缘隐隐有淡黑笔迹,写着“淮南王”三字,难道淮南王就是卫军主帅,我突然记起他曾经自称过“本王”,心中更是确定自己的想法。
我虽然对军事战争一向不感兴趣,但还是对这位淮南王有所耳闻,卫国淮南王与镇南小侯爷近两年来一直被人拿来比较,盛名威望并驾齐驱,就连容貌也各有千秋,如果说司云越是淡然俊逸的非凡尘之气,那淮南王就是地狱罗刹般的非人间之韵。司云越此次行事谨慎小心异常,看来这位淮南王果真不容小觑。
军营重地岂是我想进就进得了的,我稍稍整理了思路,决定从离我最近的人开始着手。
第二天早上,侍女准时送饭进来,我知道女人有一种天性叫母爱,于是就在她准备告退时,我将她叫住,上前缓缓覆上她的手又很快的拿开,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以叫你姐姐么?”见她的眼神一动,我接着说道:“天涯被软禁在这小房间里,没有人陪着说话,天天就盼着姐姐来,姐姐,你就留下来陪陪我吧!”我扯着她的衣角,泫然欲泣。
闻言她先是一僵,终是软下了身体,转过身握住我的手,明媚的笑着:“好,我留下来陪你,反正现下也无事。”一见这个笑容我就后悔了,总感觉这样欺骗利用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实在是罪过,但是依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先对不起她了。
我拉着她在床上坐下,聊过之后才发现自己与她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们两个人都像寻着知音似的相见恨晚,直到门口的守卫再次敲响了门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我又是一个人了。
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却不见有人送饭来,我心生疑惑小声嘀咕了声:“咦?”房门应声而开。来人正是传说中的淮南王。
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是害怕,亦或是期待,但心底还是欢喜的,只要能见着他总会知道我原本不知道的事。
我笑着打趣道:“我才在想为何饭菜还没送来,敢情堂堂淮南王来给我送饭,怪不得,怪不得啊!”可他听了这话没有丝毫反应,我只好干笑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谁告诉你本王是淮南王的?”我这才惊醒方才一时大意说错了话,连忙装作自然的答道:“自然是司云越告诉我的。”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追问下去反而转了话题说道:“随我去军营。”
我随他走进了一顶蓝色帐篷,他兀自月兑下自己的蓝色大髦,随意地说道:“我让人去准备饭菜了,你就在这儿吃吧。”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却不愿再多看我一眼,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只剩我一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一个男声:“王爷,饭菜已准备妥当。”我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挪了步子想去叫醒他,隔着还有两三步的距离试探地叫道:“喂,醒了。”可他还是丝毫没有动静,我又放大胆子走近一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只觉得一道寒光在我眼前闪现,等我回过神来时,脖子上已被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赫赫然地抵着,我不敢说话,时间仿佛也放慢了步伐看着我们这场好戏。直到外面询问的声音响起:“王爷,王爷,您在里面吗?”他才缓缓收回小刀,而且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用平常的语调说道:“进来吧。”我心里对于他的表现憋着气,奈何自己又斗不过他,只好跟自己生闷气,埋头一直扒饭。
“吃这么快干嘛,又没人和你抢。”他破天荒的用一种腻死人的语调对着我说。我惊奇的睁大眼睛盯着他,他笑了笑,靠近我,温柔的用手指将我嘴角的饭粒拾起,回味无穷的舌忝了舌忝,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微颤:“王爷,今天你是怎么了?”他眯着眼,说道:“本王一向如此。”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附和地笑笑。
这顿饭吃得我鸡皮疙瘩直起,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漫长又奇怪的晚餐,可谁知紧接着他又唤道:“来人,带楚姑娘去我旁边的帐篷休息。”我心一喜,难道他这是要我住在这里?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接近魏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竭力控制自己不让他觉得有一丝古怪,佯装不愿的撇撇嘴角。
走进了属于我的那顶帐篷,随口问着引着我来的那个士兵:“淮南王就在隔壁?”他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眼底却是不屑,我皱了皱眉,让他退了出去。看来,在战场上男人果真是瞧不起女人,不过这样正好,我本就不愿人尽皆知,更何况这里是卫军军营。
我撩起衣袖,当日我烧掉肖定给我的地图图纸后就凭着记忆画在了手肘上。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一直都小心翼翼,还好现在是冬天,穿得再多也不会显得太奇怪,惹人注意。
现在我在的位置正是整个军营的中心,怎么可能会这么巧?我的心一紧,难道……?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西北方向是储存军粮的地方,东面是集中受伤士兵的地方,南面是各级将领的帐篷,那么,那个魏晓到底在哪?是看粮的?是守夜的?还是将军?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便想出去转转,门口居然没有人拦着我,只能说今天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不由自主向东走去。
