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
沈从容眉脚一挑,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来。她不记的即墨无双欠过自己什么人情了,倒是自己得了他好几次帮忙。
如果真的要说去送礼,那应该还得是自己给即墨无双准备一份大礼才是。
连翘见沈从容脸上还有着几分迟疑的模样,不由好奇的开口,“小姐,怎么了?”
沈从容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轻轻的揽起裙摆,率先朝着屋外走了过去,“走,咱们去看看,摄政王给我送了一份什么样的大礼!”
连翘望着自家小姐娇柔却又清冷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艳羡之色,脸上亦是满满的骄傲之感:不知道是自家小姐太过于迟钝呢,还是摄政王表达的不够明显呢?
明明是两个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偏偏没有太多的互动。
虽然自家小姐如今愈发的强势起来,而且就算是闵亲王和紫筱郡主那种人,都不能够伤到自家小姐半分。可小姐总归只是一个女人,而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便是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个能够将自己宠上天的相公罢了。
连翘跟在沈从容身边这么久,她多少都能瞧出来一些:摄政王对自家小姐还是十分上心的。如若不然,在乞巧节之前,摄政王就不会非要自己送他出门,还旁敲侧击的问出了乞巧节小姐会去哪里。
“这一次不知道王爷会送什么给小姐呢?”连翘脸上挂着几分诡异的笑容,难不成是聘礼?
连翘跟在沈从容的身后,两个人飞快地走到了靖远侯府的门口。
而此时,侯府的门口已经被许多围观的人群团团围住了。即墨无双正端端儿立在人群的中央,今个儿的他似乎跟以往很有些不同。
他身材歆长,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乌黑的发丝倾泻在肩头,将完美的脸蛋衬得愈发完美无瑕。今个儿他身穿的是一件二色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樱花结长穗宫绦,外罩藏青色八团锦绣穗褂,面若冠玉,眉如墨黛,斜飞入鬓。
就连平素看惯了美男的沈从容也禁不住挑了挑眉:果然是九州大陆第一美男子,好一番入骨的风流。
而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原本应该待在暗处的长卿居然也出现在了即墨无双的身边。长卿身着一袭深灰色长袍,他身边挺着一辆马车,而马车后面不是车厢,而是一个用黑布掩盖起来的方形容器。从黑布没有遮严实的一角大家可以看出来,那黑布之下露出铁笼的一角来。
长卿这个时候正用手把着那铁笼,铁笼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不时的轻晃几下。众人一时间脸上都浮起了疑惑:难不成那铁笼里面装的是什么活物?
“沈小姐,”长卿见沈从容出来,便瞧了即墨无双一眼,见自家主子轻轻颔首,他才恭谨的上前,“这是王爷送给您的。”
原本沈从容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此刻却是不由的变了变。从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她居然莫名的感觉到耳根有些热了:这个即墨无双到底是想干嘛?
以前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还知道“含蓄”这两个字怎么写,如今脸皮真是越发的厚了。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不知道私底下送过来便是。现在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送这么大一个活物过来,是怕整个京城的人都不知道吗?
“哇,看来,摄政王是真的心仪沈家大小姐呢!”
“那是自然,沈家大小姐原本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摄政王如今也是拜在了美人的石榴裙之下了呢!”
“不知道那个铁笼里面装的是什么,真是太好奇了呀!”
“难道是聘礼之类的东西?”
耳边想起了围观人群越发离谱的议论声,按照常理来说,即墨无双这个时候应该会勃然大怒,将人赶跑了才是。
不过今个儿他却没有,只见他静静地立在铁笼前面,望着沈从容的眼神柔软的如同一滩春水。那温润的表情也是外人从来就没有见过的美景,现在的他仿佛压根儿就听不见周遭的纷纷议论,一双深邃的眸子只顾定在沈从容的身上。
沈从容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清清冷冷的朝着即墨无双开口道,“王爷请进。”
即墨无双看了长卿一眼,轻轻点头,便跟着沈从容进了靖远侯府。
连翘则是领着长卿从侧门将那个偌大的铁笼给运了进来,靖远侯府的后花园十分宽广,马车想要进来轻而易举。只是连翘望着那不时晃动的铁笼,心底的好奇愈发明显。
她趁着长卿往前引马车的时候,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将那铁笼上的黑布掀起来一些。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黑布的时候,前面却是陡然传来了长卿毫无情绪的声音,“不要碰,小心没命。”
这一席话唬得连翘小脸一白,忙不迭将手缩了回来。她没好气的瞪了长卿的背影一眼,心下嘀咕道,“难不成还是什么能吃人的东西,真是的!”
