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孽’虽然是至尊宝的本xìng命数,但他自己却从未听说过,一则是鬼市中人从未提及,二是在施用鬼箓之后倒是无人能轻易识破,故那至尊宝心中不晓此说法。今rì突然听那黑鬼说起,脑海中一阵恍惚隐隐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但细想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吧,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虽然那伤口不再淌血,但青梅还是把手腕给他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倒是尽显妥当谨慎之心,随后便要至尊宝和她一起离开,比划中示意怕那些恶人折返回来——至尊宝心知那冤魂索命的厉害,拉了她的手细细解释,这才安心下来。
青梅听说那群鬼索命、无常勾魂,心知三恶人势必不能归来,于是也就大方和至尊宝去灭了那火,取了他们的碗勺舀出锅中食物。凡是炖烂的都装进碗里分食,剩下稍硬的则是用布包了起来,留备晚上。
这一路过后不知道怎么运气突然好了,有时候会遇见满树红灿灿的果子,又甜又糯;有时候会有小兽在面前丢下寻来的山薯逃走;有时候遇见溪水中漂着莲藕菱角…每次所得倒也不多,仅够二人数rì之用罢了。
两人非傻非痴,自然知道此事大不寻常,青梅按照师父所教的法门求了一卦,可是卦象极乱丝毫没有踪迹;又叫至尊宝留意,可亦是没有见到鬼魂山魈之类跟着。如此几次未果,又不曾觉得有丝毫加害之心,两人也只能罢了,权当做是天意。
渐行渐高,那天气也一天天的冷过一天,好在两人出门所带衣物还有,加在身上倒不觉冷,如此走了数rì之后突觉得周遭景sè一变,竟然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至尊宝心中一喜还未说话,那青梅首先嬉笑比划起来:
“万芒峰到了。”
原来那万芒峰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住了寒气,加上山中此处自有温泉地热,所以那五轮宗才选在了此处避世,历年经岁,在山中种植了无数山果菜蔬以为己用,否则这山高路陡食物不济之难,又如何能常住斯人于此?
转过山崖石梁,便看见面前是个铁索渡桥,对面一座孤零零的山峰耸立,那山峰周围尽是万丈悬崖,唯有峰上是一片房屋。此处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木屋更显超凡月兑世,直若人间仙境。
景sè虽美,可那至尊宝心中却怏怏提不起jīng神。他自小在鬼市中长大,身边从未有过年纪相仿的玩伴,这一路和青梅同吃同住,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青梅聪明伶俐从他脸sè倒是猜到了几分,不由嘻嘻一笑,比划道:“你舍不得我走么?”两人孩童xìng情,都不知什么男欢女爱的,只是当做朋友一般说话罢了。
至尊宝微微点头:“是了!我想这一别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所以心中有些舍不得,”努力抽抽鼻子,又道:“这山高路远的,我怕也法子偷溜下来,可是见不到你啦!”
青梅又是一笑:“傻瓜!你下不来,难道我就没机会上来么?师父和梅花先生熟悉得紧呢,说不定一两年就要过来探访,到时候我自然跟着…”
“哎!要真这样就好了!”至尊宝欢喜起来,抓住青梅的手道:“那时候我可是学了满身本事,就带你山里去玩耍好了……”
忽然远远的有人喝骂道:“呸!两个不要脸的小贼,狗男女!青天白rì就在此处拉拉扯扯,简直恬不知耻!”
两人触电似的就把手给甩开了。
不知何时那山边转过来两个少年,均是十一二岁年纪,手中提着钝头无锋的木剑,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看来正是那万芒峰五轮宗门下弟子。
青梅与至尊宝被此一喝,心中隐隐也猜到了那话中意思下作,不由得恼怒起来,但初到此处却无心与之争斗,只是行了个礼:“两位师兄好!我是五轮宗二代弟子王八月举荐,前来找梅花先生恳求收录的弟子。这位是爻彖宗苦茶先生门下青梅姑娘,送我来此的——我俩只不过在此说话聊天,遵循礼数不敢逾越,还望师兄不要误会。”
“王八月?”其中瘦些的少年神情迷惑,转头问另一个宽脸少年:“二代师叔中可有这个名讳么,瞿千里,你比我早来些时rì,可听说过么?”
宽脸少年瞿千里想想,断然摇头:“在师门中呆了这许多年,莫说师叔师祖辈的见了,就连师傅的好友也见得差不多了。可是这个叫什么王八月的,莫说人未见过,就算是名字也未曾听得——苗霜,我们是不是回去问问?”
听瞿千里说起不知,那苗霜顿时挥手,“不必了!我想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来此了,看师父不在近处就相戏苟且,怕我们知晓所以编造了这等谎言——呸!我们速速回去吧,看是哪位师叔的客人,倒是可以去禀告他门下的龌蹉勾当!”
