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微微露出鱼肚白时,我正窝在流民聚集的古城遗迹边缘的某个小角落里“逍遥”。耳边是晨风徜徉在遗迹的孔洞发出如羌笛般的“呜呜”声。内心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觉,因为此时的我又变回真正意义上的邱楠——一套适龄的少女装扮,即使这套沙漠裙袍很有些腐旧破烂。但拖在耳边的两条俏皮的短短麻花辫(为了扮男装头发削短盘不起来了),依然昭示了一丝只属于少女的活力。
和度惹老头所说的基本一致,那就是我的到来没有在流民的人群中引起一丝波澜——这些孤苦无依的人们大多心若死灰,每天除了巫们走入祭坛的动静和天象,对其他的事物都保持着漠然。而且我到来的时间正是最为黑暗的黎明前。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梦乡里,且这里的人都各自为伍驻扎在不同的角落,人多一个和少一个,根本就无法被觉察出来。
我将度惹老头给我的那几件衣服整理好,堆放在这个角落的石墙边,靠坐上去只觉得整个人无比的舒坦——我还活着!而且吃饱喝足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纵然我现在除了这几件衣服再身无长物,(度惹老头和那个药长老声称他们的食物也不多了,没法再给我提供额外的存粮,给我饱餐的这顿算是为我背的黑锅所做的补偿。)饱了这一餐还不知下一顿怎么解决,却仍抵不住放松后的浓浓倦意而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遗迹洞穴中只剩下不多的老弱病残,洞内寂静无声,仔细看他们,你会发现他们就像石雕一样失去了人类所有的色彩,默默地附着在洞的某处仿佛要与洞穴溶为一体。我在心中微微叹息,正准备步出洞穴先去寻找非常重要的水源,发现门口非常嘈杂,于是延迟了脚步,选了一个靠近洞口的地方低头佯装假寐,暗暗观察洞口的动静。
观察了一番,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与预料中的情况不同,来洞口的并非是乌家大长老那些人,居然是几个炽炎军士兵,其中一个小个子士兵站在一个高处,正卖力地向这些流民宣扬着烁王的仁慈和恩德,并声称只要随他们回红垠城接受十年的劳役,就可以办理永久入住红垠城的手续得到贱民的户籍不再漂泊无依。
不得不说这个士兵的口才还是很不错的,不一会,就有几个看上去瘦骨嶙峋但年纪尚轻的流民心动,三五成群地加入了。我在心里冷笑,烁王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吸纳免费劳力的好机会,还同时不忘昭显他是多么仁善。把达瓦村的“叛党”整个端了是修城,这些看上去已经了无生气的流民带回去还是修城,还一修就是十年。他们能熬得过十年的鞭挞和摧残吗?即使熬过了,得到的也只是空洞的一纸贱民的户籍。南境没有奴隶之说,贱民其实最终跟奴隶也是差不多的性质吧。烁王的这番华丽言论,也就只够蛊惑一下还没怎么了解世事的年轻毛头小子了。
果然,当这个小个子结束演说后,流民群中的年纪稍长的中青年都不为所动,眼神冷漠,身体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那个小个子摇了摇头退出前列,换了一个有些冷肃威严的大块头士兵上前大声说道:“你们这几天应该又有不少新来的了,可能还不知道,我就再说一遍:烁王殿下正在追捕达瓦村的月兑逃的余孽,你们来此的途中但有些线索的必须上报,有价值的情报将得到烁王殿下的重赏,但知情不报者一旦被我们查处后下场将如此柱——”他的声音突然抬高,同时抽出佩剑奋力劈砍,“咔”的一声,旁边的一根小石柱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