那里一片静谧,只有断断续续的申吟声,突然之间我不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么多人的生命,这么多原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都因为无休止的侵略和被侵略撕得粉碎,而他们换来的又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滚,恹恹地拖着脚往回走。
远远看见帐篷前站着一个人,瞧着那身形,不是淮南王还能是谁,此刻的我实在是不想再殚精竭虑地与他周旋,便故意绕了远路,一时大意竟不知道回去的路了,看着一顶顶别无二样的帐篷,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凭着感觉向左转了弯。
我的心在此时却是异常的平静,这种感觉甚至让我觉得很享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有娘亲陪着我,教我读书写字,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又一个模糊的画面,头部也传来一阵剧痛,我不由得蹲下了身子,紧紧捂住了头,头痛欲裂。
突然一个大力将我从地上拉起,急切的声音紧随而起:“你怎么了?”突然之间被人拉回了现实,我这才感觉觉得好了一点,强笑着向后退:“无事,只不过是迷路了,还好王爷来了。”他屏退身后手下的士兵,向前一步,伸出手靠近我的脸颊。我低下头,说道:“天色也不早了,烦请王爷替天涯指路。”
他却并没有收回手,依旧模上我的脸颊,原本以为像他这种人的手应该是冰凉的,可是透过皮肤传过来的温度却是那么温暖,他的声音柔柔的:“怎么哭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哭了。我摇了摇头,他以为我是不愿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跟着他的步伐,亦步亦趋,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想起了他刚刚的温柔,如此真实,只不过,总感觉是透过了我看到了另一个人,触碰到了她,温柔也是给她的。应该也是个女子吧,没想到这块反复无常的冰山也是一个多情种。我一个人正专心的想着,前面那人突然转过头来,黑夜里他的眼睛更加明亮,对着我的眼睛,我赶紧移开眼神,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他将我送到帐篷门口就走了,我一个人躺在被窝里,脑海里净是方才闪过的画面。脸看得一点也不清楚,只可以根据模模糊糊的身形判断画面中有一个女人,如果猜得没错,这个人应该是楚天涯的亲娘,那画面里出现的男人岂不就是我这具身体的亲身父亲,可是又好像不止一个男的,想到这里,我的头又开始疼了。我只好赶紧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硬逼着自己抽离出来才疼痛慢慢缓和。“不过,”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真正的楚天涯到底是死了吗?为什么十三年我都没事,偏偏在今天,在这里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和楚天涯的亲身父母有关?”
这一夜我都睡得极不安稳,总感觉真正的楚天涯就在我的身边,让我觉得十分恐怖。
早早的起了床,掀开篷布便看见淮南王也刚刚出来,我本想跟他打声招呼,并且为昨天的事说声谢谢,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像没看见我似的,走了。
其他将领也都已经整理好,穿着一身盔甲,手握钢枪,一列列的队伍经过我的身边,见此,我急匆匆地朝淮南王跑去:“王…王爷,等等我……”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今天是要去打仗吗?”他淡漠的看着我,一声不吭,然后就又向前走去,我又急忙跟着他,暗骂了一句:“真不是个男人!”
士兵已经集合完毕,他站在正中央,我被他的贴身侍卫拦在十米开外,远远地听见他说:“兄弟们,我们已经和梁军打了一个月,再过几天我们就要与他们就要一决胜负了,打赢了这场仗,我们马上就能回到卫国和亲人团聚,大家想不想?”
“想!”气势磅礴,连我都被感染得热血沸腾。
“梁军统帅的女人都主动来降,咱们还怕他们不成。”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声音穿透人群而来,语气里尽是讽刺。我原本滚烫的心就像被人泼了冷水一般冰冷,原来他不只是想拿我去威胁司云越,还想靠贬低我的自尊心来给自己鼓舞士气,果真是一石二鸟。
远远地与他眼睛对视,好像第一次在城楼之上见到他一样,这才是真的他。
我再次被软禁,能活动的空间仅仅只有一个帐篷大小。
曾经竟还有过直接问他魏晓的想法,我自嘲的笑着,原本以为,我们至少不是像路人一样的陌生人,可现在,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尽管被囚在一个小帐篷里,外面有些风言而语还是会传到我耳朵里,一些八卦分子总是会特别积极的到我这个帐篷前开个小会,“那天晚上我去给王爷送饭,没曾想看见王爷帐篷里还有个女人,你们是没看见他,那双眼睛长得…就是个狐媚样,赖在那里吃饭不说,居然还趁机勾引咱们王爷,王爷禁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就让他睡在隔壁帐篷,可谁知道,这个女的心机这么深,故意玩失踪,王爷以为她跑了,赶紧去追……”听这声音应该是当晚送饭的那个士兵吧,此刻我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三人成虎。
算了,算了,让他们去说吧,好歹我也做了贡献。好在他们的会议总是开得特别简短又匆忙,也没怎么吵着我,而魏晓这个人对我来说才是真正让我烦心的事,为什么司云越一定要我找着他?他到底是谁?是和司云越有关系还是和淮南王有纠葛?
我躺在床上,环顾着空荡荡的四周,突然升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思念,我想他,此时此刻,我特别想他,司云越,你会想我吗?我拉上被子蒙住头,玉佩躺在我的床头,散发着妖艳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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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可能就在十二月份了,下下次可能就是十二月份月末,因为我要准备英语四级考试,所以更得时间可能会比较久,先在这里say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