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苓看着明明打了胜仗的崇文国士兵却在拼命的撤退,顿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便急忙和左将军向军营折返。
一回到军营,便见到女皇正惊慌失措的表情,正指示陈将军命大军返回。
“陈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沈云苓冲上去问道:“我们不是将尚武国打的落花流水么?为什么不趁胜追击,反而要撤退呢?”沈云苓很是不解,能打败尚武国,这可是非常罕有的事情。
“回禀公主。”陈将军也是一脸的担忧,然后说道:“刚才收到朝中急报。说是尚武国大将沈于卿已经带领十万大军包围了崇文国,我们这次将朝中精良部队都带了出来,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真的麻烦了。”陈将军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沈于卿,沈云苓心中大惊,虽然那日在应肃旗的护送下出逃后,她心中也曾内疚,毕竟沈于卿对她也不错,而她只是一气之下做了那愚蠢的事情。
可是现在得知沈于卿居然还没有死,沈云苓心中大惊,何况沈于卿不是早就被皇上撤了兵权么,怎么又突然带兵去围攻崇文国了呢?
沈云苓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也匆忙随女皇准备转移。
可是他们正要撤兵,却突然四面八方传来了喊杀声。
女皇大惊之下从马车中探出头去,却发现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了许多尚武国的士兵,手中正拿着长枪大刀向他们冲来。
沈云苓朝那尚武国的将士中看去,那当中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军,可不就是即墨无双嘛。
只见即墨无双身上的金色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过目的光辉,而他手中一柄长剑,所到之处都是崇文国士兵的尖叫声和鲜血横飞。
即墨无双眼中泛着寒光,那肃穆的表情令人生寒,心生惧意。
很快,沈云苓和崇文国女皇的马车被一的尚武国士兵冲散了,陈将军带着一队人马保护着女王,而沈云苓则由左将军带人保护着。
沈云苓这时想起了方才沈从容的话,原来这一切,沈从容早就计划好了。
沈云苓正在惊慌中,却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又飘到了她的面前。
长裙款款,一脸的得意,不是沈从容又是谁,左将军一看见沈从容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急忙操着手中宝剑冲了过来。
只见沈从容只是轻轻一个闪身,同时脚下轻轻用力,左将军就被沈从容狠狠的踢了出去。
“哼,不自量力。”沈从容一边轻松的拍了拍手一边对左将军的背影说道。
沈云苓看到了身边的侍卫不断被冲上来的尚武国士兵斩杀,心中又急又怕,不禁软声细语的对沈从容说道:“姐姐,求你别杀我!”沈云苓看起来快要哭了。
“咦,之前是谁说有种就杀了你啊。”沈从容故作惊讶的说道。
沈云苓普通一声跪在沈从容的面前,然后说道:“姐姐,求你了,不要杀我。刚才我只是一时胡言乱语而已。”沈云苓声泪俱下。
沈从容冷冷的看着沈云苓,然后厉声说道:“杀你?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你还不配我亲手杀你。”
闻言,沈云苓满脸疑惑,不知道哦沈从容究竟什么意思。
“沈云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应该都还记得吧。”沈从容悠悠的说道:“你马上就会见识到,那些你所做的事情,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哼,还想做女皇?”沈从容鄙夷的看着沈云苓,然后说道:“像你这种人,真是死一千次都不足惜。”
没想到自己心中的计谋居然被沈从容看透,沈云苓十分惊讶,看着沈从容的眼中写满了疑惑。
“怎么,很惊讶我怎么会知道你的阴谋是么?”沈从容不屑的说道:“你以为稼木真还被你关在地牢中么?”
此言一出,沈云苓惊讶的张大了嘴。
那日,在她和左将军的配合下,迷倒了稼木真,她本想找个机会杀了稼木真,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女王稼木真已死,女王并没有别的孩子,自然会传位与她,这么一来,她就真正成了崇文国的女皇。
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沈从容,什么即墨无双,她统统不在乎,尤其是那个镇远大将军应肃旗,一直以她的真实身份为要挟让她做各种事情,而若是她真的成了女王,就不会在乎这一切,也是为了这个计策,她才不顾危险的劝说女王亲征,好找个合适的时机,在这一切都完成后连同女王一起杀害。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实施,沈从容居然就洞悉她心中所想。
只是,沈从容怎么会知道她抓了稼木真?
