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涓吃惊的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那浓浓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分明便是自己梦见多次的那个人,那一瞬间田涓惊呆了,心想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来到了幻境?从自己醒来时,当得知自己穿越时空时,她就觉得如同一场梦,她曾使劲拧了拧自己的手臂,当感到疼痛时,才相信自己不在梦中,而现在,遇到了他,又是怎么一回事?当田涓还沉浸在惊愕中时,却听到了那个人惊喜的唤道:
“涓儿,是你?真的是你吗?”
听到这欢喜的声音,不仅是田涓,连王叔王婶都愣住了,只见那位男子拥田涓入怀中,喜道:
“涓儿?我终是又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你啊。”那声音充满了深深的思念与喜意。
田涓被那小伙子拥入怀中,不由得面红耳赤,她用力推开他,急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涓儿。”
被一个年轻、陌性的男生这样抱着,田涓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害羞又有点害怕,她只想这个小伙子快松手,但与她所想刚刚相反,她感觉到拥抱着她的那双手越来越紧。
“你是我的涓儿啊,我怎会认错?”那男子喜道。
“也许,我和你的涓儿长得有点象,但她眼角会象我这样有皱纹吗?声音也象我这样吗?”田涓急着解释道。
“不,你就是涓儿,你颈后的痣,我怎会不记得。涓儿,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他说完这句话,田涓心里一跳,想,他怎么会知道我颈后有痣?
王叔、王婶见此情形,两人上来把那位男子与田涓拉开,王叔劝慰道:
“天齐,这位姑娘是我今天早上在山上发现的,或许她和你想找的人有几分相似,但我可以保证,她来自异乡。”
听到田涓与王叔这样说道,那位名唤天齐的年轻男子慢慢松开了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田涓与王叔,田涓看到那目光中有着深深的依恋与酸楚,看到这种目光,不知为什么田涓心中一颤,她想起了当年陈真离开自己时,自己也是如此痛苦,只不过这位男子的神情有一种让田涓感到心疼的感觉,想到这里,田涓轻柔的说道:
“这位小哥,我和你的心上人是不是长得很象?但是,小哥,你看上去不过二十,而我,却快三十岁了,这个年纪做你姐姐都够了。”
那位男子深深看了看田涓,良久,黯然道:
“是,是我认错了人。”
“就是嘛,天齐,这位小姐怎会与你相识?”王婶也道。
“王婶,我……”
“天齐,你不是说今天宫里来人吗?”王叔忙道。
“是啊,刚刚宫中来人传话,说是宫中的侍官会来。”
“当今皇上对此事颇为上心啊。”王婶接道。
“那当然,要知道,这是迁都来的第一大事,皇家人人信佛,在平城也有皇家石窟,这新都之处自是要做出点名堂,怎能不上心,还有,我们这位皇上可以说是人文武治,算得上一个明君呢。”王叔颇有兴致的说道。
“那你可要把这件事情做好啊。”王婶关切的加上一句。
“这个自然,老婆,你何时看到我失过手。”
王叔和王婶笑谈着。那位被称为天齐的,神色复杂的站在田涓身旁。田涓侧过头看了一眼他,当他发现田涓注视着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低首离去。
“天齐,你等等我。”王叔见状忙叫道。而那被唤作天齐的,走得更快了。
“王婶,他是谁啊?”等王叔走后,田涓问道。
“你问的是天齐?”
“是啊。”
“我随我家那位来这里,时间也不过三个月,所知也不是很多,只是听人说,他是被皇上罚到这里来的,终身不得离开龙门。”
“终身不得离开此处?那不是他这一生便这样度过?太过分了吧。”田涓不由得颇为气愤。
“涓儿,以后这种话你不要当着他人的面说,否则,便是……”
“杀头?梃杖?真是野蛮,完全没有人权嘛。”田涓愤然道。
“涓儿,我不知道你来自何处,但是,在这里,需慎言。”
“那他是不是因为不慎言,到此处?”
“不是,听说是”婬性大发,逼死良人。“”
“啊?有这种事?”
