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开封,素有十朝古都,七朝都会之称。
五代之乱,后梁定都开封十七年,赋轻得以养民,虽几次易主,却不减其繁华。
而今虽不见清明上河之盛,却也有了中州水都之势。
金戈铁马挡不住东京梦华,怒卷狂风吹不散京华烟云。
石敢当几人刚刚进城,便见城中一阵喧嚣,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队军兵压着一群囚犯前来,周围的百姓四处躲散,弄得是鸡飞狗跳。
石敢当心中吐槽:不知道以为城管来了呢。
赵匡胤拉住一个货贩,出言问道:“请问大哥,这是怎么回算?”
货贩抬眼看了一眼赵匡胤,见赵匡胤样貌气质不俗,便低声道:“看兄弟的样子是外地来的吧?这事少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赵匡胤低声道:“多谢大哥指点,我们的确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货贩把赵匡胤拉到一边道:“能有什么罪?这年头杀人还用犯罪么?今年chūn天,天上出现太白星,一些老百姓只不过看了一眼,便被史疯子给腰斩了,这些人是一些士子,前几rì聚在一起,可能是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被抓了起来,今天恐怕也难逃一死”。
石敢当皱了皱眉,这个史疯子应该就是史弘肇,这个人还正如柴荣说的那般凶恶嗜杀,找这样的人办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赵匡胤皱了皱眉,问道:“朝中就没人管么?”
“管?谁管?”货贩冷笑道。“史疯子还算好的,惹不起还躲得起,如果遇到苏扒皮,恐怕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赵匡胤父亲在军中为将,对朝廷的事略有耳闻,也知道这个苏扒皮便是司空苏逢吉。便不在言语。看着军兵驱逐这些囚犯押到朱雀门之外。
军兵中有一个将领,让手下将这些囚犯一排站立。冷冷看了一眼四周,见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便开口道:“奉大将军令,国子监士子聚众诋毁朝廷,目无君上,今rì斩首示众,以jǐng世人!”
石敢当的眼神很好,能够看清囚犯的面孔,那是一些极其年轻的脸,甚至还有人个人的脸上还长着青chūn痘,或是英俊或是丑陋,或是悲伤或是绝望,却无一人挣扎,无一人喊冤,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被绑着的囚犯一脸麻木,囚犯后面的兵卒也是一脸麻木,围观的老板姓也是一脸麻木,甚至很多的行人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各忙各的的。石敢当不知道这要多少的血,多少的人头才能达到的效果。石敢当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乱世不为人!
石敢当不希望芷晴和京娘看到这个场面,便要拉着赵匡胤离开,此时却听到远处街道传来一阵马蹄声音。石敢当心中一动,难道真的有人来救人?却见囚犯身后的刀手已经举起刀,眼看就要刀落头断。
石敢当突然吼道:“刀下留人!”这声吼声平地起雷,众人纷纷望过来。
赵匡胤也被吓了一跳,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然蹦了几下!右手不自觉地放到了承影之上!
石敢当也觉得有些后悔,这么做很莽撞,弄不好会连累几人,是生是死就看自己的直觉了!马蹄声已近,马上一个浓眉大眼壮汉,开口大吼道:“刀下留人!”
石敢当长出了一口气,从来没想过后世被自己骂过很多次,最狗血的“刀下留人”在这个时候竟然这么大快人心。
那人飞身下马,看了一眼石敢当,心中有些错愕,刚才那一声刀下留人,才提醒了自己。可是不容多想,便来到那个将领面前道:“谁让你随便杀人的?给我把人放了!”
那个将领一见来人,忙单腿跪地,抱拳道:“少将军,卑职也是奉大将军命令,请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们!”
那个大汉喘了几口气,道:“我爹他老糊涂了,你们别听他的!”
那个将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没见过这么说自己爹的,开口道:“少将军您知道大将军的脾气,我们不敢违令,要不砍头的就不止他们了!”
“去他娘的!你当我史德统说话是放屁么?我就问你放不放人?”