那日,她听到手下说稼木真放走了沈从容和即墨无双后,将稼木真邀请到她的营帐中,而稼木真发现沈云苓就是他的妹妹时心中也大吃一惊,尤其是想到沈云苓凶残的杀害她自己的父亲。
但是沈云苓却早就计划好了圈套,迷晕了稼木真,她怕稼木真在军中时间过久,被人发现,要是女皇保着他,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月兑身,而且稼木真若是向女皇告发了她在尚武国的事情,她想继承皇位,一定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沈云苓在那个晚上亲自派人将稼木真运回崇文国,她的一个秘密的地牢中。而这件事情,她害怕出什么纰漏,不敢让太多的人知道,甚至都没有告诉左将军,可是,沈从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原来,那日稼木真放出了即墨无双和沈从容后,正如即墨无双所说,他们并不是无法离开。只是他们不想离开。
而在那之前,即墨无双早就和他的心月复长卿取得了联系。即墨无双早已名长卿拿着他的虎符调集重兵埋伏等候在飞虎关外按兵不动,等候他的命令。
而出来后即墨无双和沈从容分开,直接去了飞虎关,而沈从容则又偷偷的潜入了崇文军营。
她暗中监视着沈云苓的一举一动,自然发现了她暗害稼木真的一切,只不过,沈从容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原来稼木真就是崇文国的太子这件事情。
沈从容将计就计,并没有当时就出手救下稼木真,而是待沈云苓派出人将稼木真送回的时候在半路上救下了稼木真。
此时的沈云苓已经是万念俱灰,放眼看去,战场上已经到处是尚武国的兵甲,崇文国想要扭转乾坤,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现在还有沈于卿的大军对崇文国虎视眈眈。
沈云苓苦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说道:“哼,沈从容,如果一开始,我是靖远侯府的嫡女,今天的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她的语气中,是无尽的遗憾,还有无尽的嫉妒。
沈从容挥了挥手,命身边的人将沈云苓拿下,而她只是看着沈云苓的背影暗自摇头。
即墨无双看着自己所向披靡的大军,心中很是欣慰,不消半日,崇文国就输的一塌糊涂。不禁全军大败,就连他们的女皇和公主也被生擒。
尚武国战胜的消息传到镇远大将军的耳中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欣慰,反而心情更加的难过。
这一战,他的目的一个都没有达到,而现在不但失去了儿子,就连他的亲生女儿也要设计害他,而现在,唯一的军功却也被即墨无双夺走。
镇远大将军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很多,那一向意气风发的脸庞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得意。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大军都在庆祝。尚武国打了胜仗,即墨无双摆宴犒劳三军。
崇文国女皇崇于清雅和沈云苓关在一间屋子里。
女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把过去将满脸怒意的沈云苓抱在怀中,然后说道:“你不用担心,尚武国的人还不至于胆大敢杀了我们。”虽然她是这么安慰着沈云苓,但是女皇自己心中却是十分担心。
她担心现在的宠物跟过是不是已经沦陷。
正因如此,女皇开始后悔倾巢出动,带来了崇文国的精锐部队,似的现在崇文国被围。
而沈云苓还是想着怎样才能活下去。
可是不论她怎么做,似乎都不可能活下去了,现在落到了沈从容的手中,稼木真如果真的如沈从容所说安然无恙,那么就算回到了崇文国,估计她这个公主也当不长久了。何况这一次的战事她一直持主张意见,可是现在崇文国大军一败涂地,回去后,那些一贯就不服她的朝中重臣一定会联合起来反对她的。
而就算她再逃回尚武国,下场一定比在崇文国还惨。但是靖远侯府就不会放过她,何况还有一个镇远大将军,也必定恨死她了。
可是,沈云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为了这个秘密,她的母亲丧命了,现在,她想,恐怕唯一能让沈从容不舒服的就是这个秘密了。
想着,沈云苓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微笑。
不错,现在恐怕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可是要用这个办法报复沈从容,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必须死!
“哈哈哈哈……”突然,沈云苓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发狂大笑起来。
女皇见状,心中大惊,以为沈云苓受了惊吓,急忙说道:“女儿,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尚武国不敢杀我们的。”一边安慰道一边拍着沈云苓的后背。
沈云苓却一把推开了女皇,恶狠狠的说道:“哼,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沈云苓的态度十分冰冷,与往常那个常在女皇身边撒娇的公主判若两人。
其实沈云苓本来是对女皇十分感激的,至少女皇对她一直不错,可是一想到女皇和沈从容那个贱女人的关系,沈云苓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们两个。
只不过沈云苓知道,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了,何况她根本就无法杀了沈从容。
不过还好,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哼,你真的愚蠢的以为我是你的女儿么?”沈云苓鄙夷的说道。
闻言,女皇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云苓,可是发现沈云苓的表情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而她异常镇定的神情,看起来更加不像是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女皇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觉直窜心头。
沈云苓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我的意思是,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
女皇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云苓:“那你怎么会有那块世上独一无二的血玄玉?”
提起血玄玉,女皇想起了崇文国先皇曾对她说过的话,那块血玄玉天下只有一块,先皇在危难之际把那块玉佩给了他和女皇的女儿,以便将来可以容易的找到公主。
而持有那块玉的人,只有正统的崇文国先皇血统的人,将其自己的血滴在玉佩上后,那血会融进玉佩。
可是当初沈云苓衣衫褴褛的想尽了办法进了宫见到了她之后,拿出了那块血玄玉,一直思念女儿的女皇竟然没有一点的怀疑,甚至也没有做什么测试。
何况,只有她的女儿才会有那块玉,那块血玄玉看来并不起眼,而知道它背后的故事的人也不多,想来不会有假,所以根本没有怀疑,而是把沈云苓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可是现在,沈云苓却说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不就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而已嘛。”沈云苓不在意的说道:“去偷,去抢,去拐,总之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得到的。”沈云苓看着女皇逐渐痛苦的表情,觉得心里很满意。如果有生之年能看到沈从容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就知足了。
