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的报复 第七章

作者 : 沫浅浅

守牧斋是三明两暗的格局,正屋三间明堂,中堂会客,左堂是历代雍家子弟们念书的地方,右堂是上课先生们休息的地方,后罩房两间,一间是禁闭室,用来惩罚犯了错的雍家子弟,一间是茶室连着仆婢们的住所,明堂两厢各有三间房,用于安排各郡来此陪读的守备子弟们,抱厦内亦有供服侍这些子弟们奴仆的住处。♀

这些子弟们来此读书是第一代郡守定下的规矩,起先不过是为了拉拢各守备们的一条途迳,只是发展到后来,雍家子弟渐少,而各守备子弟众多,纵只规定每家只派嫡长子来此,人数也是要比雍家子们多的,这就造成了僧多肉少的格局,继承人少了,可供选择的余地也就相对少了,优胜劣汰也显得特别激烈,众子弟们使出浑身解数以求能得少主子的青眼,各郡守备们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能够近距离接近下任郡守的机会,所以这些陪读子弟们只要能够成为少主身边的近卫亲随,待时机成熟大多也就能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接任父辈们的职能,成为下任守备,所以如同雍家能够世袭郡守位一样,这些守备们只要不是太庸碌无为的,没有头脑发昏背主犯错的,有优秀子能与少主亲近的,一般也能往下世袭个三两代,祖辈累积之下成就世家声名指日可待,而佟家便是这些守备们中的典范,祖孙三代尽皆袭了守备职,现在已隐隐成了众守备第一人。当然,能够顺利接任父辈职能的子弟亦是郡守府最忠城的守护者。

因雍家近两代人都是单传,事务处理中心日渐往邕宁移交,雍郡守更是喜邕宁小江南风景,不同于邕州乃是临近中原门户,繁华固然繁华,却挡不住京都皇城套马司的侵袭,于近年来更是在城中肆意驰骋,随意抓捕他们认为的背主求荣者,闹的民怨沸腾,满城皆敢怒不敢言。

雍郡守采纳斐先生的建议,将雍家基业尽数移至邕宁,实施外松内紧策略,让外人以为雍家将逐步放弃祖业,空留一副宅基,龟缩于一隅安享富贵,这也是秦、卢二人名声不显的原因之一。

于是邕州城内皇城势力空前繁盛,郡守府除了依然撑有城门控制权,一城庶务却已被皇城派人把持,府内众人在外人眼中早失了节气,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当真低调的不复存在感了。

而雍郡守亦不在乎外人看法,乐呵的做个富贵闲人,吟诗做画游山玩水,大笔一挥就将雍家世代弟子们读书上进的地方改成了他待客赏美所在,名字虽然没有改,但此守牧斋也已不是原来的守牧斋了。

原本低调的无甚花饰的老红木桌椅全被他改换成了雕漆镂空油亮的黄花梨,一水的百鸟朝凤雕饰烘托出斋堂上的旭日东升图,云锦碧纱如烟霞般自两旁衬出云山雾海,白玉屏风上君子四季风采斐然,一侧的高腰美人几上四足八角鎦金雕麒麟兽铜鼎,袅袅烟香从中四散出令人心冶的香味。

满心昂首,重重的吸了满口香,那饿的有些混沌的头脑立时变得清明了些,小小的身子挺直了腰板朝上首望去,“父亲,这守牧斋是为我准备的么?”

打从满心往箱笼那里去时就注意着她动静的雍郡守,虽不知小姑娘为何停了取食的动作转而问起了这个问题,但一向心思缜密的他亦不动声色的开口道:“自今天开始这守牧斋就是你的了。”

雍郡守决定一会就叫人把烟霞碧纱给撤了,全部换成新罗金丝红纱,衬着小姑娘喜庆,这样也不算是骗小孩了,换过新物件的地方应该可以算是特别为小姑娘准备的吧!咳,雍郡守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卢老粗看过来的诧异眼神,这里的确没有特意吩咐为小姑娘准备过,所以说话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那我住的四昔轩呢?”满心接着问道。

“自然也是你的,且那里你最大,连父亲亦不能多问你那边的庶务。”雍郡守继续答道,这次底气十足。

满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半晌又接着问:“那这整个府里呢?”

雍郡守淡淡的瞥了眼拿着点心盒子依旧维持笑容亲切的仆妇,“这个府里,你称老二,除了我没有人敢称老大。”

匪气十足的话语令满心感到亲切,心情瞬间回暖,始觉这个爹爹挺合自己脾气,连说话的语气都与自己透着股子相似。

于是,满心笑眯眯的坐回到位置上,抬着小下巴,一副颐指气使样,“让厨房摆宴,今儿我请客,请父亲和两位先生以及铁师傅、卢指挥喝酒。”

前面叙礼时满心在雍郡守的要求下已经认了斐先生为文师傅,铁都慰为武师傅,秦达与卢平虽未多作引介,但瞧着刚才的形式,满心自然知道该如何称呼,一时倒引得秦达多看了两眼,大老粗卢平自然只有跟着乐呵的份。