石敢当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要找的人,这个史德统给石敢当的第一印象很好,看来柴荣介绍的没错,这个史德统应该是个好人。
那个将领还要解释,却见史德统已经从马上拿下一把剑,压在他的脖颈之处,心中惧怕,可若是放了这些人,大将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不放,少将军这关也过不去,父子两个谁也惹不起,纠结与两难之间,不由得就见了汗。
被兵卒按倒在地的囚犯,见到有人阻拦,本来绝望的眼中,突然冒出一丝希望,求生的本能回到身躯,一个囚犯突然痛哭流涕大吼道:“将军冤枉!将军饶命!”其他囚犯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哭喊震天。
史德统一见,睁大双眼,怒声道:“在问你一句,你放还是不放?”石敢当没想到这个八尺高的汉子,还是一个这么感xìng的人,见不得人受苦受冤!
那个将领突然心中一横,道:“少将军要杀只管杀吧,若我今天不行刑,不光是我没有命,我身后的这帮兄弟也会没命,恐怕我们的家人也会受到连累。少将军杀了我一个,也算是卑职给大将军一个交代,不会连累别人!”
史德统一怒,举起手中的剑,却又砍不下去,便停留在半空之中,这一刻气氛有些凝固。石敢当也没有想到那个将领会如此说辞。仔细一想那人说的也不错,杀不杀这些囚犯,根源还真不在这个将领身上。
石敢当眯了眯眼睛,本来也是要找史德统呢,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便不能轻易放过,从手中拿出柴荣给的令牌,将令牌递了过去。
史德统先是一愣,竟然是那个提醒自己的少年,鬼使神差地接过少年手中的东西,一看是自己好友柴荣的令牌,随即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令牌?”
石敢当一笑道:“我叫石敢当,柴荣是我大哥,他说我要是道了京都,可以凭借这个来找你”。
史德统听罢收起长剑,道:“那你就找对人了,柴大哥的兄弟自然就是我的兄弟,可惜兄弟你来的不是时候,哥哥还要把这事处理了!”
石敢当道:“史大哥就不要难为这位将军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决这件事,还得找你爹才行。”
那个将领一听,心说总算来个明白人,心中感激,忙道:“小兄弟说的极是!这事还得大将军下令才行!”
史德统抽回剑,挂到马上,对那个将领道:“我去请令,你在这侯着,没有接到命令不许动手!”
将领忙道:“卑职遵命!”
史德统一拉石敢当道:“走,跟我回家!”
石敢当道:“我还几个朋友”。
史德统爽朗一笑,道:“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客气,一起过去便是。”神情和柴荣颇为相像。石敢当便把赵匡胤和赵京娘介绍给史德统。
史德统见赵匡胤气度不凡,也愿意亲近,只是看到京娘,不由得皱了皱眉。
几人离开朱雀门,走了一阵,史德统突然停住脚步对石敢当道:“石头,大哥有句话想跟你说一说!”
石敢当一愣,问道:“史大哥做事一向爽朗,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史德统脸sè一红道:“我爹这个人,是个武夫,没读过多少书,而且对读书人印象不好!”
石敢当模了模额角的疤痕,没明白史德统的意思,这一群人中,也就赵匡胤读过些书,自己虽然也受过高等教育,不过在这个时代,还真算不得读书人,不知道史德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史德统脸sè有些微红,结巴道:“我爹这个人平常好喝酒,一喝醉了就喜欢乱…就….”说着眼睛瞟了一下赵京娘。
这几人中都是人jīng,一下便明白史德统的意思。看来这个史弘肇不仅喜欢滥杀,而且还十分好sè,怪不得史德统有些不好意思,子不言父过,量谁也不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老爹是个sè鬼。
石敢当一笑,对这个史德统印象又好了几分。看了一眼脸sè羞红的赵京娘道:“赵大哥和京娘姐带着芷晴,先找一家店住下,等我办完了事,就找你们!”
石敢当不愿意把那俩人往一块凑,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没的选择,和史弘肇比起来,石敢当觉得还是赵匡胤靠谱一些。可谁知芷晴却不愿意,拉着石敢当的衣角不放手。
石敢当本想让芷晴当电灯泡的,可是见芷晴的样子,心中不忍,便道:“行了!芷晴跟我去吧,京都不太平,你们两个注意一点!”
石敢当含沙shè影,赵匡胤却似乎没听出别的意思,一笑道:“二弟放心,有大哥在,保证京娘无事!”
石敢当无奈,对史德统道:“史大哥我们走吧!”
眼不见为净,真让人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