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所言,袁绍渡河不在白马吧,便在延津。”雷文满指着地图上的两个渡口说道,“若我屯重兵于白马,则袁绍可从延津渡河,若屯于延津,则他必在白马渡河。”
“正是如此。”刘延点头。
“我军本来就兵少,若分开两处驻扎,而袁绍在其中一处强渡,则敌众我寡之势更加明显了。”
“那明公的意思是?”
“我将大营设在官渡,”雷文满把手指左移,落在官渡的所在,继续道:“便是有意放他过河。”
“彼若渡河,看我军兵少,必来图我。”
“大军渡河,只能分批而进,每次不过几千人,若我在城中兵力过多,袁绍先渡河的部队必然就地扎营,等后续部队全部登岸再发动进攻,到时候敌军百倍于我,我军就如风中落叶,顷刻就会被一扫而空。”
“我明白了,明公故意示弱,诱他先头部队来攻,然后以奇兵破之。”刘延马上就想明白了,但他又问:“只是这奇兵从何而来?是要以延津、白马互为犄角吗?”
“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要诱杀袁绍的先头部队,但奇兵不从这两处来。因为我不知道他最终从何处渡河,万一是奇兵被围,另一边的守军将无从相救。所以,援军会从官渡大营出发,由我亲率轻骑前来消灭敌先锋部队。”
“从官渡驰援白马?恐怕鞭长莫及吧。”
“所以这两处要能做到坚守待援。兵太多,敌人不上当;兵太少,防守将会很吃力。所以刚才我才会以言语试探,既然你有死战到底的勇气和决心,那么这个任务我便放心的交与你了。”
“给我多少兵?坚守多少时rì?”
“我这有两千步兵,都是久经战阵的,最近又由文远亲自训练,如今归你调遣。无论哪边被围,我总在三rì之内赶到。你可有把握?”
“明公放心,此两处各留千人足矣。还能腾出五百人护送百姓迁往许都。”
雷文满看刘延如此信心十足,也很高兴,叫人把张辽也请来,交接了掌管两千步兵的兵符。三人在营中一起用晚饭,边吃边谈论起即将到来的大战。
雷文满对刘延说:“这次袁绍人多势众,现在又逢秋收,军粮充足,随时可能渡河。你要及早做好准备,城内粮食要够,矢石要足。”
刘延道:“敌军虽众,但他们并不团结,各有私心。将士不能用命,战力必大打折扣。况且只需坚守几天,刘延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在城头督战,以待明公。”
“你放心,我的部队必定能及时赶到,那时候你我夹击,定能大获全胜。”雷文满心中巴不得明天就能上战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他的热血早已沸腾。他又对张辽说:“文远,我们明天以骑兵阵法对练,让刘太守见识一下我军的实力,也好安心在此力抗袁军。”
“张辽也想看看明公的军威,不过明天我会出尽全力打败明公的,现在先向明公请罪了。”
“哈哈,好,都拿出真本事来,孰赢孰输尚不可知呢。”
“二位将军都是能征善战之人,所领军队自然胜袁绍军十倍,只是对练恐有误伤,还是免了吧,我对二位将军的力量还是相当放心的。”
雷文满怎肯放过这个模拟实战的机会,摆手道:“不碍事,我们以竹木为兵器,涂以染料,对阵时被对方击中,衣甲染上颜sè者自动离场。况且,士兵训练有素,这种程度的对抗不会严重受伤的。”
张辽原是吕布部将,直到吕布为曹cāo所灭才投奔曹cāo帐下,一直也想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当然对这次对战非常重视,他附和道:“对练才能预见到实战可能出现的问题,乃是提高战力的最好方法。”
其实刘延所说的也不过是客套话,两强对练的场面,他当然也是很想看看的。
于是,三人各怀期盼,等待着第二天的对练。
这次对练的地点定在延津以南十里的平原上。一来这里地势开阔,宜于骑兵作战。二来距离河岸比较远,敌人的探马不能深入到这里刺探军情。雷文满可不愿还没正式打仗就被对方把阵法之秘窥探了去。
张辽手上有三千兵,雷文满只领着两千骑,张辽不愿占这个便宜,双方约定各出五百人参与演练。
雷文满选出刀法练的比较成熟的左军第一、二、三、五、八,五个百人队参战。为何刀法练的好的都在左军呢,很简单,一般人都用右手持武器,所以右边是强侧,为了对左侧进行补强,雷文满刻意把战斗力高的队伍安排在左翼。
