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到了正空,把万物都晒得无jīng打采。
阳光下,一个黝黑的身影推着架子车缓缓地挪动着。
二炮停下脚步,摘下草帽做扇子忽闪忽闪的扇着,企图带来一丝凉气,左手拿着半块烙馍嘴里还在咀嚼着。
二炮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看到了一座城楼,城楼上雕着两个血红大字——民权!二炮庆幸自己还上过私塾,还能认得几个字。这说明啥?说明自己就是命中注定得干大事儿,一模两眼黑大字不识的庄稼汉能干个球?
毒辣的太阳晒断了二炮的胡思乱想,把最后一口烙馍塞到嘴里两手一抻又继续向着城门口推过去。
因为进出城的百姓都得接受盘查,所以在城门口堵了一大溜人,城门口查城的伪军依旧慢吞吞的检视搜索着来往行人,遇见空手的就得全身模一遍,模完了看你不顺眼就是一脚过来。这些狗娘养的最喜欢模女的,逮着个女的就得故意往敏感的地方模,那也不敢动几杆子黑洞洞的枪口就抵着脑袋呢!所以一般都不会让女人进城来的,免得再受这些狗rì的侮辱。遇到推着车的,车上肯定得给你翻了个底朝天,找个没人去的地方骂去吧!所以提起来二狗子,老百姓对他们的恨并不亚于小鬼子,最恨的就是这些为虎作伥欺压百姓中国人害中国人的杂种!
“下一个!他妈的!动作快点!老子们待这个恁热哩天,就是过来查恁这帮孙子!他妈的!快点!”一个看起来官在这里最大的二狗子对着一个推车的老汉就是一脚,老汉挣扎着站起身来对着那狗rì的笑了笑:“老总,呵呵,年纪大了走不快啊!腿脚不好使,老总见谅啊!”
二狗子头头往藤椅上一坐,对着老汉又是一脚:“老不死哩!别跟老子在这耍滑头!赶紧滚!看见你就烦!快点!他妈的!”
二炮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恨不得冲上去对着那二狗子咬一口。二炮小声嘀咕着:“狗rì的!赶明儿老子一枪一个全把恁这帮不是人做哩崩死完!”
话音不响却刚好被一个查门的伪军听见,伪军骂道:“小子!你嘟囔啥哩?”然后就势端着刺刀对着二炮架子车上的粮食麻包扎了几下。
二炮看着愣,却是个聪明人。对着他笑笑说:“哎呦老总,没啥,我就是说这天啊真热!你看看恁为了维护治安,大热天里在这个查门,多不容易啊!”
二狗子头头一口茶喷出来大笑:“哈哈哈,这小子油腔滑调,一看就是当汉jiān哩料!兄弟们恁说是不是啊!”
二炮也顺势笑笑:“哎呦老总这话说哩!那没啥事儿我就先走,还等着卖粮食哩!”
二狗子头头对着二炮的又是一脚骂道:“哈哈哈,滚吧小汉jiān!”
二炮拐了个街角,揉揉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我rì恁亲爹!还老子是汉jiān!你龟儿子才他妈汉jiān唻!老子是专杀汉jiān哩八路!什么玩意儿!”
民权西接开封东连安徽也算豫东地区一个交通要塞,驻扎在在这里的是一个叫山本浩二的大佐军衔的鬼子首脑,并且还有一个鬼子的中队,大约有百十号人加上伪军也有二百来号人。看来鬼子对民权县城的不可谓不重。
以前二炮也来过几回县城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二炮推起架子车直奔面厂的方向过去,没半柱香的功夫二炮就到了平价面厂,三袋粮食换了两袋子棒子面儿。
二炮看着这两袋棒子面,问老板:“咋会恁少?才五十斤,我可是拿着三袋子好粮食啊!”
老板放下记账的笔,黑着脸说:“就恁多,爱要不要,你没看见还有恁多人排队都买不上哩!这年头,天天打仗,能送来面都算不错啦!”老板继续记着帐,对着后面的长队喊:“快没面啦!后边哩别排啦!排也没用!明儿个早点儿再过来!”
二炮看看众人抱怨的神sè,也没再说啥。咋弄?把两袋面往车上一撂,带上草帽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二炮慢悠悠的推着架子车穿行在县城大街上,这里有太多让二炮流连的东西,好吃的好玩的······对于这个生长在乡下的年胡不可不说是一种诱惑。二炮捏着早上出门前娘塞给自己的一块钱,看着那些在街头摆放着的美食,二炮硬着头皮跐溜着口水。他只能把破草帽子压得低低的尽量眼不见为净!继续推着架子车,渐渐的快出了闹市,一件宝石蓝的头巾牵住了二炮的视线。
二炮抚模着这件头巾问:“老板,这个····我想要这个?”
老板冷冷的道:“哦,这个是今年最流行的新货卖得不错,收你一块一好了。”
二炮又把头巾看了又看,心想:“娘的头巾已经烂的不像样啦,也该换一换了。自从爹死后,家里的rì子也不好过,一分一厘都是娘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她也好多年没添置过一件新衣裳啦!”
“你到底买不买啊!要买快点啊!别耽误我做生意!”老板不耐烦的打断二炮的思绪。他打量二炮以为他只是个没钱的穷小子只看没钱买。
二炮从衣兜里掏出那一块钱,犹豫地问道:“老板,你看——我就这一块钱啦!能不能——”。
老板不耐烦的拽过来二炮手中的头巾,说:“没钱买?没钱买看啥?当我这是善堂啊!”
二炮被小贩的话激的脸通红,正想回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给你两块钱,头巾给他。”
二炮回过头,白sè的遮阳伞下看见的是一张妙龄女子的脸。这张脸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完美无瑕,对了还有她那摄人心魄的笑容,是那么的荡漾。谁也想不到,这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人竟然会走到一起。
“看啥?拿着吧!呆子!小姐,咱们上那里看看吧。”一个丫鬟模样的扶着女子撑着白伞向着那更热闹的闹市深处慢慢走去。
二炮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呆呆的看着,那个样子就像歪脖子的张二脖子一样看着让人发笑。
小贩笑道:“这回你算是碰到财主啦!算你小子走运,别看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也不怕吃一嘴毛!”
二炮不理会小贩的嘲讽,兀自问道:“哎,老板。就刚才那个女哩,是哪位啊?”
小贩指向那女子离去的方向道:“这你都不认哩?那位可是胡安天胡老爷的掌上明珠。”
二炮似乎明白一点儿,不过他对于这县城中的大人物却并未多一点了解。他只清楚哪条街的油饼实惠能吃饱,哪家面厂给哩棒子面儿多。
他又接着追问道:“哦,那···那胡安天胡老爷又是谁啊?”
小贩也被他问乐了:“我说你小子是第一回进城咋哩?胡老爷都不知道?那你就记住喽!胡老爷是咱民权县首富第一拽哩人,知道不?也是县城商会总会长,他家哩店铺比恁庄上哩人家还多唻!明白?”
二炮这回知道啦,这是个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比不上的人。二炮将头巾又抚模了几下用布包了一下塞在架子车的角里。
二炮把草帽子扑打几下重新戴上,正想推车,忽然几声枪响,砰砰砰!把他给吓了一跳!草帽子也顺势滑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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