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德统的引领下,几人很快便到了大将军府。不过令石敢当意外的是,大将军府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气势宏伟,反而算不得太大,就连门前的一对石头狮子也小的可怜,若不是史德统亲自带领,门外还有jīng壮的兵士守卫,石敢当绝对不会相信,这就是一个将军的府邸。
史德统一笑道:“我爹行伍出身,知道兵卒之苦,虽然爱财,却也知道收敛,所以府邸修的甚小,若是得到金银赏赐,也必当分给手下的兄弟。”
每个人都有两面xìng,这个史弘肇也不例外,对自己的手下还真不错。见石敢当沉思,史德统淡淡道:“人这东西很复杂,别想太多,很多事情我们看不到”
石敢当也笑了笑,没有想到这个爽朗的大汉,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德统?”这时门外走过来一个四旬左右的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颚下一缕长髯,看上去即孔武有力又不失儒雅。
难道这就是史弘肇?看上去一点也不凶恶,反而有些儒将风雅。
史德统一见来人,急忙走近几步,双手抱拳,给那人施礼道:“阎叔,您这是找我爹?”
来人叹了一口气道:“大将军把教坊司给砸了,还打伤教坊使,抢了皇上给赏赐的玉龙鳞甲,我去劝劝他,让他赶紧进宫请罪,否则要惹祸上身!”
史德统冷笑了一下,道:“阎叔,我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恐怕您要白来了!”
“我也知道我人轻言微,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希望你能劝劝你爹,毕竟他是最疼你的!”
史德统点了点头道:“阎叔,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这两位是?”
“这是我的一对小兄妹,来京都看我,先去找我爹吧”。史德统匆匆解释两句,便往府里走去。
阎叔看看石敢当,目光落到石敢当身后的布袋之上。石敢当一笑,并不在意,随后拉着芷晴跟在史德统身后。
府中内外的军兵都认识史德统,无人敢拦,几人顺利进了内宅。
一个老管家跑了过来,对史德统道:“少爷,老爷内宅会客,您等一会在进去吧!”
内宅不是会客的地方,能再这里见面的必定是亲信之人。屈指算来,不过一手之数。
史德统问道:“是杨邠还是王章?”
石敢当听称呼可以听的出来,史德统对这两个人不感冒。
管家小声道:“是王大人!”
史德统冷哼一声,推开管家,直闯而入。刚推开门,便听到门中一声怒喝:“谁让你进来了,滚出去!”
忽然声音又软了下来,“是德统啊,怎么回来这么早?爹和你王叔正在谈事,一会你在来。”
史德统生硬道:“爹,阎叔和我的两个朋友在门外,你见不见?”
“老阎来了?你让他们进来吧!”
石敢当一笑,看来这个史弘肇还真的挺疼自己这个儿子。自己儿子随便带两个人,作为帝国元帅的老爹就得接待。
或许是史弘肇杀戮过多,五十多岁了,膝下仅有一子,真是捧在手心,含在口中,宝贝的不得了。
几人进了屋子,史弘肇看了一眼姓阎的将军,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看了看石敢当兄妹,先是一愣,随后又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儿子的朋友竟然是两个孩子。这个女孩恐怕还不到十岁吧,那个少年倒是漂亮的不像话,不知道什么来路?这个宝贝儿子又跟自己玩什么花样?
本来坐在房中的王章站起身来道:“大将军既然有客,我改rì在来叨扰!”
史弘肇一摆手道:“最看不管你们文人吞吐吐吐的那一套,有事你就说!德统和老阎也不是外人。”
石敢当和芷晴被忽略了。不知道史弘肇做事是粗枝大叶还是是无忌惮!
王章四十多岁,面皮白净,五官端正。重新坐在椅子上道:“史大哥,听说你砸的教坊司,还抢了玉龙鳞甲?”
史弘肇笑道:“是啊,打砸了教坊司,出了某胸口这口恶气!”
王章皱眉道:“史大哥这次做的不妥啊!”
“建儿们为国守卫边疆,冒酷暑,忍严寒,也没有皇帝的一星半点的赏赐,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功劳,敢冒领赏赐!”史弘肇怒道。
王章叹口气道:“可毕竟这玉龙鳞甲是皇上所赐,这目无君上的罪名是逃不过去的”
“这玉龙鳞甲白玉所制,重百余斤,姓孙的教坊使只不过是演个楚霸王,就真以为他是楚霸王了?你问他可能穿的动这宝甲吗?”
史弘肇冷冷笑了一下,道:“你是想让我还回去?是你的意思还是老杨的意思?”