待两个人走到后院的时候,沈从容和即墨无双早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一个貌若天仙,清雅宜人,一个威武不凡,貌若谪仙;这两个人无论往那里一站,那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沈从容看着长卿将马车停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扭头向即墨无双询问,“王爷,这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即墨无双眸光闪了闪,脸上的情绪似乎没怎么变。他朝着长卿递了一个眼神,便对沈从容说道,“一个小宠物!”
这边即墨无双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那边长卿已经手脚利落的飞身而起,凌空将裹在铁笼子上的黑布一把掀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关在铁笼里面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它焦躁的赫然起身,怒吼出声。
“吼——”那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起,似乎要将整个靖远侯府震得地动山摇。就连远处的芦苇丛里面的白鹭也是被惊得拍着翅膀惊慌逃窜。
一直站在沈从容身侧的连翘更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尖叫了起来。
那铁笼子里面装的哪里是什么小宠物,分明是一只一人高的雪豹。它周身雪白,在闪耀的阳光照射下,显得剔透无暇。那柔滑的细毛服帖在身上,很显然经过精心的照顾。
那优美的肌肉线条柔滑,浑然天成。那闪着墨绿色幽光的眸子里面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那凶残的目光落在连翘身上就如同看见了猎物一般。
“这,就是王爷说的小宠物?”沈从容虽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大家伙,但是对于即墨无双语言表达能力还是充满了质疑:这个一人高的雪豹身形流畅,一看就知道经过精心训练过的。如今训练出一只雪豹来,还能让它保持住野生的那一份嗜血和野性,想来也就只有摄政王才能够做到了吧?
“从我第一眼看见它,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它。”即墨无双眸光淡淡,仿佛这话一点也不让人脸红一般,“所以驯养了一段时间才给你送过来。”
即墨无双说的没有错,她确实很喜欢这只雪豹。
想着,沈从容便缓缓的走到了铁笼边上,居然伸手要去将铁笼打开。
铁笼里面的雪豹似乎感觉到了人靠近的气息,原本已经快要适应这亮光的它似乎在这一瞬间有些焦躁了起来。
连翘仿佛嗅出了这里面的危险气息,正打算冲上去阻止,可是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见那铁笼刚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焦躁不安的雪豹就猛地跃起,朝着沈从容身上就扑了过去。
那血盆大口一张,吓得站在一边的连翘腿脚一软就跌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倒是沈从容反应快了些,只见她身形一闪,居然飞快地躲过了雪豹的攻击。
那雪豹扑了个空,似乎也有些诧异。它焦躁地在原地踱步,望着立在铁笼上的沈从容,低吼了一声,作势又朝着她扑了过去。
沈从容这一回却没有躲,竟是定定地立在铁笼的顶上纹丝不动,只有那一双清冷至极的眸光死死的顿在雪豹的身上。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极冷气息居然让雪豹的脖子缩了缩,它的动作顿了顿,眼看着就要扑到沈从容身上的时候,居然慢下了速度。
只见雪豹身形一晃,居然立在了沈从容的身侧,在铁笼上有些不解的踱着步子。时不时还探出脑袋,试探般的在沈从容周身嗅了嗅。
“雪里!”
即墨无双一声低斥,让还在沈从容周身嗅着的雪豹骤然回过头,飞身跃到了即墨无双的身侧。歆长的手指在雪豹头顶上揉了揉,这个动作让雪豹很是舒适,也代表了主人现在的心情很好,“干的漂亮。”
雪豹像是能听懂一般低吼了一声,四肢也跟着撒娇般的轻轻抖了抖。
一般的连翘现在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倒是沈从容表情淡淡的跃了下来,“它叫雪里?”
