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记 第八十一章 分封太奢星有变

作者 : 小皮瓜

不知军中掌刑施了什么手段,那伙匪徒很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得一清二楚。

原来当年张士诚攻下苏州后,定都平江,自称诚王,割据江浙一带十三年之久。期间宽厚多仁,赋税轻敛,深得百姓爱戴。朱元璋派徐达攻陷苏州时,苏州百姓皆攘助守城,尤以城内仰、胡、沈三大家族为甚,令明军损失甚众。

张士诚兵败后,朱元璋清洗苏州,恨吴人为张士诚所用,对苏州等地加重赋税,以大地主沈万三家的租薄为依据,格外加赋,高达每亩实粮七斗五升。还将富户迁至京师、凤阳、苏北等地。这些举措,逼得苏州那些中小地主怨声载道。在这场战争中,仰、胡、沈三大家族更由名门旺族,雄踞一方,衰落成了三家小村。

因这些种种遏抑,三家村人心有不甘,遂暗中谋划,与被迫迁至凤阳的苏州富户相勾结,企图在中都皇城建构过程中,铺设暗道,用于行刺朱元璋,重立张士诚后人为帝。

徐达见此事重大,关乎谋逆,不敢擅自做主,下令由木爽亲自领兵,将一干人犯连夜押往京师刑部,由朱元璋定夺。

木隶、曾寿、徐宁等人在营门前送别木爽。正说话间,一干人犯押至。

“臭娘们!呸!”那老五已知当晚徐宁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还引来大队士兵,令这场几近成功的计划功亏一篑,心下极其痛恨。见徐宁现身在旁,便一口向徐宁啐来。他神色穷凶极恶,又经讯问,早已满面血污,十分骇人,登时把徐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木爽见那犯人恶极,顿时怒形于色,正要呵斥,忽然众士卒中响起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只见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乍现光明。一道刺目亮光,拉着长长的尾巴,曳天而过,犹如流火掠空,又如纤星飞坠。众人仰望天空,皆惊惧莫名。有胆小的士卒,甚至已跪地谒拜,口中念念有词。

“彗星!”徐宁低低惊叫一声。她从小便对这些天象奇观十分好奇,虽然长大后,知道那不过是陨石流星。但因为实在太过美丽灿烂,所以她仍然喜欢围观。现在自然一眼便认出这是传说中的彗星。

“哈哈!天意!这是天要亡朱重八这贼秃!哈哈!”那老大忽然仰头大笑。声极凄厉。那些贼匪也跟着鼓噪起来,纷纷叫嚷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众士卒听得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语,尽皆哗然,多数人心惊胆战不敢言语,但仍有大胆之人纷纷小声议论。

木隶见状,立刻上前喝道:“住口!尔等逆贼自身难保。还敢胡言乱语!”说话间,他一掌劈在那老大脖项之间,那老大顿时昏了过去。木隶旋即扫了一眼群匪,冷冽的目光如刀一般刮过,“再有胡言乱语者,格杀无论。”他的语音毫无热度,如冰水灌入,那些余匪顿时噤若寒蝉。众士卒之间的议论也停了下来,一时间静谧无声。针落可闻。

徐达在中帐营房中处事,听得营门嘈杂,心知有异,立刻赶来,正好听见木隶痛下格杀令。木隶在军中职务仅为指挥同知,未经请示本无权对匪贼下此格杀令。但徐达知木隶另一身份,对他在此危急情况下严厉规行,倒也未觉僭越。

“徐将军!”徐宁发现了徐达。众人皆对徐达行礼。♀徐达拿捏了一下此时情况,便转头向木爽道:“木指挥使,此行关系重大,你便亲自押解犯人进京吧。”原本此行由千户顾成押解,但徐达见天现异象,只怕上京途中有异动,沉吟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派出沉稳的昭勇营指挥使木爽押解,也能让朱元璋有所准备。

木爽接令,便点了人马,押着众人犯立刻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隐入夜色中。

“徐将军,你还是快回营吧。”徐宁看了眼徐达的手臂,皱着眉头催道。徐达摇了摇头,复又仰头望向重又月朗星稀的夜空,眉间忧色渐浓。

清晨,朝阳初升。山西平遥县学内,儒学训导叶伯巨正奋笔疾书。就在刚才,平遥知县韩炜送来了一道加急诏书。诏书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天现异象,诏求直言。”当时,伯巨捧着诏书,心中思潮起伏。天象有异,乃上天示警。诣国有大难。如今皇上登基日久,诸多纷繁曲直,皆现当下。正好趁此机会,对朝中的国政典宪的一些得失,一抒胸臆,劝谏皇上。

