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条河边看了七天星星,林薇并不是天文爱好者,现在都能说出好几个星座名称了。贝克拉着她的手指点天上的星星,美其名星座教学,被林薇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模着鼻子收起了星空夜幕下来一场的幻想,老老实实躺着不动。
一个星期都轮过一回,却就是没有船只经过。林薇在自己睡的那面山壁上用石头划出条纹,一天划一道,每天夜里都要数一遍,安慰自己还有四天,三天,两天……时间过去越久她就越焦虑。
一开始她还能鼓励自己会有船来的,等到第四天哪怕是远处飘来的水草断枝都能让她紧绷着神经长久注视,可就是一点人声都没有,好像这个世界除了贝克和她,再没有其他人了。
贝克一直努力让林薇高兴起来,可面对这样的现实连他都低落了,他自觉是这团队里的领导者,是他提议呆在河岸边等船只来的,他没有考虑过如果他们不能得救该怎么办。
现在还是初秋,如果一直没有人发现他们,他们俩个要怎么在森林里过冬天呢?除非有个屋子,有丰富的食物和暖和的炉火,否则他们在大雪的山里根本活不了一天。
傍晚的彩霞炫丽了天地,山壁渡上了金色,白沙映成浅红,林薇却无心去看这美景,她把贝克钓起来的鱼煮了汤,里面放了甜葱调味,汤锅咕咕冒着热气,可谁也没有心思去尝第一口。
天色越来越晚,夜风吹乱林薇额前的散发,她紧了紧卫衣的领口,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烤叉。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如果七天还没人来,那么七十个七天也还是不会有人来,等下去只会错过活下来的时机。
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扎筏子划出去找人,或者直接回到丛林里去度过这个冬天。林薇倾向于后者,扎筏子说起来容易,但不是任何木头扎起来都能浮在水面上,如果捆得不够牢划到一半散了架可没人会来救他们的命。
还有一个是林薇不想承认的,她害怕了,在经过溪水里那次月兑力冻僵之后,她不敢轻易再到水里去,如果贝克没能拉住她,如果他放弃了,那么她早就被水流卷走,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虽然回到丛林生活并不意味高床软枕,找住的地方储存吃的东西都是摆在面前的问题,却也依然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他们必须回到丛林里去,那里虽然危险更多,时常有野兽出没,可那里食物更丰富,要是能想办法弄个坚固又暖和的窝,他们有更大的机会撑过冬天。河滩边还不明显,可池塘里的青蛙已经越来越少了,再这么下去,这里的食物也会被吃光的!
贝克调整了一下情绪,他不能沮丧,起码不能沮丧的太久,他还有林要照顾呢,贝克率先喝了一口汤,肉肠早就吃光了,青蛙也不多了,现在有点鱼肉已经很不错,他大声吸了一口:“真鲜美,你知道你煮的汤有多美味么。”
等到林薇的注意力被贝克拉回来,贝克马上换上正经的脸色,他放下汤锅,握住林薇的手:“林,我们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我们必须在冬天之前,准备好需要的一切。”他知道这么说有点吓人,他等着林薇惊慌害怕,然后他好张开怀抱安慰她。
谁知道林薇只沉默一瞬就立马点头赞同他:“你说的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其它的可以到了丛林里再说,比如怎么找个窝,怎么保暖,林薇已经在脑海里把一切都过了一遍,可能必要的时候,他们还要去挖陷阱捉野兽,剥它们的皮毛来当被子衣服。
这跟贝克想像中的结果差了太多,他张着嘴半天没有合上,贝克没指望过林薇会窝在自己怀里寻找安慰,虽然他这样想像过,但他知道林绝对不是这样女孩,可她也实在太镇定了,最起码,最起码应该有一个拥抱的。
贝克继续了他的厚脸皮,他咧开嘴笑得无比灿烂:“很高兴我们的意见能够一致,现在,为了以后的生活,我们难道不应该相互拥抱一下以示鼓励么?”
说着他张开手,林薇坐着不动,他一直保持那样的笑容张着双手,看起来像个滑稽的雕像,林薇忽的笑出声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烤叉,跪直身子虚抱了贝克一下,拍拍他宽厚的背:“加油!”
