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雷文满就起来了。再看关羽,还趴在案上睡的死死的。雷文满走出房门外,向值守的卫兵交待了几句,然后径直走到练武房。
这里比书房大得多,房zhōngyāng有很开阔的空地,北侧摆了许多木人,草靶;东西两面都有许多武器架,东边架子上平放着刀、剑、钩、刺等各种短武器,而西边架子上竖着长枪、大刀、画戟、狼牙棒等长武器。
向关羽学艺,自然要选大刀。雷文满不假思索,走到西侧的武器架,伸手握住一把长刀的刀柄就要把它抽出来。大刀仅仅被提起来不到一寸,嘭的又重新落下。
“呀,好沉。”雷文满小声惊叹。
“亲,这把刀六十斤重,已经比关羽用的刀轻了二十斤。这是最低标准了呢。”
雷文满这次双手握住大刀,费力的拔了起来扛在肩上。问道:“兵器做这么沉干嘛?拿着都嫌费劲,还怎么施展得开,更别说一边骑马一边使刀了。”
“武器太轻在战场上就没有杀伤力了,而且容易损坏,这时候的冶炼水平还弄不出质量又轻强度又高的合金。”
“哦,我明白了,质量越大惯xìng越大。这个我们物理老师教过,速度一样,缓冲时间一样的话,质量越大,产生的冲击力也越大。对吧?”雷文满高考复习时不知道做过多少这类题目。之前一直被睿各种各样成套成套的理论弄得晕头转向,这次终于有机会也神气了一回。
“的确如此,亲。所以,在你能正常使用的前提下,武器应该尽量选更重的才好。”
“好吧,我试试看。”雷文满把大刀举起来,准备做一个劈砍的动作。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大刀刚举过头顶,刀身就一直从身后往下坠。雷文满连忙弯腰沉胯,奋力将刀往前劈出。这一下他拼尽了全身力气,结果刀是劈出去了,雷文满却也没能站稳,被反冲倒退了四五步,直到大刀哐的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雷文满也应声跌坐下来。
“亲,你没事吧?有没有闪到腰了?”睿担心地问。
雷文满爬起来,活动了一体,除了双手虎口发麻以外,并没伤到筋骨。他回答说:“没事,给我些时间,我需要适应一下。”说着弯腰把大刀搬了起来,左手掌自下而上扣住刀柄的正中,右手自上而下按住刀柄末端。自言自语道:“根据杠杆原理,这样拿最省力气。”
然后他开始尝试着小幅度的舞动这个沉重的家伙。练了一会,渐渐找到了些许感觉。比如说在做横扫的动作时,雷文满发现,只要把刀身靠向自己腰部,借助扭腰的力量,可以使整个动作完成的更轻松。
慢慢习惯了大刀的重量,雷文满决定再挑战一次刚才的劈砍动作。
这次他不再盲目的用双手把大刀高高的迅速举过头顶,而是将大刀竖直握在身体前面,然后像拿竹竿捅马蜂窝一样,慢慢将刀向上举起,直至把左手伸直,右手提高到胸前的位置。整个过程,大刀都处于垂直状态,重心相当稳当。
“喝!”雷文满大吼一声,将大刀劈出。刀依然下坠的很快,但雷文满已经悟到了一些要领,他始终保持左手伸直,右手弯曲的姿势。左手紧紧握住刀柄zhōngyāng,而右手则主要负责稳定刀身。这一刀最后仍然劈到了地上,但雷文满这次站得很实,不曾后退半步。
“真厉害,亲。学得这么快。”睿略带兴奋。
“那是,我虽然第一次玩这个,但我有理论基础,哈哈。”雷文满自己也很得意。他再次把刀举起,劈出。这次,他的右手加大了按压刀柄的力量,而左手腕则微微向上一翻。终于,这一刀在砸向地面之前停住了。
“欧耶,做到了。”雷文满高兴得大叫起来,“再练几次,要是能把刀停在腰的高度就完美了。”他现在陷入一种亢奋状态,完全不察觉自己左腕和右手虎口已经隐隐作痛了。
连续又劈了几下,刀依旧停不稳,但每一下都不再会碰到地面了。雷文满浑然忘我,似乎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要发泄出来,不知疲倦。
正当他又一次举起大刀,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刀,并不是这样劈的。”
雷文满一愣,好熟悉的台词,随口就应道:“然则,刀应该怎样劈呢?”大刀还举在半空,雷文满莫名的猜想,难道是要做到“腰马合一”?