女皇只觉得深受打击,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记晴天霹雳直压的她喘不过起来。
原以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因为她曾受了不少苦,所以女皇一直处处包容她,什么都支持她,就算是她胡闹,她也不在乎朝中老臣的指责而依然护着她,由着她胡闹,只为了弥补这些年来她未尽到的母亲的职责。
可是谁料,她所做的这些,根本就不值得,沈云苓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那她到底是怎么得到那血玄玉的,她真正的女儿是不是还尚在人间,女皇不敢去想。
“那我的女儿在哪里?”女皇颤抖着声音问道,看着沈云苓的眼神饱含着泪水。
“哈哈哈哈……”沈云苓又是一阵癫狂的笑声,那眼神中的恶毒是崇于清雅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沈云苓冷冷的说道:“不然我说你愚蠢呢,这么白痴的问题你也能问的出来么?”沈云苓的脸庞似乎在抽搐,眼中的寒光令人害怕。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女皇觉得自己也失去了理智,一把揪住了沈云苓的衣襟,发了疯的摇着她,她恨不得撬开沈云苓的脑袋,看个究竟。
“你别傻了!”沈云苓一把狠狠的推开了女皇,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那时左将军给她防身用的。
女皇怔怔的看着沈云苓,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哼,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你的女儿是谁,她在哪里。”沈从容说着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她活下去的事情或者人了,她就像是一个过街的老鼠,一直丑陋的蟑螂,除了她的母亲,没有人是真心的对她的。
可是沈从容那个贱人害死了她的母亲,她不能用沈从容的人头来祭奠她的母亲,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这最后一件事情,带着这个秘密去坟墓,最好沈从容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想着,沈云苓的眼中流出了两行热泪,可是她的嘴角却依然是挂着那绝望到窒息的笑容。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失败,所有的人都在利用她,都把她当成杀人的利器,可是却没有人真心的对她。而她产生过爱恋的人,却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给她的,只是无尽的鄙夷的不屑。
就连唯一对她好的左将军,她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尊贵的身份,左将军甚至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沈云苓突然觉得很悲哀,活了一辈子,却没有真心的爱过一次,一直活在算计别人和被被别人算计的生活中,最终连死都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沈云苓看着女皇,狠狠的说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谁是你的女儿了,可是这个秘密,我会永远的带进坟墓!”说罢,就抬手把手中的匕首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顿时,只听一声闷响,沈云苓不自觉的闷哼一声,只觉得心头一冷一股鲜红的血便顺着冰冷的匕首往下流。
女皇绝对没有想到沈云苓居然会自杀,气急败坏的冲了上去,一边大叫着“你不能死,告诉我谁是我的女儿啊!”一边按着沈云苓的伤口,大叫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而这时的尚武军营中,到处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就在不久之前,靖远侯沈于卿和稼木真带着大军一起来到了军中。
即墨无双和沈从容亲自出去相迎。
看到沈从容没事,靖远侯才长舒一口气。
沈从容也看得出,又得到的兵权,重新回到了战场上的靖远侯似乎年轻了许多。
“爹爹,你是怎么重新拿回兵权的?”几人坐定后,沈从容开口问道,这时她有些想不明白了,皇上之前夺了沈于卿的兵权,可是现在又把十万精兵交给他,似乎很不合情理。
原先不知道皇上就是墨染的时候,沈从容还暗自责怪过皇上呢,可是现在看来,皇上在关于靖远侯手握兵权的这件事情上,似乎另有深意。
原来,那日皇上在将五万大军的指挥权交给闵亲王后,就暗地里宣见了靖远侯沈于卿。
少年老成的皇帝不但对沈于卿礼让有加,十分客气,尤其是他一番话,更是说的沈于卿热泪盈眶,最终,即墨无情将十万精兵的虎符赐予沈于卿。
即墨无情似乎料到了闵亲王会输的一败涂地,于是要沈于卿即日出发,并且让他无须去飞虎关,而是折近道直接攻打崇文国。
沈于卿那时才意识到,那个一向少言寡语,对政事一向听之任之的小皇帝,原来并不简单,他的心中,其实跟明镜儿似的,把什么都看的很透。
尤其是他的作战计划,沈于卿听完后不得不暗自佩服。沈于卿知道女儿被崇文国困了起来,救女心切的他带着十万精兵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及时赶到了崇文国。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崇文国前来迎他的皇子竟然就是稼木真。
稼木真自然是不希望这场战争全面爆发的,所以他并不想与沈于卿作战,更是不顾朝中大臣的发对亲自去见沈于卿。
二人细谈之下,才发现这场战事,只是公主的诡计。尤其是稼木真告诉沈于卿公主就是沈云苓的时候,沈于卿更是又惊又怒。
二人达成协议后便带领大军赶往了飞虎关,谁知飞虎关外,即墨无双已经带着他的大军,打败了崇文国。
几个人正在寒暄的时候,突然有士兵来禀报,说是崇文国的公主已经自杀。
几个人都很是吃惊,急忙赶了过去。
冲进屋子的时候,只见沈云苓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胸口仍然插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而女皇则跪在一边,拼命的摇晃着沈云苓,口中还语无伦次的说着:“告诉我谁才是我的女儿……”
见状,沈从容皱了皱了眉头。
“原来她并不是崇文国真正的公主。”听到女皇的话,即墨无双不屑的说道。他想,于崇文国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稼木真冲到了女皇的身边,安慰着女皇,一边愤恨的看着已经毫无知觉的沈云苓。
而沈于卿则内心五味杂陈,虽然沈云苓曾想害死自己,可是她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多少还是有些伤心。只不过沈云卿要是知道这沈云苓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时,会作何感想。
“母后,没事了。”稼木真一边安慰着女皇,一边扶她起来。
“真儿……”崇于清雅断断续续的说道:“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你妹妹是谁的人了,可是……”女皇只觉得又急又气,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
稼木真可以理解女皇,这几年来,为了找到女皇这个失散的女儿,女皇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了,谁知道竟然是个假的。可是事到如今,却也无可奈何。
