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卫大叔，都说了多少次了，您能不能别这么客气？真要论起来，我还得叫您一声师尊呢！”自从这次下山投靠岳家后人无功而返，卫老五等人就真做起了寨子里的小喽喽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这让被他们视为小主子的云翊觉得简直就是一种比崎岖山路更大的折磨。
卫老五闻言不为所动，断然拒绝道：“少爷不可再提此话，自古便尊卑有别！再说了此次下山前内人可是再三叮嘱，若是一路上对您有丝毫不恭或让您受了半点委屈，她就是拼着受那三年牢狱之灾也要和我分道扬镳！”
离婚并不是什么婚姻zìyóu的产物，在男尊女卑的古代也并非丈夫才有权根据“七出三不去”的原则休妻。至少唐代便有了允许夫妻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的“和离”制度，而到了两宋时期更是明文规定丈夫外出三年不归、逼妻子为娼或出卖妻子人身、丈夫犯罪被处以流刑或被处以其他刑罚而移乡编管，其妻都可以要求离婚。只不过这由女子提出的离婚代价比较大，按宋律若是妻告夫不管有没有道理就得先判三年徒刑。
真宗娶的那位皇后刘娥虽说是和离，但毕竟也离过婚。李清照在揭发了张汝舟营私舞弊、虚报举数骗取官职的罪行之后，虽身陷囹圄却也成功结束了那段悲惨的婚姻，幸运的是这位千古第一才女由于获得在翰林学士綦崇礼等亲友的鼎力相助只在大牢里呆了九天。
如今xìng子刚烈的瑶琴婶既然敢说这话，就没人会怀疑她真敢那么做！良家妇女不愿跟着山贼过rì子，人家真要是以此为借口闹到了官府去，即便是褚大人也不敢将此事强行压下。
“那就随您吧，反正我还是叫你卫大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翊若是再拒绝那就不是谦虚而是故意想拆散人家幸福的家庭。
“如今天sè已暗，少爷您看是不是让小的派人到前面打探一下，若能找到人家借宿一晚也不用少爷您跟着吃苦受累！”卫老五可真没闲心和云翊讨论什么称呼问题，虽说以前行军打仗免不了在荒郊野外的扎营安寨，但这毕竟是护送自家少爷外出游学，如果能找到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自然最好。
“这一路上有卫大叔您安排食宿，我自可高枕无忧！”说这话的同时，云翊还是忍不住探出头朝狠狠瞪了一眼身后那辆大车。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放在两宋时期来说那可是一点错都没有。但决定不乘船顺流而下的云翊等人开始走的也还是相对平坦的官道，一路上穿州过府的并非特别辛苦。之所以出了云安县城就拐到人迹罕至的道上，还全都是拜那个奇葩的褚公子所赐。
褚大公子在云安一下就盯上八家青楼的当红头牌没什么特别，毕竟从龙渠、临江、武宁一直到南浦，自诩风流的褚南总要想尽办法把云翊给忽悠进青楼，打着摆阔吃饭的旗号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不过这纯属个人爱好旁人无权过多指责，人家年少气盛出门前又在自己老爹那里偷了一大笔为数不详的钱财，爱怎么花都是自己的事。
在青楼上和人争风吃醋，把云安县尉大人家的二公子给揍成了猪头。虽然有点让人头疼，但花费了数千贯钱财说了无数的好话，最终在云安县令的调解下当事双方也还能握手言和。
风度翩翩的褚南到底有没有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学会收敛，这还真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接下来做的那件事让云翊等人深刻体会到了抓狂是种什么感觉，也更清楚了褚公子闯祸的能耐。
县令家的掌上明珠和他褚公子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拐了也就拐了，大不了捎个信让褚大人亲自跑一趟云安来提亲。可千不该万不该，这个也不知道是那股神经搭错了线的祸害不该把人家刚纳了半月的小妾忽悠进南下游学的队伍中啊！
费尽了唇舌，云翊不断地给那两位立志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美女解释，传说中的那是俩姐妹，她们怎么也算是名义上的母女，完全不能混为一谈。可谁知道褚公子的两位新红颜知己却是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肯回家，更夸张的是这两位还宣布她们离家时各自携带了价值万贯的珠宝，用不着他云公子担心路上所需花销。
