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比起关羽来,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对于雷文满的指示,总是一丝不苟的执行。
到达延津的第二天,张辽就开始了水军项目的训练。在张辽到来之前,史涣rì夜赶工,造了五艘大船和十余艘小艇。张辽就利用这些船开展训练,至于水军教程,当然是雷文满留下的,出自睿的手笔。
小艇可供十余人渡河,现在用作防眩晕的训练。大船有船室,可以运载百余人,还能搭载马匹渡河,也是登岸时的临时堡垒,因此用作登陆训练。
最绝的是,在训练科目中居然有武装泅渡这一项。当初睿把写好的教程交给雷文满时,雷文满也非常震惊:“睿,你是要训练海军陆战队吗?”
“这样可以在快到岸的时候就把士兵放下水。船马上可以掉头,同样时间里就能来回更多次。”睿振振有词。
“好吧,随便怎么训练,反正我不打算真的和袁绍在黄河上开展水战。”
话虽如此,让全副武装的士兵下河蹬水,在这个年代绝对是被视为无异于自杀的疯狂行为。雷文满当然不能让自己的jīng锐在这样的训练中减员,于是他在武装泅渡项目后加了批注:泅渡人员加披竹甲。
竹甲能增加浮力,俨然就是一件古装的救生衣。张辽披上竹甲,带头下水训练。他惊喜的发现,穿上竹甲后在水中移动并不如想象中那样费劲,虽然远比不上陆上的移动速度,但至少能做到在水中来去自如。
船少人多,所以每次只能安排一小部分士兵上船训练,大部分人都在河中泡着。大群士兵各执武器在水中列队行进,训练场面非常壮观。
张辽的训练甚至包括到北岸扎营,虽然每次都是象征式的在北岸搭起几个简易的窝棚,并不留人驻守。但是,渡河作战的意味就相当明显了。
袁绍军在北岸布满暗哨,张辽的大规模水军cāo练和登岸训练自然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袁绍很快收到报告说:曹军在延津训练大量水军。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曹军士兵竟能在水中列阵战斗。北岸也开始出现零星的曹军营帐。
这绝对超出袁绍的理解能力了。原以为曹军在延津只有几艘大船,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渡河部队。如今曹军士兵竟可以直接在水中穿梭,那岂不是一rì之间便能全军渡河。曹cāo出兵前曾说要取道延津直扑邺城,看来并非在说大话。
曹军jīng锐尽在延津。这使袁绍更加相信曹cāo是在延津而不在白马,当下责问郭图道:“你说曹cāo带兵奇袭了颜良部队,那在延津渡河的却是哪个?”
郭图压根就没见过来袭部队,不敢答话,只用双眼死死盯着淳于琼看。
淳于琼自是胆战心惊,颤声答道:“我亲眼看到来袭的队伍打着“曹”字的牙旗。后来又看到敌将与颜将军单挑,确实就是曹cāo没错。”
“荒天下之大谬!”袁绍怒曰:“当我第一天认识曹孟德吗?他何时武功厉害到可以与颜良单挑了。”
淳于琼无言以对,跪倒求饶:“这一点末将也不知道,主公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戴罪立功。我愿领兵前去延津北岸把守,若曹cāo果真在延津渡河,我定取他人头回来赎罪。”
郭图马上接口道:“属下愿同往,一探究竟。”
邺城是袁绍的老巢,无论如何袁绍是不会让曹cāo有机会直接攻击到邺城的。如今两人自动请缨去守延津北岸,正是抓住袁绍的这种心理。
袁绍果然同意:“好吧。沮授称病不能带兵,他的两万兵马暂时由你们统领。你们即刻出发前往延津北,以断曹cāo渡河偷袭之路。黎阳的大军和战船也将陆续出发,我要在延津将曹cāo的jīng锐部队消灭掉。”
两人领命而去,点了兵,一刻不停的赶往延津北。一来是军情紧急,二来怕袁绍反悔要治他们的罪。
这时,文丑请求加派援军的书信也到了。
袁绍此刻已经认定曹cāo是在延津坐镇,白马的颜良事件只是个意外。他急yù寻曹cāo决战,不想在白马方面再浪费时间。于是回信道:“cāo在延津,孤当以全军之力与其决战。今派琼、图二人领两万兵为先导,黎阳大军不rì内亦将发往延津北。白马孤城耳,rì后徐图之。将军宜谨守营寨,以察其动向可也。”
军师田丰认为大军不宜急动,劝袁绍道:“交战之兵,取逸而不取劳。我方兵多,可分批与曹cāo交战,使其锐气rì消。那时再全军南下不迟。”
袁绍不肯听,他只想速决,挥挥手道:“你怎的也和沮授一般不识战机。退下吧,孤意已决。”
回信送到文丑营寨,文丑递与刘备,道:“念!”
