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渡的路上,张辽显得心事重重。雷文满问道:“文远在想什么呢?”
张辽yù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亲,张辽肯定是想到什么好法子想在对战中赢回你一次,但是现在战争开始,打乱了你们的对练计划,他没机会报仇,所以闷闷不乐。”
睿之前对关羽分析得透彻淋漓,被雷文满戏称为关羽肚子里的蛔虫。如今她又来解读起张辽来,雷文满觉得,这个家伙不仅是关羽肚子里的虫,简直是全人类共有的蛔虫,幽灵般窥视着所有人的思想。
但不管怎样,雷文满相信睿的读心术是永不落空的,于是他笑问:“文远可是准备了破解我车悬之阵的方略,如今不得机会实施,所以怅然若失?”
张辽吃惊不小,连忙据实回答:“明公果然明察秋毫,张辽确实想了一些改良之法有待与明公切磋。”
“这好办。”雷文满也是阵法痴迷者,当即来了兴致,道:“到了大营,你到我营里来,我们来个纸上谈兵如何?”
“如此甚好。”不能实战,拿出来互相探讨一下也不错,张辽欣然应允。
两个阵法狂人一拍即合。回到官渡,张辽把士兵安顿好以后,第一时间就来求见雷文满。
雷文满早已拿出沙盘等着他来。张辽进了营房直接走向沙盘,自怀中模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沙盘之中。
雷文满细看之下,发现是许多的小竹片。每个竹片上面都写有一个大字,有的写着“刀”字,有的写着“弩”字,有的写着“枪”字。还有几片特别大的竹片,其中之一写着“帅”,另有几个写着“将”!
我的个乖乖,这难道是最初的中国象棋雏形?雷文满还在诧异,张辽已经在沙盘上摆开了。
令雷文满更奇怪的是,张辽把“弩”字竹片一块块挑出来,放在沙盘之外。张辽只使用了“刀”和“枪”两种字牌,摆出了他新设计的中空锥形阵。
雷文满一看就懂了,这是三个dúlì的小锥形阵。只要他发动车悬阵,无论先攻击到哪个点,这三个锥形阵都会立刻分散行动,互为应援。
“这个阵法,以三分一兵力接战,三分一折返援助接战部队,另外三分一横向冲击车悬的后续部队,只要挡住了第一波进攻,又成功切断环形路线的话,车悬阵就无法发挥威力了,困在中间的先发部队也无法月兑困撤离。”张辽摆好了竹片后,向雷文满解说他的想法。
这无疑是非常针对车悬阵的一种布局,强调局部以强击弱,追求一次突击的最大效果,速战速决,一击致命。然而雷文满却一眼就看出其死穴。
“文远这相当于是布了三个阵了。以你的武勇带领一个锥阵冲锋陷阵自是无往不利,然而另外两个阵却由谁来带领?”雷文满心想,我也希望人人都如你一样勇猛,但这个超现实的想法早就被我否决了,你却还在做梦。“没有足够强大的前锋,侧翼再如何锋利也发挥不出撕裂敌阵的效果的。这就是一般将领无法驾驭锥形阵的原因。”
张辽一时语塞,低头摆弄着竹片继续思索。雷文满觉得那些竹片做的很讨喜,也拿起来细细把玩,营房之内变得异常安静。寂静很快被打破了,两人突然听到营房外人声鼎沸,难道军中出了什么变故?