王章苦笑道:“皇上喜歌舞,对这个孙教坊也很器重,而且这个人是苏逢吉的人。咱们打狗还要看看主人!”
“行了,老王!我知道那个姓孙的是苏逢吉的狗腿子,要是别人,某还懒得动!行了你回去吧,你和老杨说,天大的事老史顶着!”
王章知道史弘肇的脾气,虽然杨邠还有自己跟他官职等级差不多,平常又较为要好,可是在这武夫当朝的时代,自己这些文官并没有太多话语权。站起身来,看了看屋子中的几人,叹了口气,便向史弘肇告辞.
史弘肇起身送出门外,再次回到屋中,看了一眼姓阎的将军,道:“老阎,你也是为了这事来的吧?”
姓阎的将军站起身,道:“大将军….”
史弘肇看似粗犷,却不糊涂,道:“你不用多说,某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心中自有计较!我这次就是给苏逢吉好看!对了,德统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史德统刚才一直冷眼旁观,见父亲问自己,便道:“朱雀门的那些士子是你抓起来的?”
史弘肇点点头道:“这帮狗屁读书人,和苏缝吉都是一窝的!凑在一起喝喝酒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天下之乱,乱在一个武字!若没有我们这些当兵的!哪里能让他们安心读书,一帮忘恩负义的劣货!”
“书生无礼,自有府县御史台等机构管辖,不应该用军法处置。你这大将军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史德统质问道。
“你怎么和你爹说话呢?行了,你也别生气,我一会就叫人把他们放了!我问你,爹给你说的几门亲事,你考虑的怎么样,眼看就要二十仈jiǔ了,我还没抱上孙子,爹都快急死了!”
史德统脸sè露出一丝尴尬道:“爹你就别逼我了,你说的那几家都不合适!”
“屁!你别跟老子玩这一套,论相貌家世,哪家不合适?你不就是看上王章家里的那个闺女了么?若论家世倒也算门当户对,可你不看看,他闺女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吃药?说不说那天就…”
史弘肇见儿子脸sè难看,也觉得有些过分,便讪讪道:“先安排你朋友住下,带他们四下好好玩玩,我和你阎叔谈点事。”
史德统心情有些低落,带着石敢当走出门去。
见儿子走了,史弘肇长出一口气道:“老阎你读过不少书,你帮我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啊!”
阎将军淡淡一笑道:“大将军不最恨读书人么?”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阎晋卿可是文武全才!给我出个主意,对了…!”史弘肇似乎想起什么,道:“八月十五中秋,窦贞固宴请群臣于天和楼,你猜猜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阎晋卿道:“窦司徒德高望重,已经位列三公,平时也是与世无争,又好文雅之事,这次聚会无非有二,一是举文同乐,二可能是要缓解大将军和苏司空的关系!”
史德统冷笑道:“若是弄些文人,自娱自乐,某也懒得管他,一帮文人成的了什么事?其余的事就不劳他cāo心了,我和姓苏的,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阎晋卿又是一阵苦笑,将相失和,国之大不幸!
石敢当洗过澡,换了一身锦袍,觉得清爽不少,和麻衣比起来,这身衣服紧了许多,墨鱼丸找不到息身之所,便跳到石敢当的肩上。
这时史德统推门走了进来,却是一下愣在那里,石敢当本就长得十分漂亮,配合一身锦衣雍容之中更显贵气。黛眉若剑吐蕊,鼻如丹琼似锦。明眸皓齿,羞愧世间多少潘安!
见石敢当疑惑地看着自己,史德统尴尬地笑了笑道:“酒宴已经备好,带着小妹我们一起过去!”这个消息对石敢当来说,可绝对是好事,便笑道:“多谢史大哥!”
石敢当的饭量,也另史德统大开眼界。见史德统盯着自己的脸,心中有些郁闷,多亏知道这个家伙有个心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伙,取向有些问题呢!
“史大哥?我脸上有饭粒?”
史德统朗朗一笑道:“我在看石兄弟的面相”。
石敢当吃了一惊,道:“你还懂看相?”
史德统摇摇头道:“我不懂,不过我看兄弟你的五官,jīng致到极致,即便是男人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石敢当有些不明白史德统的意思,便皱了皱眉。
史德统继续道:“这世间岂会有完美的事物?上天绝对不会允许完美的纯在,一旦有这样的东西,这个鬼老天也会想办法收回,还好兄弟的额头有一处疤痕,想必老天是放了你一条生路”
石敢当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前面的史德统,看来自己还要重新审视面前的大汉,这粗狂的外表下,隐藏了一个细腻的心。这是一个极有内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