“好,不愧为我闺女,我雍家子弟就该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仗剑豪情,挥洒疆场。”雍郡守拍案而起大笑连连,眼神中的欣慰是人可见,满心此话无意中倒是搔中了其心中的痒处,竟是比初相认时更中意了。

长年的韬光养晦,偏安一隅,早令心中满腔志愿无处施为的雍郡守憋的心中郁结,早年豪情消磨,吟诗做画文人气愈见浓厚,只徒留一丝匪气还能算是半个武人,今次认女人人只当是雍家为稳定人心顾全大局的暂时之举,他日后难保不会再有其他孩子继承家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女注定是他此生唯一孩儿,雍家如不想断了传承亦只能由她继承,待日后坐产招婿时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震动,如今唯只望能将此女养成个铁石心肠,令再温柔多情的男子亦不能将其融化成个温吞如水、以夫为天的妇人。

满心不知自家爹爹给自己制定的教育方针,她目前依然纠结在怎样返客为主的道路上而不被人戳穿小心思,可怜的小姑娘还在想着如何能让刚才那个妇人认识到自己的绝对权利和地位,于是她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圈,除了得到爹爹的亲口承认,是不是还应该有一些形式上的仪式或文书契约,来告诫那些眼神怪异的大人们?

因未上过学堂,只粗粗与阿兄认得几个字,满心无法准确用词形容那种亲切笑容背后的含义,只能用怪异来代替,所以,那些不是出自真心笑容的大人们都是怪异的有坏心肠的,嗯,这是阿兄说的,满心坚定。

阿兄还说过,任何的口头协议都不能取代一纸文书,必要的契书是保证口头承诺得以执行的重要标准。

就像早先为了替阿兄看腿而将家中仅剩的三亩薄田押掉的时候那样,尽管阿妈亲口对隔壁小胖阿娘说过,要将田地转让给他家耕种,可是在一个月后还不出银钱来时,平日里温吞的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小胖阿爹硬是掐着这点让阿妈立了契书,三亩薄田立时易主,这也是满心不待见小胖不愿意给他喝蛇汤的原由。

老实人使坏尤如河蚌咬肉,咬着了那是拒不松口,难缠麻烦的很,阿兄说了,遇上这种人一定要敬而远之,所以满心从此对小胖阿爹心存敬畏,看着了隔老远就躲了。

瞎半仙对此表示赞同,夸满心阿兄有大智慧,日后定能成人杰,满心深以为然。

只是现在,身边既没有阿兄,也没有瞎半仙,年幼的满心只能自食其力,迈着小短腿又来到那个仆妇面前,“你是谁?叫什么?来干什么的?这些箱子是你送的?你穿的这样好,你很有钱么?你地位很高么,这个家你排老几?”

阿兄说了,在己方气弱势危的情况下要先发制人,后发就会受制于人,满心自知力弱打不过人家,所以一上来就用诸多问题砸人,这招百试百灵,一准能将人砸晕乎了。

由于雍郡守给的答案,令满心这会子士气高涨,小脸被屋内的热气熏的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摇头晃脑的一气喝成,竟是不给人抢答的机会,那个仆妇直到她问完,人已经跪到地上去了。

直到这会子上首处的三个大人才知道这小孩前头那一番的做态是为了什么,也直到这时雍郡守才察觉到了连同这个仆妇在内,一同从邕宁城来的众人的态度,及那亲切的表情里所蕴含的意思。

大男人纵心思缜密,也不代表他人情练达到能精通内宅事务,好在旁边坐着个身世坎坷的秦达,那人情冷暖内宅争斗又较雍郡守和卢平深刻的多,一番低声解惑后,雍郡守心疼了,卢平怒了。

小小姑娘初到此地,满目生人无所依仗,强自镇定强自欢笑,自己给自己找场子,自己为自己谋划,心思不难猜,只为心安,只为理得,那挺直的小脊梁也是个铮铮傲骨样,拳拳稚子心,谁说女子不如男?雍郡守这一刻由衷的感到骄傲,他雍家的骨血纵是只剩一女子,那也是不输男儿的。

“主子问话,既这般托大不愿回答,那也就不用回了,都拖下去吧!”淡淡的声音不带一丝火气,可厅内众仆侍还是感到一阵阴冷,有那胆小的已经瘫坐在地上小声饮泣了,那妇人的优雅仪容自也不复存在。

卢平二话不说,将身侧佩刀拍的嗡嗡响,立时张口就要喊人,可终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拍,“慢,卑下有话说。”

厚毡锦帘被掀起,斐先生和铁都慰齐齐走进,双双对上首揖礼问安,满心上前行了一礼,二人又各还了半礼,一番礼毕,雍郡守才要接过话头,那厢已有仆从回话,说是宴席已备齐,正置在左堂上,问是否现在开席,亦或是稍等片刻再开?

满心眼巴巴的等了半天,虽中途闹了点不愉快,可这并不影响其食欲啊,再说村里人吃饭都是可以端着饭碗串门的,这门里门外的只隔着一道屏风,要问话也方便的很,因此她不等老爹说话,忙将自己的意思给强烈的表达了出去,惹得本不痛快的雍郡守开怀大笑,遂也顺了她的心意,大家移步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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