“亲,电影看太多了吧。快醒醒,是关羽来了。”脑海中传来睿的提醒。
原来关羽一觉睡醒,准备告辞回家,却发现雷文满已经离开书房。经过站岗侍卫的指引,他寻到了这里。正好看到雷文满笨拙的在练劈砍,一时月兑口说了句“刀不是这样劈的。”说完马上发现不妥,忙改口说道:“想不到曹公也喜欢练习刀法。关羽真是失礼了。”
“哦,原来是云长来了。昨晚歇的可好?”雷文满明知故问。然后又把话题拉回到刀法上:“实不相瞒,我并不懂刀法,只是刚才一时兴起,拿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罢了。想不到大刀还真不好掌控。”
“不是刀不好掌控,是曹公使得太过了。”关羽闻言,来了兴致,竟忘了自己是过来告辞的,反而向雷文满介绍起刀法来,他走到兵器架前,随手抽出一把大刀。
说是随手,一点不假。雷文满看见关羽只用单手就轻易的把刀拿了起来。手掌握在刀柄靠末端的三分之一处,手肘抵住刀柄,一把六十斤的刀就如同粘在了他的前臂一样。
“好惊人的力量。”雷文满不由看呆了。
关羽上下摆动了一下手臂,那把大刀就随之在空中上下挥舞,不见丝毫的晃动。挥了两下,只听关羽说道:“轻了点,确实不好使力。”他似乎没有留意到雷文满诧异的表情,又或者说,他看到了,却很享受这种诧异的目光。接着对雷文满说道:“大刀的用法,最基本的是劈,挑,扫,拖,四种。刚才曹公用的就是劈法。”
关羽果然主动来教雷文满学习刀法了。睿的计划圆满成功。“亲,师父我给你请来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好好学咯。这样的机会不可错过哦。”
这点不用睿提醒雷文满也知道,他聚jīng会神,生怕漏过了关羽的任何一句话或者任何一个动作。
“劈是刀法中威力最大的一种,它有效利用了刀的重量,自上而下给予对方额外伤害。其缺点是它消耗的体力最大,而且收招也最慢。”
雷文满点头表示理解。关羽继续说道:“刚才曹公那一刀劈下去,直到刀锋落到腰的高度才开始收势,这样招式就使得太老了。不但浪费了体力,而且也不能接着使出下一招。要是这刀没有解决战斗,那么就等于卖了一个大破绽给对方,战场上这种失误的后果可想而知。”
关羽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大刀停在腰的高度上,那把刀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仿佛没有半分重量。
“为了衔接下一招,必须要把刀停在腰这个位置。而要停在这个位置,在刀锋落到头部的高度时就必须开始收势,然后让刀自然下落到齐腰处,再稳稳停住。”关羽把右手抬起,将刀提至约莫一个人的高度,向雷文满道:“曹公请看,大概就是从这个高度开始。”
雷文满仔细听完,又看关羽做了几次示范,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诀窍在于提前收劲。于是他也举起手上的刀练习起来,虽然不像关羽那样能单手持刀,但是由于学会了要领,的确不像刚才那么吃力了。练了十多次,雷文满终于也能做到把刀稳稳的停在齐腰处了。
关羽看雷文满学的认真,悟xìng又高,他的热情更加高涨了。开始向雷文满讲解进阶的知识:“劈一般用在突袭的起手式,趁敌人不备,一击致命。又或者用在缠斗已久,对方体力下降时作为最后一击结束战斗。”
“不能速决就不轻易使用,是这个意思吗?云长。”
“是的。尤其是在骑马战斗时,这一招通常无法正面使用,往往要演化成更难稳定身形的侧劈。一旦落空,很可能会直接翻落马下。”
“哦,原来这刀法用在骑马战斗中还另有一番套路吗?愿闻其详。”雷文满
关羽倒是很想一次把生平绝学都尽数炫耀出来。但是他看到雷文满早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时间也无法练习更多的技巧和动作了,这次只好作罢。
“曹公,练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昨晚宿醉未消,体力透支,今天实在不宜再过度练习了。况且关羽离家已久,也该告辞回去了。”
这样一说,雷文满才发现自己右手掌近乎麻木,左手因为长时间用力握拳,现在竟不能自己摊开手板了。他也知道勉强不来,心想,反正关羽已经收服,不怕他反悔,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雷文满故作潇洒的说:“我昨晚喝醉了吗?没有!云长你今天就先回去吧,过两天我们再来痛饮一番。到时我要再好好领略一下刀法的其它jīng妙之处。”
“既然曹公有兴趣,关羽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此告辞。”关羽转身而去,才走出两三步,又回过头来,道:“曹公昨rì果然没醉?”
“没醉。哈哈哈。”
“好,哈哈哈。”
两人道别,已像深交十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说起心照不宣的玩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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