“嗯。”即墨无双轻轻颔首,“从今天起雪里就是你的了。”
说完这话,他也没有再做过多的逗留,而是转身便离开了。
只剩下雪里一个留在原地,它扭头看了一眼半开着的铁笼,脚下的迈开步子轻的异常。沈从容倒是瞧了个真切,这个家伙正偷偷模模地想要跟即墨无双走呢!
不过雪里还没有迈开几步,耳边却又传来了即墨无双低沉且清冷的声音,“雪里!”
一声“雪里”让雪里犹如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一般,脚下的步子猛地顿在了半空中。
沈从容看了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音来:现在的雪里不就像是想要落跑被人抓个现行么?
雪里那墨绿色的眸子里面似乎闪烁着委屈和不甘心,它呆呆的望着即墨无双还有长卿头也不回走掉的样子,低低的吼了两声,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身子。
它睨了沈从容一眼,很明显,对于这个娇弱的新主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连翘软绵绵的站在沈从容的身侧,望着这只一脸傲娇的雪豹,抬头挺胸地自己爬回铁笼里面,然后再留给她们一个的样子,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去。
“这是动物吗,这样子分明就比人还厉害。居然还会看人脸色行事呢!”
连翘惊叹着,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只雪豹。
倒是沈从容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既然雪里自己愿意爬进铁笼里面,看来它已经在适应着把这里当作家了。
只是自己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今靖远侯府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怎么跟自己的老爹交待呢?
靖远侯府的门口,即墨无双正神清气爽的跨上马背,而长卿则是慢了半个马身紧紧地跟在即墨无双的身后。
“爷,您为什么要将雪里送给沈小姐啊?”长卿一脸的莫明,女孩子不都是应该喜欢漂亮衣服首饰什么的吗?哪有人送东西给心上人送那么一头穷凶极恶的雪豹啊?
想当初自己为了抓雪里,差点被啃掉了一只手臂呢!
“第一,因为雪里看人从来不会错。”即墨无双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是平淡如水,“第二,她沈从容就不是喜欢首饰衣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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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墨无双将雪里送到竹里苑之后,沈从容才发现,雪里不管看见谁都是龇牙咧嘴,一副很凶残的模样。但是只有在沈崇思出现的时候,反而变得稍微有些温顺起来。
沈从容一直就对自己这个弟弟有着几分喜爱,如今看雪里的反映,想来崇思也是个容易亲近的人。自己的冷冽让雪里屈服,可是崇思的热情和无邪却征服了雪里。
一开始三姨娘每每都被沈从容这雪豹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提将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到竹里苑来玩的道理?
只不过一来二往,沈崇思也喜欢上了这只雪豹,屡屡都会偷偷模模的跑到竹里苑来陪雪里玩。
原本沈从容还会亲自在一旁看着,不过日子久了,发现雪里在沈崇思的面前比在自己面前还要乖,这才算是放宽了心。
而即墨无双在将雪里送给沈从容之后,更是有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借口。隔三差五的便大摇大摆的到竹里苑来,美其名曰看自己的宠物。
沈从容每每看见即墨无双过来的时候,总是满脸黑线的觉得:当初即墨无双会将雪里送给自己,该不会就是为了到靖远侯府来蹭吃蹭喝的吧?
与此同时,靖远侯府花园中。
眉心湖畔上的凉亭中,坐着三个女人,沈花语和二姨娘正在招待即墨无双的乳母,也就是闵亲王即墨无忧的姨妈庆南夫人。
只见这庆南夫人四十上下的年纪,眉宇间却透漏出一股干练精气。按理来说这庆南夫人与沈花语母女本是不认识,更是没有交情的。可是她今天早早来了王府后连靖远侯爷都没见就让管家带来引荐沈花语和她的母亲。
“夫人尝尝这个点心。”二姨娘递给庆南夫人一块点心,心里还在盘算,这个女人突然找来而且上来就找到我们母女两,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聊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觉她有什么恶意。
这个庆南夫人是即墨无双的乳娘,不去摄政王府却到这靖远侯府来,又是个什么情况?
二姨娘眉心皱了皱,似乎突然回过神来:对了,即墨无双今个儿好像去竹里苑了。难不成这个庆南夫人是算准了时间来的?