刘备接过,快速看了一遍,不禁眉头紧锁,轻叹了一声,然后把内容读给文丑听。
文丑听罢,一手将回信夺了过来,撕得粉碎。还在碎屑之上连跺三脚,怒道:“袁公也不知犯了什么糊涂,两个败军之将回了黎阳,不降反升,如今竟让他们领两万兵马。却让我在此虚守营寨,当真气死人了。”
刘备也以为袁绍这个决定不妥,但他人微言轻,还轮不到他对大军去留发表意见。只得仍旧劝文丑冷静:“袁公不再增兵于此,我们便成了孤军。为了保存自己,将军也只好在这先守住了营寨再说了。”
“现在白马城内算上援军部队也不过两千人,若袁公再派五千人来,我必然拿下了白马。”文丑一心想着出阵,对袁绍的安排极度不满,说到激动处,抬脚就将书案踢翻。刘备赶紧闪到一旁,不再言语。
“如今叫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白白看着淳于琼和郭图去打仗立功吗?”
与暴跳如雷的文丑相反,雷文满在白马城内淡定自若的呆了两天,他在等一个时机。这天早上,探马传来消息:袁绍军分批离开黎阳,往延津北行进。
“文丑死期到了。”雷文满立刻兴奋了起来,传令部队喂饱马匹,多备饮水,准备rì落时分出城。他特地交待,马匹要喂十足,直到有马草也不肯再吃为止。
刘延不解。问道:“要是赶时间,应该吃完早饭就出发;要是想秘密行军,应该在夜里再出发。为何明公偏偏要挑rì落的时分出城?”
雷文满得意的笑道:“因为此番出城不赶时间,也不想秘密行军,专为引文丑出营而已。出发太早,容易被追上;出发太晚,怕他不知道。”
“明公神算。”刘延相当佩服雷文满的谋略,干脆把连rì来的疑问一并说出来向雷文满讨教:“刘延斗胆再问一句,明公何以挑今rì行动呢?”
“之前文丑看到颜良部队遭了突袭,心中一定很jǐng觉。我一直没有动作,就是让他慢慢松懈下来。另外袁绍的主力被张文远吸引到延津那边去了,文丑等不到援军,自然焦躁,出阵的yù望必然更强烈。”
“可是他身边有人指点,万一他不来呢?”
“那人劝文丑严守待援却最终变得孤立无援,文丑这次不会再听他的了。”雷文满在关羽面前不便说破那人的名字,现在还不是时候。见刘延还不放心,雷文满补充一句,说:“况且,我还有一计。”
雷文满招手示意刘延附耳来听,小声的叽咕了几句。刘延听完大叫道:“妙,妙极。”
雷文满又说:“你找个机敏的心月复,现在就去办吧。我保证文丑今晚就来赴约。”
不久,一辆马车由白马北门驶出,往文丑的营区疾驰而去。
马车由两匹马拉着,行的飞快,不多时已来到文丑营门百步之外。
守门的士兵发现了马车,只看到一个赶车人,车上下了帘子,不知道坐着什么人。
却见那人停了马车,解下了一匹马,扬鞭在另一匹马上狠狠的抽了一鞭。
那马吃疼,发脚狂奔,带着马车向营寨直冲过去。看门的士兵连忙向旁边闪开,另有几个士兵找来绳索将马绊倒,马车侧翻在大门之外。
再看那赶车人,早已骑马离去,不见影踪。
文丑和刘备听到营门外的动静,迅速赶来。问明情况,刘备叫士兵去看看车内有没有人。
士兵从车内扶出一个被五花大绑,头上套着白布的人来。另外还找到一个包裹。
文丑一看,认出是颜良的盔甲,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伸手要去掀掉他头上的白布。却看见白布上用鲜血写着四个大字:还我头来。
文丑大惊,掀开白布。此人却是沮鹄,尚有气息,只是被绑在车内经过一番颠簸,现在口吐白沫,已然昏厥。
这是明明白白的挑衅!文丑气的头发直竖,顺手把沮鹄推给旁边的士兵扶住,大叫道:“曹阿瞒欺人太甚也。”他又拿过包裹打开一看,正是颜良的首级!文丑又惊又怒,两手发颤,捧着人头一时不能言语。
包裹打开时掉落一封书信,刘备捡起来细看。文丑缓过气来,问道:“写的什么?”
刘备照念:“吾今夜便离开白马,留此人头无用。闻卿与其兄弟情深,特此归还,免卿思念,亦祝尔等早rì团聚。”
“哇啊啊啊!”文丑被气得全身抽搐,热血上涌,身体仿佛马上就要爆炸了。他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怪叫不止。
吼了许久,文丑喘着粗气,终于挤出一句话:“去探,白马可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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