即墨无双命人将沈云苓的尸体抬了出去,依照沈于卿的愿望,将她就地安葬。其他人只等着天亮后凯旋回朝,而稼木真则陪着女皇。
镇远大将军应肃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又是一震。
虽然沈云苓想置他于死地,虽然沈云苓坏了他的好事,可是沈云苓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就这么突然的死了,应肃旗只觉得心头一痛。
他突然觉得这次战役是个错误,不仅让他失去了儿子,还是去了女儿,最重要的是,就连闵亲王也差点丧生于此,他的计划,已经被完全打乱。
即墨无双和沈从容在帐中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闵亲王中箭受伤,似乎另有隐情。”沈从容说道,眼中还闪烁着疑惑。
“何以见得?”即墨无双将沈从容轻轻揽入怀,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我在崇文国的营帐中打探到,那日闵亲王遭到埋伏,是因为事先有人和沈云苓商量好的,而这个商量的人,是尚武国的人。”
此言一出,即墨无双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些。
“你是说,我军中有奸细?”即墨无双低沉的问道。
沈从容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个所谓的奸细,据说已经死了,可是被谁杀死的,又不清楚。”沈从容想起了那日偷听到的沈云苓和左将军的谈话。那个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还未来得及拿到沈云苓的赏钱便已经死了。
“不会是沈云苓杀人灭口么?”即墨无双知道沈从容真正关心的是这个奸细身后的幕后主人,所以随便的推测。
沈从容摇了摇头,想起了那日他们的谈话,似乎沈云苓和左将军都不是那个幕后人。
如果不是崇文国的人,莫非是尚武国的人?即墨无双和沈从容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如果真的是尚武国的人,那么这个幕后人会是谁,他们已经想到了。
不错,设计的人正是尚武国的一国之君即墨无情,他把这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闵亲王,却又另外安排了靖远侯沈于卿带领精兵作战,显然他早就预料到了闵亲王不会赢。
而他有这样的预料,必然是有什么根据的,的确,即墨无情早就受够了被镇远大将军和闵亲王事事牵着鼻子走的日子了。
所以他让独孤寒安排人与崇文国接头,让崇文国在箭上涂了毒药,而又让那个人向闵亲王汇报了虚假的消息,闵亲王果然上当。而射中他的那一箭,就是独孤寒本人干的。
于乱军之中只取其将,独孤寒那一箭本该要了闵亲王的命,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应礼那样的傻瓜换血救他,最后使自己也丢了性命。
即墨无情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开始重新审视即墨无忧和镇远大将军应肃旗的关系。
应礼为闵亲王换血的时候,那个时候应肃旗也在军中,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和闵亲王的关系,似乎已经不仅仅是臣子和主子的关系了。
即墨无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他并没有声张,他知道,应肃旗和闵亲王在朝中党羽众多,既然他们制造的这个意外事件不能要了他的命,要想在朝中要他的命也还是有难度的。
可是重新审视了应肃旗和即墨无忧的关系后,即墨无情又有了新的计划。
当即墨无双意识到那个想要即墨无忧的命的人正是皇帝的时候,即墨无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他这个弟弟绝对不会任人欺负太久的,而现在,似乎倒了他锋芒毕露的时候了。
只是他不知道,即墨无情打算怎么处置他呢,他这个摄政王,手中的实权可实在是大得很,而他为尚武国立下的功劳,也是罕有的。
这样一个功高盖主的人,手中又大权在握,民心所向,留在在皇帝身边自然会让君主觉得是个威胁。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苏州城外的宅子么?”即墨无双突然开口问道,他的脸上写满了柔情。
沈从容当然记得,即墨无双说他曾经在外周游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绝好的地方,那里依山傍水,人情质朴,是一个生活的好地方。
即墨无情曾在一次闺房缠绵后对沈从容说过,他会带着他最爱的人去那里生活。
现在即墨无双突然提起这个,沈从容当然知道即墨无双是什么意思。
沈从容看得出,即墨无双虽然有那个能力,但是他却一直不看重那个龙椅,或者说,与那至高无上的地位相比,他更珍惜他的弟弟。
曾经,即墨无双一直留在京中,恐怕就是与闵亲王一干抗衡,虽然他手中握着大权,虽然有时候他的作风过于专横,但是私下里,他其实一直是在保护那龙椅上的皇帝。
而现在,意识到他那个天真柔弱的弟弟实则柔中带刚,已经渐渐开始展露他的手段,即墨无双也很是欣慰,他想,是该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带着他最爱的人离开这浮华虚无的地方,而去一个世外桃源生活。
沈从容看着即墨无双那清澈的眼神,里面写满了真挚,写满了憧憬,这与他在战场上的眼神不同,与他在朝堂上的眼神也不同。
沈从容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互相对望着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杂质,没有一丝的猜忌,有的只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突然,这份祥和和宁静被外面的打斗声打破。
沈从容和即墨无双连忙冲了出去。
只见崇文国女皇崇于清雅的屋子此时已经火光冲天,女皇在里面惊恐的叫了起来,而稼木真正和几个人打斗在一起。
只见稼木真被四五个黑衣人包围,这几个黑衣人阻止稼木真冲进火海的屋子去救女皇。而稼木真则急着冲进去,所以手下出的尽是狠招,可是奈何敌众我寡,暂时却也冲不出这个包围圈。
见状,沈从容和即墨无双一起冲了上去。
他们自然知道,若是这崇文国的女皇死在了尚武国的营中,那两国自然再无和平可言。虽然崇文国在军事力量上与尚武国实力悬殊,可是若是真的拼死一搏的话,对两国都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有了沈从容和即墨无双帮忙,稼木真很快摆月兑了围住他的几个黑衣人便朝屋子里跑去。
可是稼木真还未进去,便眼见门框已经倒塌,眼见屋子已经化成一片火海,而女皇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稼木真心急如焚,可是他又冲不进火海。
正心中焦急的时候,突然见火海中冲出一个灰色的影子,那影子怀中抱着的,却正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女皇崇于清雅。
沈从容和即墨无双不禁低声惊呼,原来救出女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日日夜夜苦苦寻找的毒医鬼仙。
这个毒医鬼仙,还真是神出鬼没,只不过这时毒医鬼仙并没有精力去和他们打招呼,只是一脸的急切和担心,他把女皇平放在地上,然后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女皇口中,然后又伸手封住了女皇的几处穴道,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好转,他怒视着那几个已经被沈从容和即墨无双拿下的黑衣人,眼中喷射出的火光似乎要将这几个人吞噬。
这时候,靖远侯沈于卿和镇远大将军也闻讯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你们是什么人?”沈于卿说着便自腰中抽出了宝剑架在了其中一个的脖子上。