“但是我不信,我家那位也不信。虽然我和天齐认识时间不长,你也见过了,多英俊的一个小伙子,再加上他家中是洛阳有名的雕刻世家,就凭那份才情,断也不会做出这种不耻之事。”
“这里,雕刻匠很受人欢迎?”
“家家都少不了呢,虽为工匠,但也是衣食无忧。”
“是这样啊,但在我们家乡,这种人称为艺术家,受人尊敬着呢,在我们那里,一个普通的玉石雕像都值不少钱呢。”田涓想起自己曾在一家玉石店里看过,不过一个小小的玉雕,都上万,那玉还只不过是普通的玉。
“还有这回事?”王婶感叹道。
“王婶,我们那里的情况和你这里有很大区别呢。”田涓兴致勃勃的说着。
“涓儿,你就不要叫我王婶了,我刚刚听到你对天齐说你快三十岁了,我也只年长你几岁,你以后就叫我王姐得了,不过,你是不是骗他的,我看你也只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王姐打量着田涓。
“王婶,我二十九岁了,是不是快三十了?这哪有假的,我这人平常不怎么想事,心思简单,所以看得比较年轻吧。”田涓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妈妈,想起自己每天在妈妈身边,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享受着妈妈的爱,当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凭空消失了,心里只怕用难过都不足以形容吧,田涓伤心的想到,还有黄飞,不知道会有多着急呢。
“你在你家乡可许了人?”王婶又问道。
“嫁人倒还没有,倒是新识得了一个男朋友,也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
看着王婶诧异的眼光,田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王婶……”
“叫王大姐。”
“是,王大姐,在我家乡,象我这个年纪没结婚,也就是没嫁人的女子多着呢,因为除了婚姻,还有其他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呢。”
“嫁人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王大姐不解的问道。
“是啊,王姐,我们那里的风俗与你们这儿完全不同呢。”
“再不同,也不能拖成这老大年纪啊,我跟你说,象你这个年纪,在我们这里,有的都当女乃女乃或者外婆了。”
“真的?”田涓不由得伸了伸舌头。
“王姐,那依你的看法,我在这里简直是嫁人无门了。”田涓侃道。
王大姐笑了笑,没有做声。田涓心知自己所说不假,在这个世界如此,女人的终身必需依靠男子,所谓夫贵妻荣就是如此。但一个女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子身上,她生命的意义也全得依靠那个男人,也难怪这所有的史书只有男人的痕迹,而女人却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在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里,虽然好象有很多种选择,也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但好象女人的幸福仍然要男人来给,说来说去,也没进步多少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着,慢慢离开石窟,向王大姐家的方向走去。路是土路,路边青绿的草仍然茂密的生长着,田涓心道:“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快到王姐家时,田涓看到前面远远扬起一片烟尘,似乎有不少人向这个方向来了。田涓道:
“王大姐,你看,前面好象有人来了呢。”
王大姐看了看,淡淡的说了声:
“看这阵势,只会是宫里的人来看进度的。”
“宫里的人?”
“是监造这石窟的内官呢。”
“那一定是得到皇上信任的人,也是可以左右皇上心意的近臣。”
“你这倒也是说得对,不过,只要我家那位尽力做好皇上交给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点我倒是不赞成,有很多时候,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便遭人排挤……”
田涓还没有发完自己的感慨,只见一匹快骑已冲到田涓与王大姐的面前。王大姐慌忙把田涓拉向自己的身后,田涓只见马上坐着一个束金冠,身着玄衣,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田涓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一飞骑,在现代,她可是没见过这样英姿的骑手呢。
“快低头,涓儿。”王大姐低声道。
“为什么?”田涓也低声问道。
“他是当今皇上的弟弟,见到皇族不得直视。”
“我明白了,唉,可恶的封建社会。”
“你又唠唠叨叨什么啊?”
“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们这里的规矩实在是太让我难以接受了。在我们那里啊,如果是国家级的领导视察,我们老百姓都会欢呼欢迎,哪象你们这里,让我觉得好可怕。”
“你们这两个民妇是做什么的?”