“哎,这些日子京城里面分风言风语传了不少。都说太后相中了沈从容,想要给她和摄政王指婚。王爷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脾气喜好我都最清楚不过了。”唠家常唠了有一会了,庆南夫人觉得差不多该进ru正题了,“如今这京城里面能有多少好儿郎?一般的少女做梦都想着进皇宫当嫔妃,只盼着有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那正好,那我可有很多关于皇宫内院的问题想请教夫人呢。”沈花语一听庆南夫人这么说,双眼放亮。若是能清楚地了解那位的喜好,那再投其所好,一定会让他喜欢的吧。
果然!
当初就听人说起过沈家的姐妹中有人对即墨无双很是上心,看来就是面前的这个沈花语没错了。
庆南夫人一听沈花语这话,不由的眸光一亮,好似看见鱼儿上钩了一般。可是她却压根儿就不知道她们两个说的分明就是南辕北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先是对着沈花语赞叹道:“你长得标志,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我真愿皇室宗亲的妻室都如你这般,可是,哎……”庆南夫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满脸愁容的望着沈花语。
听出了庆南夫人话语中的意思,沈花语和二姨娘对视一眼,然后二姨娘说道:“夫人说的不错,我家丫头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我处处为她思量,想替她找个好婆家,可是……不知道夫人何故叹气啊?”
“哎……其实我当年就当过不少皇室宗亲的乳娘,也是因为这份荣耀,我才能够当上庆南王的侧妃。只是如今摄政王是我女乃大的,我却不能见他一直好下去。听说太后相中了你们家嫡出小姐,她,却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呢……”庆南夫人看起来满面愁容。
“对对对,那个沈从容真是……”二姨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花语在桌下踩了一脚,她偷偷瞪了母亲一眼,然后笑道:“夫人何来此话,姐姐可是王府嫡出小姐,论起来,她不论是配那位皇室宗亲,那可谓都是门当户对。论才情,姐姐出身名门,定也不差。”
庆南夫人想,这个小丫头果然反应机敏,办起事来应该很会动脑子。
而二姨娘这时才醒悟,还是女儿反应快,毕竟她们和这个庆南夫人不熟,她什么来历尚且不知。倘若她是沈从容派来试探她们的,刚刚就因为二姨娘准备的那番话,肯定没有好下场,幸亏被女儿及时制止了。
“出生名门?靖远侯府倒是个名门,只是她痴恋宇文常舒那个名声尽毁的有妇之夫,这可是给靖远侯府丢尽了颜面,她能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庆南夫人说着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而摄政王呢?帅气俊朗,文武双全,自是全京城中闺中少女的偶像,若非太后有那个意思,我这个老婆子是拼死也要阻止的。”庆南夫人越说越气愤。
“那依夫人的意思呢?”沈花语此番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这个庆南夫人摆明了就是来找沈从容麻烦的。而且她好像还弄错了一件事,她好像把自己当成沈云苓了,以为自己倾心于即墨无双呢!