朝阳的光芒,透过前窗,照着伏案疾书的叶伯巨,使他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之中,一时有些炫目。被他压在肘下的案头纸上,浓墨重笔地写着:奉诏陈言疏。

自从朱元璋下诏令天下人士上书朝廷,直言各种不当之处以及提出补足建议后,各种奏疏便在朱元璋的龙案上堆积如山。好在他虽然从小营养不良,但在那些需要强烈运动的战争中,锻炼出了强健的体魄,完全能够应付皇帝这一辛苦职业。每一本奏疏,他都亲自阅批。

这些奏疏中,有些指出星占当移大臣,有些大着胆说星象有变皇帝当罪已,还有一些拍马屁者,吹嘘星变用皇帝之福,当举国同庆。朱元璋虽然文化不高,但他通过日复一日的不辍学习,自能分辨这些良莠不齐的奏疏。

“皇上,怎么了?”马皇后走进奉天殿时,正见朱元璋一脸不愉。

“皇后,你来啦。朕的这些臣子,你看看,说的都是些什么!不是溜须拍马,便是花言巧语,洋洋洒洒万言文,竟皆言而无义,空无一物,让朕如何能放心将天下交与他们我牧守?如何能放心将百姓交于他们治理?”说着,“啪”的一声,将手中奏疏扔到一边。

“皇上,前元残害天下已久,早已将读书人整治得毫无生气。皇上开科大选也不过数年,岂得立刻就得参天大树?官吏经营还需长时,且不必生此闲气。”马皇后温柔地拍了拍朱元璋的后背,为他理顺一肚子气。

“嗯,皇后所言也有道理。”朱元璋平息了胸中闷气。又打开一本奏疏。

哪知,刚平复心气的他,在看了一会后,脸色突然大变,红胀面皮,双手捏着奏疏轻轻发抖。马皇后见此心下暗惊,复又坐到朱元璋身旁,柔声说道:“皇上,不若休息一会再看。”

“好大的胆子!”朱元璋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脸皮抖了抖,继续道,“朕命天下士人直言,无非是想纳良谏进良行。此等图谋不轨之人,竟也敢趁机……”他嗓音发抖,竟是说不下去。

“皇上息怒。”马皇后见朱元璋连脖颈又红又粗起来,十分担心,立刻相劝。朱元璋却摆了摆手,继续往下看。

“啪!”他看完全文后,暴跳如雷,狠狠地将奏疏摔在地上,颤声道,“贼子存心不良!竟敢离间朕君臣骨肉!”

“来人!”他大喝一声,殿外御前侍卫立刻冲了进来,“速将山西平遥县训导叶伯巨逮归,朕要亲手将他射杀!”

马皇后与朱元璋少年夫妻,熟知他心性,见他全身不住发抖,嗔目切齿,心知这位皇帝丈夫已怒不可遏,当下也不敢多言,只挽住了他的右臂,轻声道:“皇上,坐下说话,切莫为不值当的事,伤了龙体。”

朱元璋胸口不断起伏,口中怒骂道:“欺朕为无知小儿吗?一派胡言来离间朕骨肉之情,其心可诛!”马皇后拍着朱元璋的后背,助他平顺心气,又起身端过龙案上的清茶,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骂得口干舌躁,接过马皇后递来的茶水后,一饮而尽。哪知喝得过快,顿时呛着,猛烈咳嗽了几声,脸上倒更是通红了。

“皇上,休要再恼了。天下之大,岂能人人皆贤。若是个个都要气恼,哪得那些闲心。臣妾还记得诚意伯当年所言,清风明月不须惊。这天下万事,自有解决之道。皇上应当保重龙体,切莫以气伤身。”马皇后待朱元璋咳嗽平复后,又细声劝道。

这刘太师,便是被朱元璋称为“吾之子房”的刘基刘伯温。他自小聪慧过人,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辅助朱元璋打下大明江山完成帝业,他的话,朱元璋一直能悉心听取。

马皇后见朱元璋怒气难平,于此时提起刘基,便是要朱元璋调整情绪,恢复心智,不要被怒气蒙住双眼,做出错误判断。

朱元璋听到马皇后提起刘基,猛然想起刘基一再提醒他,治国切勿意气用事,当行得据,治得所。,.c0m想起这番话,朱元璋方镇定下来。他适才乍见奏疏,勃然大怒,如今得马皇后劝导,平息了一些怒气,静下心来思虑后,又觉叶伯巨此人殊为可恨,便定下心来思考要如何整治于他。占曰j竺而南微风吹过,那奏疏在地上轻轻翻动,马皇后一瞥之间,只见那一笔工整楷书,端正正地写着:”当今之事,所过者有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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