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石 第七章 牢狱夜话

作者 : 丙丁童子

第二天正是官员休息的旬rì。狄仁杰并未起的太早,直到卯时末,他才从容起身,洗漱早餐,然后来到大门照壁后微笑伫立,似乎若有所待,在他的脑海里,似乎看见了千牛卫统领胡陶正带着yīn险的笑容对着武则天娓娓而谈的样子,内容当然是汇报昨rì狄仁杰和崔玄在慈恩塔上的全部密谈。他又看到了张宗昌正倒伏于地,九窍流液,看到了武则天脸sè红如醉,正抱住张宗昌的尸体哭喊六郎。再看到武则天暴跳如雷,咆哮着喊着什么……,这时,他真真切切听到了府门外杂沓的疾步声,马蹄声,甲胄刀剑碰撞声。

于是狄仁杰微笑着出现在大门口,正看见千牛卫副统领胡陶在指挥禁军:

“包围狄府,不要走月兑了一个。”

“不必烦劳众位将士了,胡统领,狄仁杰在此。”

胡陶在马上一愣,也不答话,把手一挥,禁军上来押住了狄仁杰。

在大理寺监狱内,狄仁杰和崔玄关在一个牢房内。

“狄公,你怎么也进来了?”

“唉,但愿还来得及。那个女孩的下落如何?”

“狄公,果然如你所料,那个女孩我不应该交给胡陶,昨夜,我来到城中秘密关押那个女孩的密室,发现她已经不在了。今早,我就被打入这牢狱,一切都完了。”

“崔兄不必绝望,我觉得还是大有回旋的余地。”

正说间,过道尽头大门铁链声响,有人进来了。

来人狂笑声先到,正是洛阳令李干城。李干城来到栅门边,对里面的狄仁杰笑道:

“狄仁杰,果不其然,你正是太子逆党的元凶巨恶,圣上已然洞烛尔等的jiān谋,这回,你这个老狐狸再想翻身,恐怕不能够了,哈哈。”

“李干城,你这个助纣为虐,无恶不作的畜生,多少人惨死在你的酷刑之下,我崔玄等着你来扒皮呢,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这个龌龊无耻的杂种!”

李干城yīn恻恻地笑着,举手一个示意,狱卒就去打开牢门,揪住崔玄的头发乱踢了几脚,往外就拖。崔玄骂不绝口。

“李干城,你想不想活命?”狄仁杰气势如山地喝道,带着万分自信的威严。

李干城扭头呆看了狄仁杰一会,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狄仁杰的神情气度。说道:

“狄大人,你又在玩弄你那攻心之术吗?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好吧,那你立刻就滚吧,自作孽不可活,我狄仁杰无需再多管闲事。”

李干城满月复狐疑地再次望了望狄仁杰,扭头对狱卒喝道:“带崔玄走。”说着急急就想转身离去。似乎在害怕什么。

“十九年前,你还是广州海丰县县令的时候,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你从一个姓萧的人家夺取了一块石头,据说这块石头有神奇的功效,可以使人容颜靓丽,常葆青chūn,这石头的名字就叫做桃花石。”

李干城几乎是瞪圆了眼睛,像一个木偶一样转过身来。不由自主回到栅门前。对着狄仁杰在嘴边竖起了食指,说:嘘……

狄仁杰笑道:“李大人,你现在相信我的诚意了吧,你应该把崔玄妥善安置在远远的另一个牢房,这样,我这里很清静,四处再无耳目,我俩何不在此促膝长谈,共叙衷怀呢?”

李干城立刻照办了,他走入狄仁杰的牢狱内,关上牢门,示意狱卒带走崔玄,然后,坐在狄仁杰身边,胁肩谄笑道:“狄兄,愿闻其详。”

“李大人先看狄某说的对不对,如果对了,那么狄某人之后的推论才令人信服,给李大人趋利避害的建言才有价值。”

李干城不住点头陪笑,连声说是。

“李大人,在你把桃花石试验在自己的妻妾身上,获得了神奇的功效之后,就迅速地把桃花石进献给则天皇帝,那时她还是武后,正是三十几岁出现衰老皱纹的时候,武后使用之后神效非凡,当然欣喜万分,是以李大人从此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但你显然得到了武后的jǐng饬,必须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女人总是忌讳别人发现她们修饰的秘密,总是喜欢别人以为她们的容貌是出自天然,而无雕饰的。你一直严格遵守这个秘密,直到前几天,那个古麻剌朗的通译卫烟桥突然找到了位于崇义坊毕罗巷内的你的府第,向你索要桃花石,你当然推说不知,后来他拿出了包裹里的珍宝,提出要与你交换桃花石,你也许勃然发怒了,把他驱逐出府后,又派人在路上杀死了他,以此想守住桃花石的秘密,之后,你把原委禀告皇帝,为了怕我得知桃花石的秘密,你向皇帝建议由你来审理此案,而把我支配到居延都督府去巡视……”说到此处,李干城连忙矢口否认。

“李大人,细枝末节我们就别管它了,时间紧迫,希望你别打断我的话。我纠正一下,你无权派遣这个人去杀死卫烟桥,因为这个人的权势也许比你还大。后来,你听信了他的话,说是皇帝授意你和他去办一件大事,于是你们合谋在你的家中安排了那个陈沙和段昌文的内讧互杀现场,并以此为口实逮捕了太子,上万人被牵连进来。李大人,则天皇帝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当然是身侧rì夜让她难以安寝的李氏太子,保不定那一天她就会被太子及其的拥护者赶下帝座,是以多年的惊疑已经摧毁掉她的亲情和母xìng,我相信这次所谓的谋逆事件是符合则天皇帝的心意的,但由此,李大人,你也就到了悬崖的边上,进献桃花石给则天皇帝,使她青chūn常驻,那会使得她由衷感激你,但参与她内心的恐惧,制造这样的事件,你就是她更大的恐惧,因为你完全知晓了她最隐秘的真实想法,而这个想法显然不是正大光明的。那么,李大人,你的尽快离开人世,就是皇帝守住这个秘密最好的办法,这个办法俗称杀人灭口,而且理由都已经替你找好了,就是张宗昌的死,这又是皇帝最伤心愤怒的,李大人,你将很快告别我们了。”

李干城听完,几乎是跪着瘫软在狄仁杰身侧,他哭腔浓重地拖住狄仁杰道:“狄公,救我,救我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最迟明rì一早我将出狱,你要我救你,也好办,这样,我月复内饥饿,你先治一桌家常菜肴,要一壶美酒来,你我二人边吃边谈。”

“出狱?今晚?……”李干城虽然瞪着老鼠眼,不敢相信,但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犹疑,因为,现在狄仁杰如果跟他说马上会飞走,他也会不由得不信,于是李干城立刻叫人去办酒菜,不一会,狱卒抬来一小桌荤素菜肴,外加一壶好酒,两人开始对饮起来。

“李大人,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照顾牢狱里的所谓**羽,包括崔玄等一干人犯在内,不得动刑,不得虐待,不得辱骂,有病及时治疗,要好生照顾。因为则天皇帝很快就会释放并起用他们,如果他们出了意外,到时我也救你不得。”

李干城迟疑了一下,抬头用力点头道:“一切听凭狄公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两人正说着,牢狱大门已经被打开,火把通明进来一群锦衣宫人,为首的王公公宣旨让狄仁杰立刻进见皇帝陛下。

李干城跪在一边,看着众人簇拥着狄仁杰扬长而去,几乎对狄仁杰敬若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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