沈花语在心底暗暗摇头,她死也不会猜到自己心底早已经有人了。
虽然话这么说,但沈花语还是愿意陪着庆南夫人将这场戏给演下去。因为自己以后的计划多少也会跟沈从容牵扯上关系。沈从容这个亦敌亦友的人,留还是不留,这是个问题。
“哼,那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要我说啊,王爷就不该要这种女人,让别人看笑话。”
“可是若是太后点头,那就相当于是皇上赐婚,王爷也没有办法的。”沈花语一双明媚的眸子眨了眨,眼底似乎还泛起了雾气。
“对啊,要是皇上赐婚,王爷估计也很无奈,可是又不能抗旨。”二姨娘插嘴道。
“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就是不知道你们用不用的好。”庆南夫人故作神秘的说。
“夫人但说无妨。”沈花语像是下了狠心一般,倾身凑了过去。
“要是王爷不能抗旨,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沈从容自己放弃王爷。”庆南夫人说的一脸得意。
“让她主动放弃王爷?”沈花语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纵使沈从容真的不喜欢即墨无双,可是摄政王王妃的名号还是很吸引人的,恐怕沈从容不是那种会主动离开的人吧。
“这要怎么做啊?”二姨娘暗暗的看了沈花语一眼,也好奇的问道。
庆南夫人笑了笑,招呼了一下沈花语,沈花语便把耳朵凑上前,庆南夫人在沈花语耳边说着什么,只见沈花语不禁脸色变的通红。
“这……”沈花语似乎有些犹豫。
正说话间,庆南夫人突然看见一只白色的灵兽从余光中掠过,但是抬头四下张望的时候,却又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夫人,看什么呢?”二姨娘见状问道。
“奇怪,我刚才似乎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从那边跑过去,可是怎么抬头又什么都没有了呢。”庆南夫人说着还在四下寻找。
“啊,夫人说的可是一只白色雪豹?”沈花语问道,眼中似乎掠过一丝狡猾之色。
“对对对,正是。”庆南夫人忙说。
“哦,那是大姐姐前些日子带来的,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被他吓过,不过好在那个畜生倒也听话,不伤人性命。”沈花语说着便想起了那日见自己去竹里苑请安的时候,被雪豹吓的失声尖叫的失态之举。
庆南夫人听说是雪豹,又想起闵亲王有一次在自己府中和老爷聊天的时候似乎提起过一只雪豹,闵亲王和老爷都甚是喜欢。
恰巧自己今个儿来的是时候,摄政王也在这府上。若是自己开口即墨无双开口,恐怕他定不会拒绝。等自己带回这只雪豹,老爷肯定会欣喜不已的。
这庆南夫人因着妹妹进宫做了太妃,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氏族的人也都跟着沾了光。她更是有幸能做了靖远侯府王爷的乳母,而后来她也被许配给了庆南王,只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好再加上一直没能为庆南王生个男孩,所以在庆南王那里并不受宠,要不是因为自己妹妹是太妃的原因,恐怕早都让庆南王休了。现在得知庆南王喜欢的灵兽恰巧靖远侯府就有,而且还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病秧子的,那么自己跟即墨无双开口的话一定会很容易要到手吧。
庆南夫人想到这有些得意,当下吩咐一旁的王府侍卫去把那只灵兽雪豹带来。
一旁的侍卫似乎有些吃惊,没有想到庆南夫人竟然会去招惹一只凶恶的野兽,登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我的命令就不是命令了么?”庆南夫人怒道。
“是……”几个侍卫这才支支吾吾的前去找沈崇思。说起这个四少爷可真是让他们头疼。王府里那些地方危险去哪里玩,前些日子大小姐突然弄了一只凶残嗜血的雪豹来了。那雪豹可是一口能咬死一个人的,可偏偏四少爷什么也不怕,居然跟它玩成了一团。
几个侍卫一番好找,才总算跟上沈崇思的脚步,只见他骑着雪豹窜上跃下的,侍卫们费了好大得劲才拦住他。
可是沈崇思以为侍卫们是和他玩,正开心的笑呢。
“四少爷,可算……可算找到你了。”一个侍卫头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嘻嘻,再来追我呀。”沈崇思说着又要跑。
“哎呀,四少爷,等等,属下们找你有急事啊。”怕他真的再跑了,一个侍卫忙上前拦着。
“咦?什么急事?”沈崇思好奇地问道。
“三小姐和庆南夫人想邀请你去花园赏心亭说话。”
“三姐姐和一个不认识的人邀请我?我才没有兴趣呢,我要跟雪里玩!”沈崇思翻了翻眼睛,一脸的不悦:三姐姐每次都是柔柔的一张脸,可是自己却总是不太愿意亲近她。
“哎呀,四少爷,你就发发善心给我们去一趟吧,你不去,奴才们又要受罚了。”侍卫头领想不论怎样先把沈崇思骗过去再说,他们想要雪豹,自己跟四少爷要去。
“这样啊?那好吧,我就好心跟你们去吧。”沈崇思说着跳上了雪里的背,跟着几个侍卫往花园方向走去。
当沈崇思和雪里出现在庆南夫人面前的时候,庆南夫人还是吓了一跳,那雪豹那周身亮白的毛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更是看得两眼发直。
雪里虽然对沈崇思很温顺,但是看到这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还是低声怒吼了一声。
“雪里,别怕。”沈崇思模了模雪豹的头,软糯糯的哄着。
沈花语和二姨娘自是知道沈崇思定然不会把沈从容的雪豹拱手送上,庆南夫人想要,恐怕免不了要和沈从容再争斗一番,但是她们母女心照不宣,谁也不说,等着看这场好戏。
“把你的雪豹带过来。”庆南夫人轻蔑的对沈崇思说,在她认为,小孩子总是好控制的。
谁料沈崇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点心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喂,长辈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有没有家教啊?”庆南夫人翻了翻眼睛,不悦的说道。
“你是在跟我说话么?”沈崇思故作恍然大悟状,然后转头对雪里说:“雪里,你有听见那个老太婆跟我说话了么?我怎么只听见有人放屁呢,真是臭死了。”沈崇思说着用胖乎乎的小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你……真是……我看你是跟沈从容那个贱妇呆一起太久了吧!说话没有半点分寸!”庆南夫人听到沈崇思竟然跟自己这么说话,连侍卫都在忍不住笑,觉得自己一下子丢了面子,忙怒道:“那日在喜宴之上我就听说你跟沈从容都是半点没有素质的东西,如今一见果真就是!”