拐跑人家的妻女，还顺带洗劫了云安县令多年积攒下来的家财，褚公子这事做得比山贼还山贼。可谁让人家命好有云翊这么位小兄长呢，既然没法看着自己最贴心的兄弟被人抓回去剁成肉馅，就只能让南下游学的队伍赶在云安县令出动大队人马开始搜捕前迅速逃离官道，重新干回老本行一路昼伏夜行绕了个大圈子准备沿清江出川。
“少爷……”游学毕竟与行军打仗不同，前出探路也不能离大部队太远。被派出去的人马很快就回转，只不过看他的脸sè应该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云翊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连忙出言安慰道：“没事，这天当被子地当床山作枕头月作灯的生活别有一番情调，我也没你们想象的那样娇气……”
见自家少爷好像有点误会，五大三粗的裴言摇着手解释道：“前方十里左右倒是有个寨子，可人家好像不怎么欢迎生人进入……”
“不让进？还反了他了？”携佳人而至的褚大公子看来是又被颠坏了脑袋，径直走到云翊车旁。“翊哥暂请稍侯，小弟这就去和他们说道说道……”
“回你的车里呆着去，你小子能少闯点祸我就可以酬神拜佛了！”让这破坏力超强的祸害去找人家说情？怕是原本还有希望的事都能被他给搅黄了，说不定又惹出什么事来把自己这南下游学的队伍硬生生给变成过街老鼠。
“翊哥，您可别忘了四位寨主最担心的就……”突然感受到全身为杀气所笼罩，褚南赶紧抱头鼠窜道：“翊哥息怒！小弟这就回去，这就回车上呆着去！”
赶跑了那只惹祸的苍蝇，云翊这才继续问道：“裴叔，你可打探到他们为何不让我们进去么？”
受到交通条件的制约，这个时代的农家百姓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是非常欢迎的。而云翊一行人自从离开云安后也深刻感受到了那种朴实无华的热情，大半个月里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进入村庄。
“少爷您交代过这一路要小心谨慎尽量别引起旁人的jǐng觉，所以小的被人拦在距村子半里地后也没再继续打探……”
“嗯，这事裴叔没做错。”难得这些骄兵悍将能将自己的话放在心头，云翊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考虑到队伍里粮草已所剩无几，如果错过这次补给的机会还真不知道要等多久，难不成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大家一起张着大嘴面朝西北？“这样吧，裴叔您在前头带路，随我去见见此地主人，即便无法借宿若能购得些粮草也是好的！”
翻过几道小山梁，裴言指着前方道：“少爷，刚才小的就是在这附近被人给拦下……”
正说话间，从不远处的草棚中匆匆走出一老者，先是向云翊行了一礼才道：“远方来的客人，请停下您高贵的脚步！”
虽说挡在了自己前进的道路上，但眼前这忠厚的老者怎么看都不像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而且人家这话里话外也完全没有点敌意。云翊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同样依足礼数道：“这位长者，小生这厢有礼了！”
“瞧这位贵客也是读书之人？”跟着当世两位大儒念了这么多年书，云翊在不调皮捣蛋的时候身上倒也能透一股儒雅之风，这让原本就没什么戒备之心的老者更感到一丝亲切。
“到叫长者笑话了，小生文不成武不就，此次正是奉师命游学天下。今次路过贵宝地人困马乏……”
云翊以礼相待反到是让老者感觉到了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不瞒贵客，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人路过，照说有贵客这等相貌堂堂的汉家读书郎光临本应倒履相迎，可如今这寨子里……”
“长者若有难处，小生自是不便叨扰。”老人家脸上那为难的样子看上去也不是装出来的，云翊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要求借宿。“只是小生这一路贪玩误了行程，所带干粮也将耗尽，还请长者能勉为其难让小生淘能换点粮食！”
“多谢贵客如此体谅！”不能邀请过路的贵客进庄休息已经让老者感到了深深的自责，对于云翊现在提出采购粮食的要求他自然不会轻易拒绝。“我们这荒野小寨虽说存粮不多，但既是贵客有需自当倾囊相助，还请贵客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老者也没待云翊继续客气径直朝着草棚喊道：“岩旺，你速回寨中告诉各家各户都把最好的粟米拿出来，千万别怠慢了远方来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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