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门,史涣突然掉转马头,望着淳于琼哈哈大笑:“明公已算准你们会来偷袭,特命史涣在此招呼各位。”说罢,拿起营门旁边插着的火把,向最靠近南门的一个营帐扔去,营帐立刻燃起大火。
埋伏各处的曹兵看到信号,同时举火,一时间,整个营寨火光熊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淳于琼知道中了埋伏,赶紧往北门撤退,打算等郭图的人马全部赶到再一起进攻。
雷文满和张辽看到火光,也立刻带着部队分别从东西两翼杀了回去,准备接应史涣撤退。
史涣看到仍有众多袁绍军被困在营内,他不愿就走,指挥部下大肆砍杀未及撤出的袁军。
郭图看见曹营火起,加快了进军速度,赶到北门外正好碰上退出来的淳于琼。
“有埋伏?难道于禁给假情报骗我们?”郭图心中生疑。
“不像,要是埋伏,两边的骑兵就会直接杀入营寨,我哪能逃出来。”淳于琼见识过这些黑衣骑兵的厉害,刚才逃跑时就一直担心被骑兵追上。
现在逃到安全地方,回头看到那些骑兵只是赶回营寨门外,并不进营,便说道:“他们大概只是猜到我们可能会来,有所戒备。我看他们像是随时准备退回陈留的。”
“不论如何,现在他们的人马已经全部现身了,不会再有伏兵。我们依然占优势,轮到我们杀回去了。”郭图曾在袁绍面前夸下海口,现在如何能放过这个立功机会呢。
两人仗着人多,复又冲进营寨,与史涣的部队对杀起来。
按作战计划,史涣部队放火吓退追兵后就应该马上从南门撤退,但史涣贪图一时意气,回头追杀逃兵,将部队又带回到了营寨中心区域。
不断有袁军冲进营寨,史涣杀得兴起,早已将撤退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又看见淳于琼去而复返杀了回来,当即迎上去与他厮杀。
两人武艺在伯仲之间,打了二三十个回合未见高下,而此时涌入曹营的袁绍军越来越多,史涣的队伍已经被团团围住,渐渐落了下风。
此时雷文满在西门,张辽在东门,都看到了史涣被困在营中,苦于身边的袁绍军密密麻麻,无法冲进去相助。
雷文满心生一计,突然带着士兵调头逃走。
西门有个声音响起:“曹cāo逃啦,快追,别让他跑了,抓住曹cāo者赏金十万。”
赏金十万就是十万铜钱,对士兵而言绝对是天大的数目。
果然,西门附近的士兵开始不要命的追逐这队貌似落荒而逃的骑兵,营寨zhōngyāng围着史涣部队的袁军也不例外,纷纷开始向西门移动。
雷文满乐了,原只为将营里的人引出来一些,让史涣有机会逃跑。没想到自己魅力这么大,居然有这么多人追过来。心想:正好,看我将他们带到远处全部做掉。
史涣的部队见包围圈稀薄了很多,便开始慢慢向南撤出。张辽也撇了东门的战场,引军到南门外准备策应。
唯独史涣还在恋战,张辽见他迟迟不肯后撤,又急又恼。眼看隔在两支部队之间的敌兵已不多,张辽大喝一声,单枪匹马杀入了营寨。
张辽的枪法已臻化境,出手又快又准,被他刺中的敌兵,伤口或在前额,或在咽喉,都是一招毙命。
南门附近的袁军本来见对方的骑兵只是一直在门外逡巡,不甚为意。现在突然杀进来一个悍将,须臾间连杀十余人,大为惊惧,纷纷向两旁退后。
趁着袁军受挫,史涣部队沿着张辽突击出来的这条小道迅速冲出门外,张辽队的骑兵扼守在门外,截杀胆敢追出来的敌兵。
张辽杀散身边的袁军,来到史涣背后。史涣与淳于琼缠斗正酣,看张辽来到,很是振奋,举起长斧又向淳于琼攻过去。
张辽怒骂道:“你只顾在此逞能,却害明公受万人追击,还不快走!”催马上前,伸出左手,一手抓住史涣的腰带,将他整个扯下马来。
史涣不防张辽会在背后出手,待到反应过来时,已被张辽揪住,提上马背。
淳于琼见两员敌将内乱,机不可失。趁张辽提起史涣的刹那,手中铁戟便往张辽左胸刺去。无论张辽是撒手放掉史涣还是继续将他提起来,这一戟至少能刺中他们其中一个。
淳于琼料定这招不会落空,使尽了全身力气。张辽左手还提着史涣,见淳于琼的铁戟刺来,右手拿枪望准铁戟的横枝用力捅了过去。
枪尖不偏不倚,正从铁戟的主干与横枝间的连接处穿过,张辽使力一拖,淳于琼再拿不住,铁戟月兑手而飞。
淳于琼偷袭不成,反而连武器都被打飞了,慌忙调头逃窜。
张辽也不追赶,回头与步兵部队一起从南门突围而出。会同门外的骑兵,撤往陈留方向去了。
西、南两门都出了变故,郭图怕部队有失,传令鸣金收兵。袁绍军撤回营寨,灭火的灭火,jǐng戒的jǐng戒,不再追击,任由曹军撤离战场。
撤出十里以外,张辽将史涣放了下来,道:“就是因为你,现在明公也不知道被追到哪里了。”
史涣在马背上颠了十里,脑袋也清醒了,小声道:“袁绍的步兵怕是追不上明公的骑兵队的,也许明公现在已经到了陈留城内也未定。”
“眼下也只好回陈留再作打算了。”张辽知道现在去找雷文满的部队如同大海捞针,唯有期盼他们已经安全回到陈留了。
雷文满倒是有意要将追兵向陈留方向引,可是只过了没多久,袁绍军便收兵回去了。雷文满好生奇怪:怎么不追了?是不是营里空虚又把他们招回去了?