沈崇思平日里最讨厌别人对沈从容不敬,先下心中一股怒气,也不再跟庆南夫人多说什么,只是对身边的雪里说:“雪里,这个疯婆子竟敢说大姐姐的不好,去咬她。”
沈崇思话音刚落,只见雪豹一声咆哮,纵身一跃就跃至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沈花语,二姨娘,还有庆南夫人一下子大惊失色,顿时尖叫着逃开。
雪豹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庆南夫人咬去。
庆南夫人受了惊吓,竟瘫坐在地上吓得动弹不得,见雪豹张口咬来。忙本能的举手一档,顿时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登时吓得晕了过去。
几个侍卫一看事情不好,忙去即墨无双处禀告。
即墨无双和沈从容正聊天聊到兴致处,突然见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来,来不及站稳就说:“王爷,大小姐,不好了,雪豹……雪豹咬到庆南夫人了……”
“庆南夫人?什么人?”沈从容忙问道,眉宇间一下子透漏出担忧之色,雪豹生性凶残,难不成沈崇思没有管住它,放任它去伤人了?“四少爷呢?”
“四少爷,四少爷没事,大小姐不必担心。”侍卫气喘吁吁的回答道。
沈从容不等即墨无双说话就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
即墨无双皱了皱眉头,心想却是万般诧异:庆南夫人不是自己的乳娘吗?她什么时候又跟靖远侯府里面的人交往上了?自己的雪里平素虽然瞧上去嗜血凶残,但是他心底清楚的很。跟沈崇思在一起,一人一兽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若非出了什么意外,雪里断然不会突然攻击人!
想到这里,即墨无双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到了极致。衣据一扬,如同一阵风一般紧紧的跟在了沈从容的身后,朝着后花园而去。
此时的花园已经乱做一团了,雪豹仍在怒吼,只是已经回到了沈崇思身边。
“哼,看你们以后敢不敢说我大姐姐的坏话,谁说大姐姐的坏话,我就让雪里咬他。”沈崇思两手叉腰,大声地说,小小的身板儿却不失威严。
侍女们早已吓得不敢动弹,就连侍卫也都站在离沈崇思很远的地方,怕那个宠物一下子大开杀戒。沈花语和二姨娘也都吓傻了,躲在侍卫身后不敢出来。她们虽说都见过沈崇思的这个神兽,虽然样子可怕,可是看到它对沈崇思温顺的样子以为是只吓唬人的玩物而已,没想到刚才那一声怒吼,和它扑向庆南夫人的样子是那么的可怕,更没有想到沈崇思一个小孩自竟然有这么大胆子,一时吓得谁也不敢说话。
沈从容几步飞奔而来,看见这样子也无心过问,只是将沈崇思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然后才问道:“崇思,你没事吧。”
“大姐姐,我没事,她们骂你,我才让雪里咬他们的。”沈崇思撇了撇嘴,像是快要哭了。
“嗯,大姐姐知道,不怪沈崇思。”小孩子断然是不会说谎的,看见沈崇思这般护着自己,沈从容有些心疼的把沈崇思抱在怀里。而方才还暴怒的雪里则是温顺的趴在了赶来的即墨无双脚边。
即墨无双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这些日子瞧着他与雪里的互动,也凭自己对沈崇思的了解,他知道这个男孩子并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小孩。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听到他说是因为她们骂了沈从容所以他才生气的,即墨无双心下不由得气恼,一双眸子里面似乎瞬间刮起了狂风。
转头又看到沈花语和二姨娘也在这,看着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酒菜,心想,这母子两个什么时候庆南夫人混熟的?