只见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飞快的用双手抓住了沈于卿的宝剑,顺势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便见鲜血四溅,而那人也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后便一蹬腿死了。
见状,其他几个人也分别从怀中掏出了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的胸口插去。就连眼疾手快的即墨无双去拦都来不及。
一眨眼的功夫,四条尸体就躺在了他们眼前。
而这些人自杀的决心,让沈从容不禁想到了那日在摄政王庭院外,那个摄政王府的护院,被即墨无双夺下了手中想要自尽的匕首后尽然不惜咬舌自尽。
而即墨无双也想到了一样的画面,不禁不由自主的朝镇远大将军看了几眼,应肃旗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一丝的变化,可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却没有逃过即墨无双的眼睛。
不错,这些人的确是应肃旗派来的,他手下有一帮死士,可是在为了扶持即墨无忧继位这件事情上,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本来眼看他的计划破产,他只能用这一招,让女皇死在尚武国营中,那样崇文国必然会问罪与尚武国,他们至少会要求尚武国交出深证王即墨无双,而为了避免战争,皇帝定然不会选择战争,而又不会让自己的亲哥哥去送死,但是为了敷衍崇文国,皇帝一定会问罪于即墨无双。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计划,又失败了。只不过应肃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虽然心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恨意,他真是恨不得抽出腰间宝剑马上亲手杀了即墨无双,就是因为即墨无双,他才会痛失爱子,也正是因为他,他才在战场上一败涂地,他一生功勋卓著的生涯自此抹上了再也无法抹去的污渍。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如此的居心叵测,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下去。若是抓到是谁指使的,定不轻饶!”靖远侯沈于卿愤怒的说道。
闻言,镇远大将军应肃旗也义愤填膺的说道:“不错,竟然在敢放火企图烧死女皇,一定要彻查下去!”可是他心中明白,他的那帮死士,背景清白,再怎么彻查,都不会有结果。
即墨无双只是看着镇远大将军并不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和他看应肃旗的眼神却意味深长,似乎另有深意。
沈从容走到毒医鬼仙身边,轻声的问道:“师傅,女皇没事吧。”
毒医鬼仙一一扫过眼前这几个人,然后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让稼木真把女皇抬进了屋子。
众人散去后,沈从容和即墨无双一起进了房间照看稼木真,同时他们还有事要和毒医鬼仙商量,而沈于卿因为上次毒医鬼仙与他有救命之恩,尚未曾谢过他便离开了,所以也一起留了下来。
房中,稼木真守在床边,小心的擦着女皇额头沁出的汗珠。
毒医鬼仙则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不知道再沉思什么。
“师傅,上次一别,你去了哪里,为何我们在崇文国找了你很久却没有一点消息?”沈从容问道,她肯开口叫毒医鬼仙为师傅,说明她已经认了这个师傅。
其实自从毒医鬼仙医治好了沈于卿,沈从容就想真的认他这个师傅了,只是不曾料到他居然什么都不说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我实在崇文国,只不过却是在山中闭关修炼。”毒医鬼仙缓缓的说道。
原来,那日自帮沈于卿化解他体内的毒,消耗了他几年的功力,他回了崇文国后便独自隐居于山中闭关修炼。
而待他出关后,便听说了两国交战的事情,一路上,他听到不少关于公主的传闻。
得知战事的起因竟然是公主强行要尚武国摄政王入赘,毒医鬼仙实在是气急了,暗自骂这个公主胡闹。
待他一路赶来,却恰巧碰到了女皇被困于火海,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冲进了火海救出了女皇。
只不过,毒医鬼仙讲述的时候,声音一直都很低沉,似乎他有心事一样,原来的他不是这个样子,天大的事情他都不管,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小孩脾气,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咳咳……”床上传来了女皇的咳嗽声,立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都急忙围了过去。
“母后,你觉得好些了么?”稼木真关切的问道。
崇于清雅点了点头,她并未受伤,只是被那烟熏的难受,而此时服下了毒医鬼仙的灵丹妙药,已无大碍。
女皇艰难的坐了起来,然后说道:“我真的好后悔……”她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女皇接着无奈的说道:“没有想到,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利用,哎,我还有何颜面回崇文国见人……”说着扭过了头。
“陛下,你无须自责。”毒医鬼仙安慰道:“我还有个惊喜要送给你!”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毒医鬼仙突然出手,抓住了沈从容的一只手。
沈从容只觉得指尖上一阵刺痛,本能的抽回了手。
而毒医鬼仙的速度之快,竟然连即墨无双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不解的问道:“老头,你这是干什么?”语气中很是不满。
毒医鬼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怀中拿出来了一块玉佩,看起来非常普通,却是异常的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瑕疵。
女王自然是认识,那便是血玄玉,沈云苓就是凭着这块玉佩,摇身一变成了崇文国的公主。
只见毒医鬼仙将沈从容的手拉过放过了玉佩上,然后在指尖轻轻一剂,便见几滴血重重的跌落在玉佩上。
就在所有人都还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见玉佩就像是一个无形的黑洞,竟然不知不觉间将沈从容手上低落的血迹吸了进去。
而见到这一幕的女皇,竟然不由自主的轻呼出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沈从容的眼神,异常复杂。
稼木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曾隐约记得女皇曾经向他提起过血玄玉,这时也看着沈从容惊呼出来:“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崇文国公主!”
这一句,非同小可,沈从容,即墨无双,沈于卿,都不由自主的轻呼出声,只不过,他们的惊讶却各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啊?”沈从容不解的看着毒医鬼仙。
“这块玉佩是我从沈云苓身上拿到的。”毒医鬼仙向沈从容解释了这块血玄玉的奇妙之处,然后肯定的说道:“也就是说,你就是崇文国的公主,女皇的亲生女儿,这是绝对错不了的!”毒医鬼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那眼神实在是不容一点质疑。
沈从容似乎还不敢相信,怎么突然之间,从小在尚武国长大的她,竟然成了崇文国的公主?
