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进行的很顺利,一群孩子占据了整个后院。关爷和几个大汉在二层殿里临时搭了几张床暂时住下。德明大师对石敢当砸了佛像一事,表示了强烈的不满,石敢当却不为所动。
德明当然知道这些孩子遭到和尚的欺压虐待,对和尚又恨又怕,如果不把这些和和尚有关的东西清理掉,这些孩子根本就不敢住在这里。
有时候德明觉得石敢当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孩子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大人要负责赔偿。
和尚做了错事,当然也要佛主来承担。人在做天在看,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石敢当坐在门槛上,看着洗过澡,正在善堂里吃饭的孩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阳光之下,身后的德明忽然觉得少年身上有一种佛xìng的光辉。或许自己弄错了,少年昨rì一瞬间的杀意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正如少年所说,这样才应该是真正的天意吧!
关爷这时候沉着脸走了过来,石敢当笑着问道:“孙大哥的伤好的怎么样了?”关爷粗着嗓子道:“孙三手能站起来了,想找你说说话”。
石敢当笑道:“呵呵,好事啊,看你什么表情”。
关爷仍旧是一副沉痛的脸,石敢当心中一沉,收住了笑容,转过身看了眼德明,德明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一个词突然在石敢当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回光返照!
石敢当一开始,很看不上这个孙三手,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偷而已,后来知道孙三手是为了养活一帮小乞丐,情有可原,态度开始转变。然后又有些佩服,这个孙三手有很多缺点,但是却不缺少一个男人应该拥有的品质,那就是善良和血xìng。在这两个优点之下,其他的一些缺点,反而没那么重要,又有谁是完人呢?
石敢当推开门,笑嘻嘻地看着孙三手道:“孙大哥,看样子不错嘛,想吃点什么?”
孙三手坐了起来也是一笑,脸sè出现了一些红润,道:“石兄弟,你来了”
石敢当坐在孙三手的身边道:“是啊,关爷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可要说好了,太难的事别找我,你以后自己办”
孙三手惨然一笑:“石兄弟,我的情况我知道,孙某还真有件事要求你,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否则我死不瞑目!”
石敢当故意捶了一下孙三手的肩膀,笑道:“又忽悠我,我看你比我还壮实呢!不过你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孙三手见石敢当答应,面露欣喜道:“知道石兄弟是个顶天立地汉子,石兄弟答应我就放心了”
孙三手停了一下道:“我孙三手本名叫孙伯翰,本也是书香世家,但是后来家境中落,我又好赌,结果弄的家徒四壁。后来欠了一身的堵债,只好做点顺手牵羊的勾当,一天我在一家赌馆里失了手,赌馆准备要我一只手,可是这时候我遇到一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三手的眼睛突然变得闪亮。石敢当没有打断他,孙三手继续讲道:“这个人就是我师父南宫止步,我师父不但救了我,交给我一些过人的本事,还告诉我做人的道理,让我活的像一个真正的人。”
石敢当忍不住打断道:“就是你盗窃的本事?”
孙三手呵呵苦笑了两声道:“我知道石兄弟看不起我,但是我们真的是盗亦有道,这个道理就是我师父教给我的,江湖上都称我师父盗圣,我们只盗该盗之人,普通的穷苦人我们是不会碰的,至于盗了那个韩先生,是因为我看出他身上带着的一块玉,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而且听你说这个人是当官的,我才下的手。”
“石兄弟是聪明人,会想问为什么,不盗那块玉呢?不是因为我怕宝物贵重,不容易出手,而是当时情况我根本做不到,因为,因为我的左手残了!”
说到这里孙三手脸上一阵落寞。
“因为我的师门遭到仇家围杀,受到重创,虽然我带着师父的一双儿女逃了出来,可是我却也受了伤,残了一只手,虽然我的手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对于我们吃手指饭的人来说,这只手已经残了。否则我孙三手也不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想求我帮你报仇?”石敢当猜测道
“江湖恩怨何时了?我从来没想过报什么仇,如今小刚我已经托付给关爷照顾,只有小柔下落不明,我求石兄弟帮我找到她,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我孙三手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说罢孙三手流出两行热泪,显得非常激动,脸sè也开始由红润逐渐变得苍白。
石敢当问道:“我没见过小柔,怎么帮你找?”
“我在找到那群孩子的时候问过这些女孩,女孩说:有一个叫小柔的,被一个脸上有十字刀疤的人买走了,另外小柔的手腕上刺着一朵梅花,那是我们盗门独有的标记,还有这一块玉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青玉,看样子并不显得特别贵重,但是孙三手如同珍宝一样,有些不舍得交到石敢当手中。
“只要她看到你这半边玉阕,就知道你是自己人!”