贝克傻了,他没想到林薇会真的拥抱他,上一次她主动抱他,还是他们从河水里死里逃生,他这回是真的僵硬了,连原来想好的要趁着拥抱偷亲一下的行动都忘了,呆坐着等到林薇重又拿起汤锅喝汤才回过神来,模着鼻子说不出话。
林薇却开始担心起以后的生活,他们得找个暖和的地方,要怎么扎营呢?盖屋子没有工具,再找一个树洞,没有动物身上那层毛跟冬眠的本领肯定不行。
她抽出一根树枝在白沙上列起计划来:“屋子,食物,火源。”有了这三样才勉强能在山里过冬,林薇在上一个冬天见识到了异国的雪有多么大的威力,她跟夏苒那时候住在一楼,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下雪天连后门都打不开,直接被雪封住了,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开门铲雪,这样才能顺利出门去。所以后来她们才会去申请学生公寓,那个虽然又吵又贵,但起码不用天天起来铲雪。
贝克也抽出一根树枝,他在屋子上画了个圈:“我们可以找一棵树,刨个树洞出来,像熊那样过冬。”这个不难,那些树有的四五人合抱都抱不住,如果他们俩日夜不停,那么挖个足够两人容身的树洞并不用多久。
接着他又在食物上画了个圈:“森林里吃的东西很多,我们要找那些容易储存的,把肉熏干了挂起来就行,或者我们可以再刨一个树洞藏食物。”接着他又把火源划掉,这个更方便了,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
林薇瞬间又觉得充满了希望,贝克虽然平时看上去油腔滑调,但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很靠谱的,她冲着贝克微微一笑,有时候林薇很庆幸她是跟贝克一起到了这个地方,如果是她一个人,是否活下来还不能肯定,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既然决定要回到丛林去,那么他们就要计划路线了,从下来的地方再上去肯定不可能,只能寻找另一条路,幸好他们的目标是回到丛林,只要寻着绿色往前走就行了。
无事可作的时候觉得等船来是唯一的希望,现在有了目标,林薇又充满了力量,她暂时不去想如果一直离不开这里该怎么办,谈以后之前还要先把眼前看到的日子挨过去。她把锅收进背包里,用沙子灭掉灶火,收拾了东西钻回帐蓬。
在这里住了七八天,林薇都习惯这个栖身地了,石壁烘得暖热,热石头当作汤婆子,还有一个长手长脚的贝克在外面帮她挡风,林薇翻过身把脸埋在毛巾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捱过这个冬天,他们总会回去的。
林薇心里想着造屋过冬的事,上半夜一直睡不着觉,她的担心太多,原来的焦虑变成了忧虑,担心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树要怎么办,担心如果冬天之前存不到足够的粮食怎么办,还担心天气太冷挨不下去又该怎么办。
贝克迷迷糊糊在她身边打呼,他几乎是一沾上背包就睡着了,林薇悄悄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盯着贝克高挺的鼻梁缓缓叹出一口气。
其实她心里明白,每年在大山里走失的人口并不少,她跟贝克也许就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那些人迷失在森林里,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出不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最后也许真的会在一起,这简直是一定的。那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彼此也绝没有关系的吐槽玩笑,想不到真的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林薇盯着帐蓬顶上那些半垂下来的小小花蕾,她没有谈过恋爱,以前是学业为重,好容易可以尝试了,上天又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她皱起眉头,纷扰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想得她头痛。林薇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她很少纠结,不能改变就接受,可以改变就尽力。可在面对这样的状况时,她既觉得接受贝克的热情对他不公平,又暗暗怀疑贝克对她是不是只是出于新鲜感。
可能他从没有接触过东方女性,可能是因为这里就只有她跟他……太多的可能摆在林薇面前,她第一次觉得无力,这种事要怎么去尽力呢?
贝克做完上半截美梦,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林薇在他身边翻来覆去,他转了个身,长手一伸搭在林薇的腰上,作势要把林薇搂进怀里,林薇一挣扎他就停下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自己挪动着贴过去,轻轻拍了两下:“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林薇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贝克的呼声又响起来,她怔了会露出笑意,也不再推开他,就这么被他半搂在怀里,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把繁杂的思绪扫出去,既然纠结出不了结果,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这后半夜她睡的无比踏实,清晨鸟儿一叫,林薇就翻身坐起来打着哈欠拍醒贝克:“快醒醒。”
贝克还沉浸在那后半截的美梦里,第二次才到一半呢,林薇的声音一响,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贝克一手模上了林薇的胸,还揉了揉,嘴里喃喃:“林……嗯……”接着他的第二次在关键点卡住了,林薇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把他拍醒了。
林薇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作了点什么梦,她瞪着贝克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选择假装不知道,咳嗽一声清清喉咙:“我们得在今天夜里之前找到地方扎营。”
贝克被林薇的一个巴掌拍得尴尬无比,他的确是在作那种梦,梦了很多次的那种,可作梦跟现实不一样,一睁眼就看见梦中对象睁着一又黑白分明的大眼瞪着自己的感受真是上帝知道,而他的重点部位还因为这样的刺激……尴尬了。一切又重新开始,这回换林薇走在前面,贝克垂着头跟在后头,他裤子上那一片太明显了,连借口都找不出来,林薇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