可是沈从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心中的疑惑,倒是沈于卿先开口。
只见沈于卿满脸的质疑,不敢相信的看着女皇,然后试探的问道:“你……你是莞尔?”他的语气十分的不确定,可是却又充满了肯定的期望。
只见女皇苦笑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莞尔,你果然没有死!”沈于卿冲到了女皇跟前,情绪十分激动,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要将女皇拥在怀中,可是似乎突然想到了二人的身份,又讪讪的缩回了手。
女皇见状,却审过了手,紧紧的握住了沈于卿的手,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侯爷,对不起,当初瞒着你……”
即墨无双看着眼前两个年过半百的人,满脸的真挚,心中感触也很深。
他曾经听沈从容提起过靖远侯对她的母亲很是痴情,而显然,沈于卿口中的莞尔,便是沈从容的母亲,也就是崇文国的女皇,这么看来,沈从容的确是崇文国的公主无疑了。
而这个时候,唯一还有些迷茫的便是稼木真。
原来,沈从容并不是靖远侯的亲生女儿,她的生父是崇文国的皇帝,可是一场宫变,使得他不得不将刚刚怀孕不久的皇后崇于清雅送出宫去,以求她们平安。
可是被送出宫的崇于清雅却在一次途中遇到了劫匪,而她的几个侍卫为了保护她而丧命,若不是碰上了恰好打猎而经过的沈于卿,崇于清雅肯定会被那些土匪糟蹋。
沈于卿对崇于清雅一见倾心,虽然知道她已经怀了孕,但是仍然毫不在意的把她带回了靖远侯府。
为了不让崇于清雅传出未婚先育的坏名声,沈于卿不惜重金办了一场豪华的婚宴,而将这个已有身孕的女人娶为自己的正妻。
崇于清雅不是没有想过向沈于卿坦白身份,但是想到那残酷的宫变,和自己肚中的孩儿的安全,她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就在当初她外逃的时候,皇帝为了她的安全,给了她一张人皮面具,这就是为什么刚才一见面时,沈于卿没有认出她来,而她却心中大惊的原因。
沈于卿对崇于清雅一直很好,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沈从容,简直就是如同己出,而崇于清雅也一直很感激沈于卿,何况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根本无法独自生存,更别说带着一个孩子,所以她一直说服自己,她一直接受着沈于卿对她毫无保留的爱,只是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全。
可是沈于卿也发现,不论他做什么,做的多么好,却不能博得他心爱的女人的爱慕之心的时候,沈于卿也曾心灰意冷,一度沉醉于烟花巷,甚至不惜一切娶了别的女人为妾,而他对于那些女人,并不是因为爱,却只是想以此激怒崇于清雅,就算她发怒也好,发怒,就说明她也在乎他。
可是她并没有,对于沈于卿做什么事情,她从来不过问,而且都很支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崇文国的皇帝平叛了宫变,真正的大权在握,这时他派人四处寻找当初被他送出宫的崇于清雅。
可是搜寻的工作十分艰难,用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才打听到原来崇于清雅已经辗转流落到了尚武国,而且还成了尚武国靖远侯的夫人。
崇文国皇帝亲自悄悄潜入尚武国,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崇于清雅和孩子,可是崇于清雅害怕沈于卿会伤心,不愿意那样悄无声息的走。
二人计划一番,制造了一出崇于清雅假死的戏。
沈于卿发现崇于清雅死后,数日夜不能寐,伤心欲绝。
而崇文国皇帝依照计划带出了崇于清雅,就在派人去带出沈从容的时候却出了纰漏,导致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而自那以后,沈于卿却卖了原来的宅子,重新置办了宅子,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的老宅。
崇于清雅跟着皇帝回到崇文国后,几次想要派人去带回女儿,可是都被朝中的事情耽搁了。
后来,太医发现皇上早已中毒,原来在那次宫变中,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未被揪出,但是他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人下毒,待到发现的时候早已中毒很深,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皇帝因为当时的皇子崇于真,也就是现在的稼木真年纪尚小,不放心传位于他,于是将皇位传给了崇于清雅。
成为了女皇的崇于清雅每天更是忙碌于政事,根本没有机会再去找沈从容的下落,以至于后来被沈云苓趁虚而入。
而当初毒医鬼仙愿意牺牲自己数年的功力为沈于卿治疗的时候,也是因为他听女皇每次提起靖远侯的时候都很是内疚,也知道他和女皇之间的事情,所以才不顾自己的功力替沈于卿治疗,也算是替女皇对沈于卿的补偿。
得知了事情的前前后后,众人各自心事重重。
沈从容虽然得知了沈于卿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想到自己也并非最初的沈从容,而她的记忆中关于沈于卿的那些,全是父亲对她的宠溺,所以她并不会因此而认这个父亲,倒是女皇,虽然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是却并未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不过沈从容并不在乎这些,毕竟莫名成了一国公主,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最为失落的,恐怕便是稼木真,没有想到,沈从容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妹妹,想到自己在初见沈从容时的亲切,已经后来对沈从容一些莫名的感觉,稼木真只觉得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
“现在,总算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毒医鬼仙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对了,你们说一直在崇文国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即墨无双向毒医鬼仙讲了太后的情况,毒医鬼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吧,那我再跟你们走一趟。”
闻言,女皇说道:“我自知始终无法弥补亏欠你们父女的恩情,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留下来,随我同去崇文国,让我尽地主之谊,好好的补偿这些年对你们的欠缺。”崇于清雅的语气十分诚恳。
而沈从容看了看沈于卿,她知道父亲自然是很希望能和女皇多相处一段时间的,当下便点了点头答应。
翌日,大军班师回朝,即墨无双本来想陪着沈从容,可是考虑到太后的情况,只得忍痛与毒医鬼仙先一步回去。而沈从容则陪着父亲随女皇和稼木真一起去了崇文国。
看得出女皇真的很内疚,亲自陪同他们父女游山玩水,在他们面前,一点没有一国之君的架子,着实像一个贴心的母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从容只是觉得不习惯。而她也感觉得到,自从知道了她是稼木真的妹妹后,稼木真看她的眼神,似乎与原来不一样了,而且说话也更多了一个哥哥的样子,却不似先前那样爱开玩笑。
到了第七日的时候,正是崇文国百花节。
这一天,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外出,逛花街,放花灯,会热闹一整天。
沈从容一行人也来凑热闹。
这些日子因为两国的战事,神经一直绷得很紧,可是现在,满街都是欢歌笑语,轻松愉悦的气氛让沈从容也被感染。
沈从容和父亲在河中放过花灯后,看到了街边的一个小摊上正在卖各式各样的面具,她满心欢喜的挑了一个戴在脸上,可是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和沈于卿以及女皇他们冲散了。
