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逢吉,京兆长安人,是后汉高祖刘知远的老班底,会专营巧令sè,加之模样俊美,甚的重用,官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乾佑元年(948年),刘志远病危,临终托孤于几位重臣,苏缝吉便是其一。后来,刘志远病猝,儿子刘承佑继位,称汉隐帝。乾佑二年,苏逢吉加拜司空。
苏逢吉年不及四十,便已经位极人臣,却是尤不知满,虽是文人,狠厉不下于武人,屠戮之重更甚。喜敛财,好至宝。听说皇帝手中有先皇传下的一件玉龙鳞甲,便耿耿于怀。虽说隐帝羸弱,毕竟君臣有别,不敢索要。
隐帝年方弱冠,还未亲政,平时喜欢看戏观舞。苏逢吉便投其所好,大事收罗天下名伶,美女与教坊司,以取悦隐帝。
此刻苏逢吉坐在自己府上的客厅之中,看着跪在地上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子。男子姓孙,本是京都勾栏瓦肆之中的伶人,有一副好嗓子,唱的一出好戏。苏缝吉见其有些本事,有意抬举,一年之内便已做了教坊使。
前几rì,苏逢吉故意引隐帝来看戏,孙教坊使便唱了一出霸王伐秦的好戏。隐帝大喜,便要赏赐,问曰:“何所求?”
孙教坊使便道:“霸王手中有虎头盘龙槊,胯下乌骓马,可惜却少了一副好铠甲!”
隐帝喜道:“神兵,宝马,朕没有,宝甲却有一件”遂将玉龙鳞甲赐给孙教坊使。
这孙教坊本是一伶人,没有那么多心思,这些都是苏逢吉所教,目的便是这副宝甲,苏逢吉见皇帝果然上套,不由得欣喜,想过几rì便将宝甲拿回,收在宝库之中。却不料想,今rì这个教坊使,来到自己府上,告诉自己宝甲被史弘肇抢了,不由得怒火中烧。
一朝之中,苏缝吉只忌惮杨邠、史弘肇、郭威三人,偏偏这个史弘肇就是和他过不去,现在还抢了玉龙鳞甲,这样打脸,苏逢吉实在不能容忍,想了半刻,对孙教坊道:“你知道史疯子最近都干了什么?”
孙教坊跪在地上,心中打鼓,这个苏扒皮要是发起怒来,今天自己还真得扒层皮,小心翼翼道:“具卑职所知,史疯子早上要杀一群士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给放了。”
“哦?没杀?还有这等事?”事情出乎苏逢吉的意料,想了想,冷笑道:“把他放的人,一个不拉的都给我抓起来!”
孙教坊一哆嗦,道:“卑职只是个教坊使,手下无兵可用啊!”
“你去找飞龙使后赞,他手中有些人,抓几个士子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打契丹!”苏逢吉觉得后赞很合适。这个后赞很受隐帝赏识,可是因为史弘肇的原因,几次不的升迁,早就有怨念。
苏缝吉想了想道:“我要进宫,你退下吧!”
孙教坊偷偷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退了几步到了门口,稍稍抬头,便见苏逢吉站在厅中一块牌匾下沉思。孙教坊虽是伶人,认得一些字,知道牌匾上写的是“宽厚仁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心中叨念,大人物果然就是不一样!
金祥殿,此名出自于后梁皇帝朱温,朱温信奉邹衍五行国运之说,唐朝属木德,梁取而代之,金克木,这后梁便属于金德,自命金德王,这皇宫内殿也取名金祥殿。不知朱温能不能想到这金殿有易主的一天。
苏逢吉在外等候,掌事太监已经进去通报,却见殿中出来一人。来人一见苏逢吉便急步走到跟前,施礼道:“原来是苏司空,来见陛下么?”
苏逢吉一看来人,也认识,是李太后的幼弟李业,掌管宫中买办,是个极肥的差事,可是还不满足,总找自己的皇帝外甥想多要些权利。今天对自己这么客气,怕是有所求吧。
苏逢吉一笑道:“原来是李国舅!失敬失敬!”
李业二十多岁,长得也是很俊美,只是两眼目光难聚,显得有些猥琐。今rì到宫中看自己的姐姐,想让她帮忙和皇帝说一说,讨个宣徽使的差事,没有想到在宫外遇到了苏逢吉。
李业知道,实际上,国家的大权掌握在苏缝吉、杨邠、史弘肇、王章等几个宰相手中,即便皇帝同意,若是几人不点头,事情也难办,便刻意讨好道:“苏司空rì理万机,为国cāo劳,我最近得了些好酒,有滋身润体的功效,一会我让茶酒使给您送过去?”
苏逢吉哈哈一笑道:“既然国舅爷发话,那苏某就却之不恭了!”