他低头看了看还晕倒在地上的庆南夫人,当即不动声色的说:“还不快来人把庆南夫人抬到厢房中去。”
沈花语和二姨娘看到即墨无双来了,不禁心中带着丝丝疑惑:这下沈崇思闯了祸,不知道这个摄政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乳娘惩罚沈从容呢?
厢房中。
大夫替庆南夫人清理了伤口,然后对缓缓醒过来的庆南夫人说:“夫人,并无大碍,我已经帮你止了血,稍后我帮你开点安神镇痛的药物,你让人抓来煎了吃了便好。”
庆南夫人睁开眼睛,看见沈从容和即墨无双都在厢房中,沈花语和二姨娘则坐在较远的地方。
“王爷啊,你要替我做主啊。”庆南夫人一下子眼泪就流了出来。
房内,即墨无双周遭气压是极低的,只见他淡淡的开口:“夫人,你先别动,小心伤着伤口。”即墨无双自小就对这个乳娘没什么好感,她在摄政王府的时候,总是欺负下人,顺手牵羊。虽然那时候即墨无双还很小,但是后来连太后也对她没好感了,觉得再让这样的人带自己的儿子不好,便和太上皇商量着把他说给了外姓王庆南王做了妾室。
“王爷,难道我老婆子就活得没有一点尊严,连一个臭小子和一个不知廉耻的妇人都可以随便欺负我么?”庆南夫人哭哭啼啼的说。
“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沈从容皱了皱眉头,眼光顿时变得阴冷无比:“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恐怕你今天没法活着离开靖远侯府了。”沈从容的声音冷如霜,但却如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庆南夫人心头。
“王爷……”庆南夫人有些惊讶,因为沈从容说出这样的话,即墨无双竟然没有一点呵斥阻止的意思,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夫人,崇思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会负责到底,我已经派人去给你抓药,后续的所有费用也都由我承担。”即墨无双的一席话说得平淡无味,听不出一点真挚诚恳之色,但是任谁都听得明白,即墨无双在袒护着沈崇思和沈从容。
“王爷,连你也要来气我老婆子么?”庆南夫人顿时又抹开了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难道王爷觉得我们庆南王府就没有银子么?王爷啊,你小时候可爱的模样,一直深深地可在我心里呢,可讨人喜欢啦……”庆南夫人说着,神情看起来落寞而伤感。
即墨无双则不经意间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之色,这些年,庆南夫人没少求他办过事,每一次都是这番话,他早听的烦腻了。当下问道:“那么夫人想怎样?要靖远侯四少爷以性命相抵么?”即墨无双声音低沉,眼睛看着庆南夫人,眼中透漏出一股寒意。
“我……我……”庆南夫人听即墨无双这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忙回道:“那……那倒不至于……只是……那雪豹终是猛兽,留着定是祸害。如此畜生,还请王爷早日除了才好。”庆南夫人不怀好意的说。
“哼,畜生倒是比人好多了,畜生忠诚,可是有时候说着人话却做着畜生事情的人才是真正的连畜生都不如。”沈从容没好气的说。
庆南夫人听出了沈从容言语中影射她是畜生不如的意思,一起之气喊了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只见即墨无双把端在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倒了桌子上,然后抬眼看着庆南夫人,语气冰冷:“夫人说话尊敬点才是,你说说太后钦点的摄政王王妃是算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不光是庆南夫人震惊了,就连沈从容也是一时间愣住了。她赫然扭过头去看向了即墨无双,那无辜的眼神似乎在询问:太后什么时候钦点我做摄政王王妃了?