沈从容飞起几步,脚下生风,便向他们追去,却突然重重的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抬眼,一个高大的男人,同他一样,脸上带着一副滑稽的面具,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沈从容揉了揉碰在他身上的脑袋,气呼呼的说道:“说吧,你要怎么赔偿本小姐?”听那话的意思,像是吃定了他。
而那人也不急不躁,只是不温不火的说道:“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今晚我给你侍寝,算我的赔偿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沈从容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的表情,紧接着一阵风吹过,一股清爽而熟悉的淡淡的薄荷香扑鼻而来。
沈从容毫不犹豫的伸手揭下挨了那男子扣在脸上的面具。
只见面具下,一张绝美的脸庞,配上一个浅浅的包含爱意的笑容,以及那荡漾在眼中的柔情呃宠溺,不禁让街边的少女芳心暗许。
没想到即墨无双会突然出现这里,沈从容虽然故作镇静,但是心中却依然很高兴。
“谁要你侍寝啊。”沈从容小声的嘟囔道。
即墨无双却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把头凑到了沈从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那我早已经把我和我的一切都给你了,现在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说要我怎么赔呢?”语气很轻微,但是却充满了孩子气和几许宠溺。
即墨无双的呼吸轻轻的打落在沈从容的耳垂上,痒痒的。
而他们这幅画面,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亲密,那么的暧mei,那么的容易让人遐想连连。
“你不是应该在宫中陪着太后么,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沈从容感觉到了即墨无双逐渐沉重的呼吸,轻轻的推了推他,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太后早就好了,现在只是等着见自己的儿媳呢。”即墨无双打趣的说道,然后突然转过脸,轻轻的拿下沈从容脸上的面具,认真的说道:“而我嘛,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夫人。”那神情,倒是及其认真。
沈从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即墨无双又抢先说道:“夫人,我觉得有病了。”不似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哦?”沈从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知道,她可是医中高手,他有没有病,她只需看几眼便一清二楚。
即墨无双却依旧十分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我患了一离开夫人就痛苦的要死病……”说着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沈从容伸手在他腰间轻轻的掐了一下,小声的说了句“没正型”,可是心中却感觉十分甜蜜。
而即墨无双更是不顾接上的人来人往,轻轻伸手环住了沈从容的腰,把沈从容往怀中拉了拉,沈从容则轻轻的依靠在男人高大坚实的肩膀上。
第二日,沈从容便随着摄政王先行离开,回了尚武国。
看得出,女皇很想留下沈从容,可是她已经见识过了沈从容的性格和脾气,何况看到有像即墨无双那么优秀那么独一无二的男人疼爱她,也十分放心。
而稼木真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和沈从容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沈从容和即墨无双回到尚武国后,沈从容便得知了一个消息。
方景书快要临盆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当初的那些目的,最近被这些事情都忙得她快要忘了她复仇的最初的计划了。
不过幸好,她赶上了,并没有错过。
静伯侯府中难得的喜气洋洋。
静伯侯宇文常舒因为得罪了丞相,现在被削了封号爵位,而他失去了那些原本就是方景瑜的店铺后,一下子没有了实力继续支持闵亲王的大业,闵亲王也把他当做一只狗一样一脚踢开了。
如今的宇文常舒,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静伯侯了。
而现在,对于他来讲,恐怕只有眼下这一件事情是值得他欢喜的,快要进ru而立之年的他,现在即将迎接自己的孩子,他还是很兴奋的。
虽然他现在家道中落,可是这个孩子如今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只不过长孙玉并不是很高兴,虽然不高兴,但是却无可奈何。而她也还一直记得那个毒医鬼仙的弟子玲珑警告过她的话,要她别想再方景书的身上动什么歪念头,否则她大可以让她的手再断一次。
而方景书却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变得愈加的飞扬跋扈,趾高气昂。她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完全一副他就是宇文府的第一夫人一样,甚至连长孙玉也不放在眼里。
方景书看到宇文常舒一直处处忍让着她,就连长孙玉虽然看她的眼神十分嫌恶,但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时,她心中更是得意。
而她清楚的记得,她在馥雅阁去求这个孩子的时候,沈从容可是向她保证过,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是个男孩,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但是她日夜祈求菩萨保佑她肚中的孩子是个男孩。
现在眼见快要临盆,方景书虽然还在为自己并未能名正言顺的嫁给宇文常舒而气恼,可是她是真的很爱宇文常舒,所以她只想借肚子中这个孩子保住她在宇文府的一席地位。
沈从容得知这个消息后,又以毒医鬼仙的弟子玲珑的身份出现在了长孙玉面前。
看到神出鬼没的沈从容时,长孙玉吓了一大跳,可是当她认出了来人正是玲珑的时候,不悦的说道:“你当初让我不要打方景书的主意,可是现在她快要生下宇文常舒的长子了。”长孙玉当然不愿意让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上下宇文府的长子,何况这个女人还时常和自己过不去。
玲珑那半张面具下的红唇微微上扬,只见她笑了笑,然后说道:“你怕什么,我早说过让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长孙玉虽然还是不悦,但是疑惑的问道:“什么好戏,她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沈从容似乎并没有在乎长孙玉的不悦,只是慢条斯理的说道:“再过两天她便会临盆,到时候,你别忘了多叫些你的好朋友们来一起看好戏。”沈从容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引人遐想的魅力。
让长孙玉忍不住问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从容白了她一眼,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是两天后而已,一定会有好戏让你看个够,你别忘了我的吩咐。”
说完,还不等长孙玉再细问,沈从容已经一晃身不见了。
长孙玉虽然很是怀疑,但是却依然按照沈从容的吩咐去做了,两日后,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邀请了很多朋友来宇文府。
而来者非富即贵,宇文常舒也很高兴,他现在被闵亲王唾弃,想要通过别的途径再次夺回曾经的荣耀,就得主要依靠长孙丞相,可是长孙丞相却对这个宇文常舒十分厌恶。
这一天,宇文府上聚集了年轻才俊,就连即墨无心也被长孙玉邀请来了。
“可是你告诉我今天来会有好戏看的。”即墨无心不放心的对长孙玉说道。
“放心吧。”长孙玉拍着xiong部保证。因为早晨开始,她就让侍女去盯着方景书那边,今天她果然很异常,像是要生了,而宇文舒已经请来了接生婆,就在准备着。