出发之前,雷文满对士兵们作了一番鼓舞:“兄弟们,今天我们要与张辽将军的部队进行一次模拟实战对练。以后这样的演练会成为常态,每半月举行一次。我会选出刀法最优秀的五个百人队参与。”
“咳咳,”雷文满故意清清嗓子,重点来了:“每次,参战的士兵将每人获得五金,若是演练获胜,奖金加倍。”所谓的五金,也就是五文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去吃一顿好的了。因此,对士兵们还是颇有诱惑力的。
“希望今天出场的要努力争取胜利,今天没出场的要好好练习,争取下次的出场机会。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简单的回答。但两千人同时嘹亮的喊出来,那声音直冲云霄。
“我军必胜。”阵地的另一头传来张辽部队的吼声,显然张辽也作了一番动员。
双方都士气高涨,两军开始列阵。雷文满布置的是每天训练的鹤翼之阵。再看张辽那边,布的是锥形之阵,典型的攻击型冲锋阵法。
这个阵法雷文满相当了解,突出的是前锋和两翼。犹如一柄利剑,前锋要冲破外围的防御突入到敌方阵内,而两翼负责扩大这个缺口,最终撕裂敌阵。
按照孙膑兵法的说法:锥形之阵,卑之若剑,末不锐则不入,刃不薄则不剸,本不厚则不可以列阵。是故末必锐,刃必薄,本必鸿。然则锥行之阵可以决绝矣。
这是勇将吕布惯常使用的骑兵阵法,看来张辽颇得了吕布的真传。
初战就对上这么强悍的阵法,雷文满非常振奋,他指挥部队稳步推进,重点防范张辽部队的突击,后发制人。
张辽自恃勇猛,亲自为前锋,在最前面冲锋。他当然也非常熟悉鹤翼之阵,所以并不正面突入,而是引领部队迂回到雷文满部队的左翼发起第一波攻势。
先锋的作用是突入敌阵,张辽在前排全部安排的都是大刀兵。大队刀兵呼啸着向着雷文满左翼杀来,气势汹汹。雷文满命令全军原地待命,位置距离敌阵最近的第一、第二百人队高度jǐng戒,随时留意中军旗号。
张辽一马当先,对战场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见雷文满的部队不动如山,心中念道:“明知敌军从侧面突袭仍不为所动,心态是不错,但也太小看我了。”脚上用力一夹马月复,更加快了冲锋的速度。
雷文满一直盯着高速突进的张辽,计算着他与自己的部队之间的距离。
五百米,三百米,雷文满已经能感觉到张辽大队骑兵踩踏地面带来的震动了,身旁的军旗手紧张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雷文满还不下令。
两军最近距离只有两百米了,张辽队来势依然强劲。雷文满下令,立刻变阵,第一百人队放弃首轮攻击,直接往右翼移动。军旗手急忙打旗传令,第一百人队拨转马头就走。
张辽突然看到雷文满左翼的前排部队望风而走,心中纳闷,刚才还镇定自若,何以突然不战而逃了呢?不管如何,现在这队士兵背向自己逃离,绝对是攻击的好机会,张辽于是连连催马,迅速追了上去。
主将不断加快速度,后面的部队唯有跟上。有骑马经验或者驾驶经验的人都知道,速度越快,要预留的安全距离越长。经过张辽连番加速,他的部队纵深拉长了接近三成。
让过张辽的大刀梯队,雷文满又下令,第二百人队发动,全阵改为车悬阵式进攻。
却说张辽追着雷文满的第一百人队而去,只道这群士兵已经军心涣散。追出一半,发现这群“逃兵”队形完整,移动目标明确。情知上当,心中暗叫不好。身后人声鼓噪,雷文满的第二百人队已经和自己部队的侧翼接战起来。
锥形阵的侧翼是要撕裂敌阵。本应是在前锋大刀队冲乱了敌人外围防守后,再由侧翼进入敌阵开展jīng确打击的。因此侧翼全是以刺为主的枪兵队。
雷文满的部队全数都是大刀兵,此时又队形完整。张辽的枪兵无法有效攻击,只好拿枪也作刀使,与雷文满的部队交战,瞬间就落了下风。一轮刀枪交锋下来,双方各有士兵“受伤”下场。雷文满队退下七人,而张辽队撤离数达二十人之多。
雷文满令军旗手打了个顺时针右侧迂回的旗号。第二百人队迅速离开缠斗区,向第一百人队后面奔去。正与之交战的张辽枪兵部队见雷文满部队撤离,正yù追杀,雷文满的第三百人队顷刻间又已杀到面前了。
如巨大的车轮滚动,雷文满设计的车悬之阵终于在对战中第一次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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