而说出这番话即墨无双却是一脸清冷,仿佛自己说的是事实一般。
庆南夫人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如今摄政王亲口说了出来,看来坊间的流言是真的啊!想到这里,她才忙改口道:“哎呀,老婆子一时糊涂了,还望王爷莫怪。”
即墨无双确实是因为庆南夫人刚才的话有些生气,但是他更多的其实是想保住庆南夫人的命。那夜在静伯侯府发生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呢,那些得罪过沈从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况且沈从容刚才已经撂出了狠话,说恐怕她不能活着离开王府。即墨无双当然清楚沈从容的脾气,知道她这话可不是说着吓唬庆南夫人的。虽然他讨厌庆南夫人,但是自己毕竟是吃她的女乃长大的,况且她也是庆南王的妾室,如果真的死在靖远侯府,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牵扯出多少麻烦来。
身边的这个小女人不应该被这种琐碎的事情缠身,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准备……
即墨无双眸光闪了闪,当下悠然地说:“对四少爷怎么处置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夫人还是在此歇歇。”说罢这些,他起身看向沈从容,“劳烦沈小姐派车送夫人回去吧。”
“王爷……”庆南夫人眼睛瞪的极大,似乎不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因为即墨无双至始至终好像都在偏袒着沈从容和沈崇思姐弟两个。
“夫人还有事么?”即墨无双站住了脚,缓缓地回过了头,眼中却透着极度的不耐烦和冷意。光是那一眼,便瞧得庆南夫人如同在三九天被一桶冰水淋了个透湿。
“没……没有什么了。”庆南夫人像挨了当头一棒,没想到这一趟靖远侯府之行竟然会受如此耻辱,本来昨日在哭哭啼啼的紫筱郡主面前自己还打了包票说摄政王王妃的位子包在她身上了,没想到王爷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即墨无双甩袖离开后,沈从容冷冷的说了句,“不管是谁,敢对靖远侯府的人有一丝歹意的话,死!”之后,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但是她那句话却令在场的几个人心头一震。
“竟然……竟然由着这个野女人撒野……”庆南夫人像是不可思议的拍着胸口,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得,憋得难受的紧。
“夫人,你没事了吧。”二姨娘瞧了沈花语一眼,两人暗暗忍住笑意,连忙上前过来给她递水。
“二姨娘,你一定要想办法治治这个女人,这也……太没有王法了吧。”庆南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夫人好好休息吧。”沈花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笑脸相迎的劝她休息。
“哼,我哪里还休息的下去,这个王府,迟早败坏在那个女人手里。”庆南夫人气呼呼的说:“算了,我要回去啦,三小姐,跟你说的事,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王府好。你快要好好琢磨琢磨。”庆南夫人说着下了床要走。
“夫人小心。”沈花语忙上前搀着,然后吩咐人去备车。
庆南夫人没有直接回庆南王府,而是辗转到了皇宫求见闵亲王。
“姨妈,你怎么来了?”闵亲王听到庆南夫人来了忙出来迎接,以为她来向自己报告好消息来了。
可是出来一看,庆南夫人竟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而且一只手还被包扎过,闵亲王忙问道:“姨妈,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你要为老身做主啊。”听到闵亲王问了起来,庆南夫人一下子哭了起来。
“姨妈,你别哭,别急,坐下来慢慢说。”闵亲王把庆南夫人让到座位上,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王爷,老身这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一听到您和郡主的吩咐,马上刻不容缓的去办,可是……可是……”庆南夫人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伸手抹眼泪,
“姨妈,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对我们兄妹好,是不是靖远侯府的人欺负你了?”闵亲王脸上挂着狐疑,那日在宇文常舒的喜宴之上,他就见识过沈从容的厉害了。如今却没有料到自己派了即墨无双的乳娘过去,难道还是被沈从容给修理了一顿吗?
庆南夫人这才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向闵亲王说了一遍。末了说道:“王爷,老身是听到你和你姨夫谈起雪豹时说很喜欢,才不惜一切想要为你要来的,没想到,竟然……”说着她又抽泣了起来。
“姨妈,你放心吧。”闵亲王煞有其事的说:“即墨无双和沈从容,得罪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不为姨妈,我也也要迟早办他们。姨妈莫在伤心,所有的事情,外甥定会给你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