既然那个玲珑连孩子的出生时日都能说的那么准确,她便不再怀疑其他。
果然,不出多时,侍女便向长孙玉汇报说姐上坡已经进了房间,并且让下人们去烧开水,看样子是快要生了。
长孙玉这时候提议大家一起去等着看看刚出生的孩子,这些公子小姐们往日寻欢作乐,还从来没有见过刚刚出生的孩子,便都欣然答应,一起前往方景书的庭院。
“喂,你有毛病吧,那个贱女人生孩子,你还这么有兴致。”即墨无心疑惑的看着长孙玉。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一会儿看好戏就行了。”长孙玉神秘的说道,虽然她也不知道玲珑口中的好戏到底是什么。
而门外,宇文常舒正在紧张的踱步,虽然他也对方景书很是厌倦,但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名副其实的成为真正的父亲了,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而这个时候,他欣赏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想到了自己曾经亲手打掉了自己的第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想起了方景瑜临死前看着他的眼神,宇文常舒心中一阵颤栗,他干过的坏事,那些报应不会落在孩子的身上吧。
可是转眼,他的思绪便被屋里一声惊恐的尖叫声打断。
听得出来,那尖叫声来自接生婆,紧接着,那接生婆便仍然一边尖叫不止一边疯狂的从屋里冲了出来。
“妖怪,妖怪啊!”那接生婆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不堪。直接从屋里冲了出来,众人也拦不住,她便直直的冲了出去。
宇文常舒心中十分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的走进了屋子。
长孙玉想,这八成就是那个玲珑所说的好戏了,于是也毫不犹豫的跟着宇文常舒走进了屋子。而那些公子小姐们更是急于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把那个接生婆吓成了那样,也纷纷挤着进去。
当宇文舒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差点没背过气去,而且他觉得那个接生婆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
很快,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尖叫,入哪个姐上坡一样尖叫着跑出了屋子。
长孙玉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很快,她的心理便像是乐开了花一样高兴。
只见方景书的身边,没有什么孩子的影子,只有一个丑陋的,恐怖的死胎,而且这个死胎身上全是绿色的毛,又像是发了霉一样的恶心。
这根本就是一个妖怪!而且看得出,这个妖怪还是个男孩。
方景书早就昏死了过去,大抵是看到了自己竟然生出这么个绿帽死胎而昏死了过去吧。
很快,宇文府的长子是个绿帽妖怪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一眼之间,宇文常舒成了所有人嘲讽的对象。
“到底是干了多少缺德的事情才会遭如此报应啊。”
“我看他们一家都是怪胎。”
“以后还是离宇文常舒远些,说不定那是什么恐怖的病呢。”
一时之间,宇文常舒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而他则把这一切归咎于方景书。
方景书那日醒来以后,没有哭闹,也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只是安静的在床上躺着。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辛苦怀胎,竟然会生下一个绿毛怪物呢。可是有一点她却是明白的,她不可能继续留在宇文府了,只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天晚上,宇文常舒就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她的房间,而宇文舒的身后,跟着前来看好戏的长孙玉。
“我不想多说什么了。”宇文舒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看方景书一眼,只是脸上写满了厌恶的说道:“明天天亮以后,你就离开宇文府吧。”宇文舒的语气中除了冷漠没有其他的一丝感情。
“不,侯爷,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我的错啊!”方景书痛不欲生。
长孙玉冷笑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侯爷的错喽?”她到要看看,这个女人,现在还有什么借口赖在宇文府不走。
闻言,宇文常舒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景书连忙小心的解释道:“侯爷,求你了,别赶我走,好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
“住口!”方景书还未说完的话被宇文舒冷冷的打断:“哼,就是因为你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所以你才会生出个怪胎来!”宇文常舒满脸怒意,狠狠的骂道:“明天天黑以前,如果我还在这里看到你,那么我一定会让人把你丢到大街上!”宇文常舒冷冷的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
宇文常舒心中五味杂陈,但是更多的还是后悔,他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对方景瑜做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些事情,那么他一定还是意气风发的静伯侯,而他也应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了。
只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除了深深的悔恨以外,却没有一点好的办法。
而惊讶错愕中的方景书看着长孙玉拍了拍手后,随后便进来了几个嬷嬷老妈子,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长孙玉,你……你想干什么!”方景书的骂道。可是长孙玉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长孙玉狰狞的笑道:“干什么?哼,你不是喜欢仗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我颐指气使么?”长孙玉这些天来心中已经憋了不少气,现在可以完全发泄了。
“侯爷也说了,要你马上滚出去,我只是替侯爷来监督你而已。”长孙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她甚至不让方景书过了这个夜再走。
“侯爷说只要我在明天天黑以前离开就行!”方景书悲哀的说道。她原本想明天再多多去哀求宇文常舒,毕竟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她为了宇文舒真的是不惜一切,宇文常舒今天一定是因为那个孩子的事情而心情很糟糕,她不详细宇文常舒真的能那么狠心。
可是没有想到,长孙玉却连一夜都不让她过。
“贱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继续赖在宇文府?”长孙玉毫不留情的骂道:“识相点的话自己滚出去,否则我就只能让人把你像垃圾一样扔出去了。”语气中充满了鄙视的味道。
若在平日,方景书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定然会跳起来和长孙玉厮打在一起,可是今天,她刚刚生完孩子,虽然是个恶心的怪物,可是她一样元气大伤。
何况方才宇文舒那番话已经让她心如刀割,她觉得她连和长孙玉大吵一番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能敌得过这些嬷嬷们。
果然,纵使方景书有多么的不愿意,可是她却依旧被长孙玉命令下的那些人把她像垃圾一样的丢在了宇文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