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予年突然而至的问题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顺着他的思路接了话:“这四年我有三年零八个月的时间在医院里度过,听他们说,我出了车祸,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脑部受损,一睡就是三年,醒来后的八个月,我是在复健中度过的,然后直到四个月前,我出院,成为白少南的经经人。”
她说的简明扼要,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可偏偏是这样的回答,让付予年的心一阵阵的揪痛。
原来,这四年,她比他过的还要不好。
四年前,如果他不放纵自己的脾气,如果不是他固执的要她生孩子,会不会就不会让记忆疼痛这四年?
那一刹那间,付予年突然有一种苍老的无力感,原来,他的只手遮天,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付予年红了眼眶,垂着头,一直不敢看眼前的女人。
都是他不好,身为她的爱人,却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爱人的责任…
她躺在病床/上四年,他却一无所知,任凭她一个人面对未卜的前途和人生。
有他这么失败的爱人么?
手慢慢一点点握成了拳头,指甲掐破了掌心也不觉得痛,他只是心疼眼前这个小女人。
无数个对不起想要说出来,却终究硬生生卡在喉咙管深处,被什么东西堵得死死的,泛着酸的疼。
时苏又说了些什么,他没听进去,只是麻木的坐在那里,悔恨交加。
他甚至不敢问孩子的事,遭遇那样惨重的车祸,孩子一定是保不住了…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啊…
付予年无力的合上眼,一次又一次握紧他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发怒的帆。
他不可自抑的心疼,心痛,纠结着他的脑神经,最终,他还是选择拿起了身前的那杯水。
水已经冷透了,喝到喉咙里夹着吞咽困难,可他丝毫不觉得。
心比这还要冷…
时苏一直垂着眼睛,毕竟,和一个不太相熟的人说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确实让她有些难为情,但是在付予年跟前,她似乎又不想保留些什么。
或许,在她心底,某种意义上,她把这看做是和付予年在交换信息吧…
如果她有留意的话,会发现付予年的手竟握不住那只杯子,一直在颤抖,水泼泼溅溅洒在茶几上,到处是斑斑的小水滴,映照出付予年惨白的俊脸。
带着那么浓烈的哀伤,以及心疼。
时苏说了那么多,付予年却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到底是坐不住了。
她抬起眼睛,大胆的看着他,“付先生,可以告诉我,四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四年前的苒时苏?
付予年的记忆突然倒置,想起他看见她的那一抹光阴。
他见她的第一眼,大约要从许多年前说起了吧…
那个时候,他十八岁,而她,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当时的她扎着羊角辫,穿着小碎花的棉袄,小脸儿因为天气冷而红扑扑的,看上去像极了冬天的苹果,那个时候,他坐在一颗掉光了叶子的树下,而她就在他身旁,半垂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递给他一颗糖果。
“哥哥乖,哥哥不怕,妈妈说,吃了药以后吃颗糖,就不怕了…”
只此一眼,他便经年累月的将视线留在了那个丫头身上,再移不开眼。
八岁到十八岁,他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她,等着她长大,她十八岁那年,他终于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在了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