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儿家里居然有一辆马车,十分简陋,就是一个板车加上四根木棍,然后扯起几块破烂棉被挡风遮雨,不过目前一切有轮子的东西,都好过我用双脚走,没什么好挑剔的。
我主动帮着他将蒸屉搬上驴车,然后将辰砂抱到里面,缩在门边坐着,我跟老头坐在前面赶车,侃天侃地,充分发挥了人民子弟兵亲近大众的优良传统,没一会儿,老头儿的家底就被我套得差不多了。
这位老头子姓陈,他平日就做些面食去乡里卖,两个闺女都嫁了乡里的农家,一个儿子读了些书,在乡里给人写些对联书信什么的,他和老太婆就在山后面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
“大爷,不如您将这匹马儿卖给我们吧,价钱您开。”我和他打个商量。
老头儿老实巴交的,说他这匹马儿老了,而且也只能拉拉这破车,没驮过人,也没有鞍辔,他说等到了那大户家里,帮我们问问看他家里的马匹卖不卖。
等到了那“大户”家,我一看,也就是几个大点的院落,摆满了圆桌子,我充分发挥了年轻人的尊老美德,挽袖子帮老头儿搬蒸屉到后厨,那大户家的人看到我搬东西都目瞪口呆,估计是我的衣服料子跟这些粗活太违和。
老头儿去帮我问马匹的事,我挂心辰砂,放下蒸屉就跑回破马车边上守着他。
辰砂帮我将袖子拉好,埋怨道:“您怎么能做这些事呢。”
我嬉皮笑脸的调戏道:“怎么样,夫人?你夫君干粗活也很风度翩翩吧?”
辰砂好笑的说:“这些事儿,您最好别叫忠安知道,他一定会自责得吃不下饭。”
老头儿说服了主人家卖了一匹马给我们,十两银子鞍辔齐全,我从我家财政大臣辰砂的手中接过银子递给老头儿,又多给了他一两做车资。
跟老头儿一起来的农户很喜欢我,笑着对我说:“公子爷您还真不像那些不禁风吹日晒的娇贵人,又能说又能干活又通人情世故,好样的。”
我嘿嘿哈哈的应付着,私下对老头儿说家里人还在追我们,让他别跟人说我们的行踪。老头儿一脸仗义的神情拍着胸脯应承,我也就抱抱拳告辞,托着辰砂让他上马,自己再翻身上去,顺着老头儿指的路离开了这里。
按照老头所说,往东北三十里就是县城,但是我们如果这么走,就偏离了原先的正路更远了,不过目前我们不清楚身后的情况,不知道紫苏有没有搞定那些刺客、竹苓和落葵也不知道有没有事,还有忠安、刘统领和那些禁军侍卫……
越想越烦,不由得抽了马儿两鞭,这马只是普通的马儿,驮着两个人只是一路小跑,挨了两鞭快跑了几步,又慢了下来,跟飞烟简直天差地别。
唉,飞烟,我的飞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或者迷路?
辰砂把手覆在我环在他身前捏着缰绳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摩挲,“王爷,别担心,昨晚我看到侍卫们只是倒下没有受伤,应该都是被迷昏了。”
三十里路不远,午时左右我们就进了曹山县的城门,这个县城里面还挺宽敞,进城后有很多事情要做,带着辰砂不方便,但是我又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客栈,只好让他骑着马,我自己下来牵着马慢慢走。我两个身上挺狼狈,长相又显眼,只好盖着兜帽尽量不引人注目。
找到一间医馆,处理了一下我的皮外伤,辰砂的脚扭伤,需要散瘀休养,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只好买了药水带着,那药水一打开就一股子正红花油的味儿。
看了医生又买了两身普通的衣服,我们找到一家客栈投宿,小二哥看到我将辰砂抱下马就赶紧过来揽客。
我家的财政大臣比我懂得施些小恩小惠,打赏了小二哥嘱咐他照顾马匹并且要了热水。
我肩膀有伤不能沾水、辰砂脚又不方便,我两个只好互相帮助……一起洗。
老子这辈子第一次鸳鸯浴,居然是跟男人。
说实话坐在浴桶里面的时候,我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辰砂更是抿着嘴低着头让我转过身去,开始轻轻的帮我洗头和擦身,他小心的避开肩头的伤口,用半干的布巾帮我擦拭。
木桶再大,坐两个男人也会挤得手脚重叠,我默念着色即是空,挨过了辰砂帮我洗的过程,然后我让他也转过去帮他洗头擦背,忍忍忍,脑袋里的小人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忍。
可是身体从背后贴合的记忆太过深刻,脑海中欢愉的记忆不停的往外冒,这一个多月我脚不沾地四处奔波,虽然中间有竹苓和落葵帮我泄了两次火,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近怀中的这个人了,我的目光扫过他纤细的后颈,线条优美的肩背,水中的素腰翘臀……唉,我看着自己已经起了反应的部分,长叹一声。
天时地利不具啊!