一个可怕的猜想突然出现在雷文满心头:难道史涣没救出来,连张辽也陷进去了?
雷文满不及细想,又带着队伍冲向延津营寨。此时张辽等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延津已经平静下来。营寨大火已经扑灭,换了袁绍军的旗帜。
郭图清点第一批登陆士兵人数,一万八千七百人不到。天哪,这次劫寨居然损兵一千三百余人!
郭图正在犯愁,这下可怎么向袁绍交代才好?突然士兵来报:曹cāo带着人马又杀回来了。
“来了多少人?”郭图问。
“大约两千,全是骑兵。”
“来得正好,跑了张辽,却有曹贼自己送上门来了。”一旁的淳于琼听说只有两千敌兵,又兴奋起来。重新穿上披挂,打算领兵出阵了。
“且慢!”郭图将他叫住道:“去而复返,小心有诈。”
“哪里有诈,一定是曹贼奔了陈留,被于禁拒在城外,又逃回来了。”
“要逃为何不往许都或者官渡逃。”郭图否定了淳于琼的想法,分析了一下情况,提醒道:“张辽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吧,现在怕是已在哪处埋伏好了。而曹cāo此时又来叫阵,就是要引我们到埋伏之处。”
“也有道理,那我们难道闭门不出?”
“不,这是捉曹cāo的大好机会,一旦成功,刚才劫寨损失的兵力袁公也就不会再计较了,还能领个大功。”郭图想得比淳于琼详细,说道:“你且领兵出去与他对阵,布个防守之阵,待他来进攻。”
“布个防守阵如何捉得了敌将?”
“他若是数回之内诈败逃去,便证明他是来诱敌的,我们不能上当。若是他持续攻击,则我方的防守阵型最能固守,待其疲惫,我方一拥而上,必可擒之。”
“若他不进也不退呢?我是不是当变阵主动攻击?”
“不,他不可能不进也不退。要真是那样的话,你也不要着急,跟他耗着,待我军第二批部队登了岸,他更没法逃了。”
淳于琼听郭图分析完种种情况,认为胜券在握,信心满满的领了一万五千人出了寨门。
雷文满的队伍依旧是最惯常的鹤翼阵。而淳于琼这边布的是三角之阵,背倚营寨,以一角正对敌阵中心。
三角阵是圆阵的一个变形,朴刀兵在外,枪兵居中,弓箭兵在最里面。之所以从圆形改作三角,就是专门为了对付骑兵的。当骑兵冲阵受阻时,队伍不得不分别向两侧绕回头,这便给了防守方最大的反扑空间。
显然淳于琼还是动了点脑筋,有针对xìng的布下这个步兵抵御骑兵的三角之阵的。可惜,这个阵雷文满早就看乐进演练过,了然于心。
雷文满见是淳于琼来接战,便喝道:“手下败将,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淳于琼脸皮倒是很厚,笑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想不到张辽刚逃走,你就来送羊入虎口了。”
雷文满听说张辽已走,心中大定。再看天sè,尚未rì出,料想袁军第二批队伍仍未过河。雷文满有心趁这短暂的机会跟淳于琼再战一场。
“羊入虎口?现在谁是羊,谁是虎还不知道呢。废话少说,沙场上见真章吧。”
雷文满不想再浪费时间,他要趁袁军第二批部队到达之前多杀一批敌兵,当即传令变阵,左翼先攻,以敌阵最前沿的朴刀兵为目标,发动车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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