雷文满和张辽迅速放下手中的竹片,奔出门外。只见大群士兵正朝军营南门跑去,雷文满想找守门的许褚问明情况,却发现许褚不知去向,门口只有两个执勤的小兵。
“许校尉安在?”雷文满问。
“方才守南门的侍卫说门外来了个蒙面人想求见主公,许校尉说主公正与张将军商谈军事,不见。不想门外那人执意不走,许校尉想是亲自去赶他走了。”
“许校尉勇力绝人,驱赶一个擅闯军营的不速之客何以引起这般动静。”张辽不无担心,对雷文满说:“明公且在营里候着,待张辽去看个究竟。”
“我与你同去吧,我也正想看看来者是何人物。”
“对方既是冲明公而来,时下正是大战前夕,请明公不必以身犯险。”
“若是袁绍的刺客敢这样公然登门,又在我众将士之间能伤得了我的话,证明天yù亡我,我何能躲过。文远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张辽拗不过,紧跟在雷文满身后来到军营南门外。只见门外已聚集了数百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一个圈。圈子zhōngyāng赫然就是许褚,他与一个黑衣人正斗得难分难解。
许褚手中握着一个大铜锤,柄长七尺,锤身硕大,直径约有两尺。如此重物,雷文满约莫估算一下,至少是百二十斤,许褚却举重若轻,竟将一杆铜锤舞得虎虎生风。
再看那黑衣人,由头到脚裹在一袭黑衣之内,脸上带着面具。面具形象恐怖,青面獠牙,头顶长角。最奇特的是下巴位置还有长柄,长柄的造型却像是埃及法老的面具。此人持一把大刀,与许褚相抗却只是招架,并不还手。
许褚挥舞着铜锤,向黑衣人头顶砸去。黑衣人举起大刀,奋力的架住了锤柄,但仍不得不将头往右侧一闪,避开硕大的锤身。许褚得了势,手上加力,将铜锤狠狠压下去。
黑衣人扎马沉胯,一边继续顶着铜锤,一边将左手微微下沉,大刀变得右边高左边低的斜靠着铜锤。“去!”黑衣人突然暴喝一声,猛地双脚站直,同时双手一起向左发力。竟把许褚的铜锤一下推了开去。
许褚亦非等闲之辈,借着铜锤被推开的力道,将腰一扭,身形一转,铜锤在空中转了一圈,直向黑衣人右侧腰间扫来。
黑衣人刚刚向左发力,转眼铜锤又从右侧攻过来,眼见无法躲闪。就连围观的士兵都“哇”的叫出声来,等着看黑衣人被铜锤击飞的惨状。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黑衣人撤了左手,仅凭右手持刀,往右侧一甩,大刀重重的劈在铜锤上。“当”的一声巨响,大刀被弹开,从黑衣人手上飞月兑。然后是“嘣”的一声闷响,许褚的铜锤砸在黑衣人右侧一尺开外的地上。这一招下来,一个刀月兑手,一个锤落地,互无输赢,平分秋sè。
“好功夫!”许褚大声喝彩,“你的刀掉了,我也不占你这个便宜。”他把手一甩,将铜锤扔在一边。
“有这等神力,你就是虎侯吧?”黑衣人也对许褚另眼相看,说道:“我只是来求见曹公,刚才多有冒犯。虎侯请见谅,代我通报一声,你我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许褚是个粗人,现在斗得兴起,难得遇到个像样的对手,岂肯放弃。当即答道:“要见我家主公,过了我这关再说。”言罢又要扑上前来。
黑衣人见说他不通,只好奉陪。他把背后的另一把大刀也解下来扔掉。纵步上前,伸出双手就去抓许褚的手腕。
许褚也伸手对抗,两人双掌对握,全力相拼,僵持在原地。这种状况,非要耗到其中一方力竭才能分出胜负。
雷文满自然认得黑衣人是谁,仅仅是那一对刀,雷文满就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他对身旁的张辽说道:“文远,这样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我一起上去,你将许褚推开,我去撞开那黑衣人。”
张辽正看得入神,暗暗思量这黑衣人是何方神圣,竟与许褚肉搏而不落下风。听到雷文满这一说,马上制止:“明公,此人如此了得,不可小视。如今其身份未明,也不知是敌是友,明公怎能出去。”
“文远难道不认得此人?在我军中,最先与他接触的就是你了。”雷文满颇有点奇怪,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先去把这两人架开,其他事回头再说。”
场上两人依旧僵持着,许褚大汗淋漓,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圆瞪,几近夺眶而出。黑衣人因为全身盖得严实,看不出神情,只是目露凶光,一言不发,显然也是在极度运劲之中。周围围观的士兵更是屏住呼吸,静待战况的发展。
突然两条身影从人群中快速闪出,转瞬间飙到两人中间,正是张辽和雷文满。
张辽沉身运气,双手疾出,正击中许褚双肩,然后将其往后奋力一推。
雷文满却不敢直接伸手去推黑衣人,他对自己的力量没有那个自信。却见他将双臂交叉,抵住黑衣人的胸膛,然后如野牛争斗般一头撞了过去。
“啊!”全场一声惊呼。刚才角力之处立着背靠背的张辽与雷文满,许褚被张辽推出五步,站立不稳,跌坐在地。黑衣人也被雷文满撞退几步,半跪在地,用手捂着胸口大声喘气。
雷文满没想到自己居然把黑衣人撞开这么远,有点歉意,但又不能现在叫破对方身份,只好朝着黑衣人一拱手,道:“别来无恙,请随我来。”又转身对张辽和许褚说:“你们也跟我来。”随后朝围观的士兵大喝道:“你们做什么,明天不用训练是不是,看什么看,都快给我回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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