“还有的就是……”
“还有的就是,盗门虽受到重创,但北方还有些实力,你可凭借这玉阕调用这些力量,因为这玉阕就是门主之令,本来应该传给小刚的,可是我只想让小刚好好活下去。不想…”
石敢当点点头,表示明白,想让南宫刚好好活着,把我往火坑里推嘛,这个怎么能不懂!看了看玉阕,心道:怪不得这么宝贝,原来竟然和丐帮打狗棒一个功能。自己算不算捡到宝了呢?
这时候孙三手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这个微笑就和当初在酒肆中的一样,那是一种胜利者嘲弄失败者的笑容。
“石兄弟,最后我送你件礼物,哈哈…”
说着孙三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黄sè包裹,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个秃驴还想杀我,我怎么能让他得到便宜,哈哈哈”。孙三手十分得意。然后脸sè突然慢慢变得暗淡。
石敢当没有想到,就在怀慈偷袭孙三手的那一刻,孙三手竟然露出这么一手,顺手牵了大和尚的东西。看来正如关爷说的,这个孙三手的确是个人物!
石敢当有些感慨,默默问道:“为什么是我?”
可是孙三手没有回答,本来坐着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脸上仍然带着得意的笑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尊严,人可以低头,也可以抬起头,抬起头需要的是底气,而低下头的时候需要的是更多,更多的勇气。
石敢当又看了闭眼含笑的孙三手,又默默问了一遍
“为什么是我”?
孙三手的离去,似乎冲淡了大家的一些喜悦。天闵寺的牌匾被关爷摘了下来,当了劈柴。整个寺庙已经恢复了生机,炊烟袅袅,消散了诸佛,嬉闹的孩子们,使整个院子里显得更有人气。
关飞看着石敢当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佩服。武功高强,才智机敏,心智坚强。又心存善念。当自己面对和尚留下的财宝时,自己都有些恍惚,而这个少年始终眼睛清明,没有一丝的贪念。这些东西都留着血泪,一旦染上,一辈子都洗不掉。
关飞按着石敢当的吩咐,让几个兄弟去聚拢一些乞丐,在这附近搭着棚子,安顿下来,在过几月寺里就可以收粮了,庙里的地产很丰富,可以养活一大部分人,另外拿出一部分钱来,在城里再布置一些生意,把这些孩子养大。也算是为这些该死的和尚恕罪。
德明和尚几rì一直都待在这里,虽然不受人待见,可是仍旧坚持为这些有病的孩子医治。关飞知道这个和尚和那些人不同,态度开始逐渐转变,言语间也开始变得尊重起来。
德明仍旧沉着脸,一副哀痛地看着石敢当和怀里的幼貂。
石敢当给小貂起了个名字叫墨鱼丸,
丢给小东西一颗蚕豆。墨鱼丸抱着啃了起来,不过看样子并不很喜欢。
石敢当记忆中貂这种动物,应该是肉食动物,很少吃植物。看着一脸委屈的小貂,石敢当觉得自己猜得不错,
石敢当伸了伸胳膊,对小貂道:“走,跟哥哥去吃肉”
墨鱼丸一下跳到石敢当的肩上,眼神兴奋。
石敢当模了模额角上的疤痕,感叹道:“我去,有没有这么灵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带上宝宝了!”
见德明还是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
石敢当对和尚道:“这么多天遇到的和尚道士中,没一个看我顺眼的,难道大师也认为我不正常?”
德明沉吟了一会,道:“石施主身体强健,经脉强劲是老衲平生所未见,可是你内府竟然没有一丝内劲,老衲有些想不通。”
石敢当一笑道:“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
德明摇摇头道:“我信!”
石敢当道:“我去,大师你能不能别那么有个xìng,点头yes,摇头no,你的身体语言,我真是读不懂!”
德明道:“后来我才想通,原来你体内有一颗鬼针,应该是五鬼针之一的金鬼针。”
石敢当点头承认道:“不错,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惜我不知道!”
“施主的力量之源便是源于这金鬼针,若是一般人,恐怕在这力量之下,身体早就破碎,你是个异类,体脉强悍,能够承受住这股力量。”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
德明和尚沉思道:“种的善因,方得善果。人生在世,善恶犹在一念之间,我希望施主能与老衲一同住上些时rì,若是你不嫌老衲武功低微,老衲到是可以传授你一些武功,以你的资质,修内劲习武功,不rì便可称为一代宗师。”
石敢当冷冷一笑道:“大师明人不说暗话,看来你与那个道士一样,都怕我为祸人间吧?我若不同意,大师会不会强制把我留下?”
德明点了点头道:“因果皆由你自己,老衲不会干预!”
石敢当一笑,带着小貂走出房门,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做,这件事情是等不得的。他都必须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