李业对身后的一个太监道:“去让茶酒使郭允明准备些三勒浆给苏司空送去。”太监忙称是,退了下去。李业见差不多,便也拱手告辞。
这时候掌事太监通报,宣苏逢吉觐见。
皇家深院,**之内
一个美丽妇人端坐于镜前,蹙着眉,单手轻柔额头,看样子有些厌烦之情。身后一个少年抱剑而立,脸sè看不出喜怒。
美丽妇人道:“君浩,我这个弟弟越来越不像话了,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早晚会出大事的。”
君浩道:“李太后,这些事情我不懂,不过既然他想要个官职,让陛下给他一个便是了!”
李太后笑了笑,这个君浩什么都好,就是从来也不关心朝中的事情,想到君浩的身份,心中苦笑。道:“最近京都可还太平?”
君浩想了想,如实道:“京都最近发生五件大事,其一汴河岸边发生一起武斗,一个少年一式之内将一个剑术高手击败,据门中眼线所报,那个剑术高手,已经触及化境巅峰之路,可惜落败于一个毫无劲力的少年,还把自己的宝剑承影弄丢了。”
“哦?承影?你跟我说说”李太后来了兴趣。
君浩道:“剑术高手名叫耶鲁齐yù,可能是化名,是契丹人,目的是追逐一个漂亮的女子,与少年这些人起了冲突,后来少年不知道用什么武器,一招便将那个契丹人打成重伤!在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那把承影呢?”
“少年将承影送给和他一起的一个青年!”
“嗯?就这么把宝剑送人了?”
君浩一笑道:“不仅是宝剑,还送了一匹麒麟宝马!”
李太后一笑道:“好大的气魄,这个少年让我想起一个人。”
“石头兄弟?”君浩皱了皱眉自语道。随后又道:“这个不太可能,石兄弟虽然机智,但是我看不出他有任何武功!”
李太后摆了摆手,道:“我就那么一说而已,对了那个契丹人那么厉害,和你比起来谁更厉害?”
君浩看了看手中的剑,道:“他手中没有承影,必败!”
李太后摇摇头,道:“不要太要强,对你没好处,说说其他的事吧!”
君浩道:“其二,漕帮的曹钧最近和右卫大将军聂文进走的很近,这件事陛下似乎知情。”
李太后道:“皇上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属下明白!这第三件事是:盗门几个长老入京,不知道所为何事,半年前盗门门主南宫止步遇害,一对儿女不知所踪,不是寻仇,便是寻人!”
李太后又按了按头道:“朝廷不安生,契丹人不安生,江湖人也来凑热闹!他们盗门的事你知道多少?和你们相思门比起来如何?”
君浩叹口气道:“李太后,您知道我们相思门的门规,出了京都我们也是瞎子!”
“还有两件都说完吧”。
“其四,史弘肇抓了一群书生要杀头,后来被史德统阻拦,被释放后,又被后赞的人抓了起来,我们查到,指使之人是苏逢吉。”
“其五,今年八月十五中秋,窦贞固窦司徒宴请群臣与天和楼,有意调节史苏两人的恩怨。”
太后凝视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容颜,叹了口气道:“一厢情愿罢了,弄不好又要打起来!还有三天就八月十五了吧?我们也去看看。”
金祥殿东阁,是皇帝的寝宫。
隐帝刘承佑正在生气,这时进来一人,嬉笑道:“陛下怎么又生气了?哪个王八蛋惹你了?”来人言语轻佻,毫无尊卑。却见刘承佑没有计较,叹气道:“文进,刚才苏司空来过了,告诉朕,史疯子把教坊司给砸了,还抢走朕赐给孙教坊使的玉龙鳞甲”
来人名叫聂文进,任右卫大将军,掌右厢军,与刘承佑关系很好,恃宠骄纵,还经常开些玩笑,显得亲昵,却有失君王体统,为人所诟病。
聂文进皱眉道:“这个史弘肇越来越跋扈了,根本没把陛下放在眼中!”
刘承佑心中郁结,今年将满二十岁了,仍旧不能亲政,这几个托孤的重臣虽然相互有矛盾,但是谁都不愿意放权,看来自己还要在想办法,问道:“文进,最近城中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聂文进笑道:“都是一些江湖事,陛下也没兴趣,到是朝中发生一件趣事!”
“哦,说说看!”刘承佑来了兴致。
“窦贞固八月十五,请朝中诸位大臣在天和楼聚饮。”
刘承佑冷笑道:“窦贞固位列三公,虽然一向洁身自好,不参与争斗,却也不曾为朕说过话,这次聚宴,无非还是和稀泥,有什么好看的!”
聂文进道:“我听说史弘肇这次下了功夫,要和苏逢吉斗上一斗,而苏逢吉还抓了不少士子,怕文斗为题最终上演武斗啊!”
“呵呵,是么?这样也好,最好让他们两败俱伤!”
刘承佑一听说俩个顾命大臣争斗,不忧反喜。站起身,在地下来后走了几圈道:“十五那天,带上郭允明和后赞,咱们去看看热闹!”
聂文进哈哈一笑,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