“怕是不好,”瞿千里踌躇道:“就算他门下无德,也只是他们自己个的事儿与我们无关,何必去闲言碎语扫他颜面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真把个苟且的帽子安在了至尊宝青梅头上。
青梅脸上早已绯红,若不是碍着师门关系,说不定早就冲上去两个耳刮子扇了,可至尊宝却不一样,已然止不住心中怒火,勃然发难。
那两人先说自己‘苟且’已是无礼,后来话语中对八月又是不敬,现在再次翻过来拉扯闲话——至尊宝同是五轮宗门下弟子,此事门墙之内自然不必顾忌这许多。于是他干脆大大方方牵了青梅的手,冷冷道:“我们就这般进去拜见师祖,看到底是不是苟且龌蹉、恬不知耻,有什么失礼失德,都请师祖来评判罢!”
说着就拉着青梅朝着那铁索渡桥而去,只想直接进入师门之中。
苗霜家中与五轮宗关系颇深,平rì也受师父的宠爱,那脾气早就骄纵无常有些忘形了,本身只想摆摆威风架子,要这两个别门别派的弟子来求自己,谁料他们居然要去找梅花先生评理,心中顿时慌了,几步抢上拦住便即告饶。
他一心只当是别派弟子,要知道至尊宝真是同门,却哪里肯服软认输?
至尊宝倒不是得理不让人的主,既然他告饶便也算了,可见那青梅气愤未平,只叫他给青梅告歉。那苗霜吞吞吐吐随意说了两句算是认错,头也不会的带着瞿千里渡桥而去,满脸尽是怒sè——至尊宝青梅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道他竟是去山上寻师兄弟帮忙了。
“哼!就算你是别派弟子,我也得教训教训你!”
这一梁子算是和苗霜结下了。
两人过得桥来,面前便是一片青石平铺的校场,场中也不见人,只有些石锁石凳摆在两旁,周围有三五小径各通远处,也不知道是去那方,二人站在场中不辨南北西东,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向何处。
“女圭女圭,你俩是什么人?跟谁来的?”旁边突然有人问了一声。
看时,却是一旁小径中走出来个矮胖子,此人四五十年纪,短须褐发五短身材,圆头圆脑满是笑容,看上去和一般的贩夫走卒相似,只是那笑得和蔼可亲,一见就有种让人亲近之意。
这人刚在那小径上被树木遮住不曾看见,现在走了出来,至尊宝连忙行礼道:“我叫至尊宝,我爷爷名叫王八月,是他叫我上山来拜师学艺的…”心中犹自忐忑,怕是这胖子也说不知王八月之名,谁料他才开口,那胖子脸sè一变疾冲过来,猛然抓住他问道:
“你是五弟的孙儿?那一月前你可是和我五弟在一起?”
“一月前?呃,一月前我是和爷爷在一起的…”至尊宝想想回道:“我们那时…”
“不必说!不必说了!”胖子一把拉着至尊宝就朝小路走去,口中直道:“此事你直接禀告师祖就好,这事儿可让他老人家担心了好久——当心脚下!女女圭女圭跟好了!”口中不住呼喊着脚下也不闲着,可见也是个火爆脾气。
这一路绕过木屋板房,小院花丛,来到后面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院子周遭尽是乱石围着,却显出种别样景致——那矮胖子在院外放手,深深一鞠,口中道:“师父,五弟的孙儿来了!”言语中已没了那疾风火燎的痕迹,尽是恭敬之意。
就听那小屋中有人‘噫’了一声,似自言自语又似呢喃反问:“八月的孙儿?八月又怎么会有孙儿呢?”说话间那门嘎吱一声推开,走出来个麻衣短褂的老头来。
这老头发髻凌乱满脸褶皱,身上也是粗布衣衫,身高手长瘦骨嶙峋,那阳光斜斜shè在他那泼墨般的浓眉和棱棱的颧骨之上,更显得满脸青渗渗的胡碴子耀眼发光,看模样竟像是个砍柴为生的老儿,那里像什么一代大师,又怎么会取个‘梅花’这般雅致的名号?
至尊宝心中就奇了:“都说我们yīn阳师一脉厉害无比,但为什么见到的几位大师都这般样貌啊?青梅的师父是满脸的苦楚,就像欠了谁几千几万还不上一样,这梅花先生又是如此,一点大师风范都没有…”
正想着那梅花先生已经到了面前,他连忙抬头一看——
顿时见那梅花先生双眼圆润珠滑,隐隐宝光玉sè流淌,三火隐匿内蕴,华光所覆,身子居然看上去若有若无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傲然霜雪,有股恒古不变的威严萧瑟,就像披靡了无数沧桑的懒龙卧虎,
两个孩子均是一惊!
这已然是到了能浑然出窍,yīn阳无所定的境界!
PS:老师不是神的力作《祖传玄术》,书中故事颇为离奇,写实中带着深深的哲理,无疑是发人深思的一本好书,诸位有空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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