这地方我估计动静大一点都可以传到一楼去了!
辰砂的身子在我的抚模下微微轻颤,他轻轻的呼吸和紧绷我都能十分清楚的感受到,我贴上他的后背,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在他的后颈吮了一个小小的红印,在火被完全点起来之前,我放开了他,跨出了浴桶,三下两下套好内衫衬裤。
“好冷好冷,宝贝儿,你快点洗了,夫君伺候你穿衣。”我笑嘻嘻的对着辰砂说。
对于我的悬崖勒马,他也只是了然的一笑,趴在木桶边上笑意吟吟看着我胡乱的套上中衣。
“您是等着我替您更衣吧?大公子说过您自己从来穿不好衣衫。”他一边擦身一边和我说话,慢慢的,我两个的火都平息了。
把辰砂从木桶里抱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锁骨,那美丽得好似蝴蝶翅缘的锁骨,我现在脑子里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辰砂来暖床时,那翅缘轻轻的一扑闪,衣衫顺着身子滑落的情景。
他笑着任我亲吻,我不舍得他冻,亲两下就赶紧给他套衣服。
我买了一些普通的料子做的衣服,免得太显眼,穿戴好就叫店小二来点了菜,因为都有伤在身又不敢抛头露面,就在房里吃。
辰砂整理衣服的时候,从我袍底的袋子里找到两个小圆筒,好奇的问我那是什么,我这才想起林之言给过我两个信号花火,可是若我贸然点燃,引来的不知道是敌是友,何况,就算来的是林之言的手下,我也认不出啊。
从店小二的口中得知,这曹山县未出东平府境内,属于临江郡治下,离都城遥阳还有六七百里,如果当夜我们没有遇刺走散,那么算算时间应该也走到临江郡了。
夜晚我搂着辰砂睡在客栈的小破床上,还在想到底怎么走比较安全,若是走回原先的路线,有可能找到紫苏、忠安他们,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刺客,从我之前三次遇刺的情况来看,对方是知道我的行踪的。
能这么清楚的知道我在那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在我身边有人。
从我来到东平府,对我的行踪最清楚的,就是林之言和忠安、紫苏三人。
忠安我是很信任的,他没什么理由要对我不利,何况他整日跟在我身边,如影随形,若是想要对我怎样,一天起码有几十次机会。
紫苏应该也不会对我怎样,若是恨得要杀我,光着腚睡一被窝的次数那么多,他也没对我怎样。我遇刺是在去了坞州找紫苏之后,紫苏不知道我会去坞州找他,也不会预先安排好刺客,再说了,凭他的功夫,要杀我估计跟切菜一样,何必再多事找人来刺杀。
至于林之言,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的信任他,这也是我不敢用他给我的信号花火的原因,若他真的是想致我于死地,我点燃信号不就是自发告诉他——我在这里,快来弄死我么?但是……我也不太相信他想要刺杀我,他那么在乎我是不是要对付九皇子,怎么还会在跟我摊牌之后再来刺杀?
我刚到觞王爷这个壳子里的时候,就是因为四皇子的刺杀事件,但是根据皇帝私底下同我说的那些话,不排除这是觞王爷为了除掉四皇子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是毕竟有了四皇子被削掉爵位下在水牢、朋党全部被拔除的前车之鉴,现在还有人玩刺杀这一招?还是在悦王爷燕云昊也遇刺的同一时期。
辰砂轻轻的推了推我,我以为是搂得太紧让他不舒服,就松了松,他反而贴了上来,我这才发现他睁着眼睛看着我。
“没睡?”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在想最近无意间又得罪了谁,恨不得要本王的命。”我笑着模模他的头发,将那一瀑的青丝挽到枕头上去。
辰砂沉默了一下,轻声的说道:“……怀璧其罪,您就算不得罪他人,也有人一直想着要扳倒您或者要您的命。”
“皇上与皇后娘娘恩爱数十年,娘娘在大燕国的声望又盛、朝中多位重臣都是娘娘一手扶持,后宫妃子和她们的家人早就眼红不已,何况您和悦王千岁向来比别的皇子更得皇上宠爱……尤其是您,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哪位王爷能住在太祖的离宫,如此恩宠,早就让其他皇子如坐针毡、恨不能将您踩下去。”
“……但是您一向百伶百俐、行事滴水不漏、手段狠辣,他们找不到您的纰漏,只好不停的行刺,只求能有一次得手……上次,您差点就——”
辰砂说到这里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我轻抚着他的后背,都过去了,我现在不也一样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