一道严厉的声音在田涓头上响起。
“我们是为造石窟工匠做饭的厨娘。”
田涓忙在王大姐开口之前答道。田涓心想,这里是一千多年前的时代,平民的命在皇族眼里只怕和一株草没什么两样,万一王大姐实话实说,惹恼了这些自大的人,就麻烦了。
“王爷,您可慢点,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可也就跟您玩完了。”一个尖细的嗓子响起来了。
田涓低着头,只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是白大人啊,出了城,见这里道路宽广,便纵马一番,自从离开平城,还没有象今天这样高兴过。”
“只要你高兴,我这做奴才的也高兴啊。只是,王爷,您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是为她们?看她们的样子便是普通女子,我们还是快走吧,石窟马上便到了。”
田涓听到这里,心道,
“是啊,你这位封建社会的王爷快走啊,我还想快到王大姐家休息会呢。”
但是,很多时候,所希望的事情往往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位王爷不仅没有想走的样子,还不急不慢的问道:
“石窟可否象他人所说,因石质原因,颇为费时费力?”
田涓想起导游所言,龙门石窟因其地质的原因,所以石像千年流传。也因此原因,耗工耗时,最多时刻石像的人上万。田涓想想,但最终却没有说一句话,那王大姐也是沉默着。
“王爷,不过是村妇,怎会知这些,我们还是去那里问问匠人吧。”
“当今皇兄与夫人们都很关心这里的一切,石佛早一些雕成,也好早一些保佑我北魏王朝,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定是会早日完成的。”
田涓听到这里,不由得轻笑一声,她想到,万事俱有规律,只是这些古人却不明白。她这一声笑,把王大姐吓坏了,忙使劲拧了拧田涓的手臂,田涓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连忙把头低得更下。
“大胆刁民,竟敢如此无礼,小的们,把她给我掌嘴。”
“大人,这可使不得了,她极少出门,不知皇家的威仪,请饶了她吧。”王大姐慌忙跪下求情。
“这次不知,下次便晓得了。”那位有着尖声的内侍说道。
田涓两手马上被两个军士分别往后一拉,她的头也不由得仰了起来,这两个军士的劲真大,田涓只觉得两臂生疼,她长这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侮,本来来到这里,她心里已是够委曲够心烦的了,这两个军士的做法,如果火上浇油,田涓大怒,她喝道:
“你们怎会如此野蛮?懂不懂尊重女性,爱护子民?”
田涓头抬起来,才看清楚这一行人的面容,穿玄衣的自不用说,是王爷,那身着青袍的,拿着拂尘的肯定是什么白侍官,五官倒也是清秀,怎么对人却是如此恶劣?莫不是,在宫中,他也如此?
“什么叫做野蛮?就你这番言语,早就是一顿乱棒了。不过,今天我倒是听了一个新鲜词:尊重女性!哈,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那位王爷笑道,随后他又问王大姐:
“这便是你所说的极少出门之人?”
“我是极少出门,今天是我第一次出来,却没想到会遇上你们这一些不讲理之人,笑一笑,便要掌嘴?这是什么规矩啊?我刚听王爷说,刻石佛是为了祈福,既是祈福,便也是以善为行,为何,却思行不一呢?”田涓愤道。
“白大人,今天倒真是有趣呢。不如,算了,也让她记得我们皇家的宽厚。”那王爷眼光灵动,淡淡道。
两个军士听王爷如此,忙松开了田涓的手。田涓瞪了瞪那两个人,再回首看着这位年轻的王爷,仍是不平道:
“本想说声谢谢,但却是你方先有错,应是由你们陪礼的。”
听到田涓的这番话,王爷笑道:
“好玩,好玩,你能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
“小名不值一提,王爷还有事在身,我也有事,就此别过。”
话音未落,田涓便被一股大力提上了马,田涓感到一阵晕眩,从醒来到此时,她也只不过喝了几口茶,月复中早已是饥饿难忍,又被这几个古人一阵惊吓,她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便晕倒在王爷怀里,她隐隐看到王大姐惊吓的目光,还有那侍官瞪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