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段千秋低低咒骂了一声,她心中焦灼得厉害又动弹不得只好瞪着眼睛死死地盯住窗户。
一片死寂之后,忽听得“哗嗒”一声,一个披着蓑衣的黑衣蒙面人揭窗正欲跃入却又是飞快的“叮”一声,那人不知遭了什么重创竟吃痛一声失手掉了下去。
那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段千秋却是看得惊心动魄,她随即顺着半开的窗户往对面望去。只见对面的酒楼顶层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衣,纱帽遮面。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叫出那个人的名字,便只见那黑影剑光如风驰电掣一般扫过了她的眼际。
从屋顶传来清脆的剑器交击声,借着渐近渐远、凌乱错杂的脚踏瓦片声,似乎不断有人自东南方向袭来。
段千秋粗略判断——梁司夜他最起码是以一敌十的。
她努力想要伸手向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看来是水中是早已被人下了什么无色无味的软骨散,也怪不得她试水温的时候根本没有察觉出来。忽感觉到了什么,她猛然把目光转向了拴住的房门。
只不过片刻,那房门便在脚风的冲击下“哗啦嗒”一声裂了开来。
段千秋怒目而视,才发现此刻闯入的正是为她送水来的“客栈伙计”!气愤间,她使出拼命的力气猛然以手激起一簇水花,迎面就砸在了那人扑过来的脸上。
灌注了内力的水花如针如剑,直逼得“伙计”吃痛着连连后退。不过她能动的范围也只有这样了,所以“伙计”很快便翻身跃到了她的背后,一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梁—梁——”她想开口大叫却粗鲁地被身后人用布束住了嘴巴。她猛烈地拍打起来,扑起的水花也溅了她满脸。那人的力气出奇地大,很快便用另一只手束住了她。
此刻她衣不蔽体还被这个想要绑架她的陌生男人给紧紧束住不得动弹,她瞪大的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却不肯流下来,羞愧间咬着嘴边的粗布却只能发出低忍难辨的声音来。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这个人粗暴地将手伸进水里一把拦着她的腰就要将她从水里捞起来。男人冰冷而粗糙的手触到她光滑而温热的躯体,似是受蛊惑般地捏着她的腰摩挲了片刻,只是她此刻浑身酥麻竟然没有半点感觉。♀
从没受过这般的屈辱,段千秋发了疯似的猛然施力于手肘,将那人的手紧紧地压在了水桶边。那人瞬间吃痛便反应过来就再次束住了她的手,竟一把揽抱起了她!
这个时候,听的屋顶瓦片在极强的剑气冲击下一声巨响瞬间破裂了开来,呛人的尘土和碎裂的瓦片劈头盖面地砸落了下来,那人受到重击失手间一把将她松了开来。
也正是那个时刻锋利的雷霆顺势而出贯穿那人的胸口。
段千秋吃痛着滚落到了一边,隐约间只见一件宽大的黑袍飘飘扬扬地盖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她受惊受气过度此刻是再也撑不下去了,望着那张在眼前缓缓放大的脸,一个模糊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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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千秋再度醒来的时候,眼际依稀有火光跳跃。
她有些吃痛地扶着地撑坐了起来,模模盖在她身上的层层衣物,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穿衣服,一个脸红羞愧间她拿起脚边的瑖霞就是对准了那个拥着火光背对着她的黑衣人。
“你——你——”
梁司夜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微微侧过头冷笑了笑却被她的瑖霞逼得又转回了过去。
没想到她就是这么对待她的救命恩人的。
“放心,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梁司夜的眼中微有轻蔑的笑意。
“你——那你有没有偷看?!”
段千秋感觉到他似乎是在笑便不由地将手中剑又逼近几分。
“你、你笑什么!”
瑖霞就搁在他的颈边,这女人稍一用力就可致他于死地。
梁司夜想了想,便轻挑剑眉,缓缓道:
“那,不算偷看吧。”
段千秋一下子想起她昏迷前的那一刻,是梁司夜从屋檐落下一剑,击毙了那个想要绑架她的人,那个时候,她似乎——似乎好像是没有穿衣服的。
可恶——
她现在半点没有获救的感激!
还想发作的时候,却见梁司夜轻轻用指推开她的瑖霞,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既然醒了,就自己穿好衣服吧。”
段千秋愣了一愣,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梁司夜早已经没了人影。她五味陈杂间便缓缓放下了瑖霞,伸手在脚边的包袱里随手翻了翻便拿出了一套衣服。
这包袱是她的行李,没想到他抱着她离开的时候还记得把那些烘干的衣服收起来。
片刻的安静后,她缓缓地背过身子一一穿好了里外的衣服便罩着那件黑袍子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她才发现此刻落脚的地方只是一间被荒弃在山野间的茅草屋。大雨早已销匿了踪迹,四围山色戚戚,空气阴冷,也不知是不是过了子夜。
梁司夜抱剑坐在屋顶,缓缓地注视着她。
软骨散的药效也已经褪去了,段千秋没有片刻的犹豫便也一跃上了屋顶。
“喂,梁司夜,我说你不会是一直呆在那个酒楼吧?”段千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梁司夜顿了顿,心想她必定是要问他为何那么凑巧就在那里。其实他那时驾马自西南长街过来时远远便见有黑影自高楼飞檐走壁而去,心中机警便也默默追随而去。不过这些琐碎的东西他也懒得解释了,便只微微一笑,道:
“只是顺路罢了。”
“顺路?”
段千秋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
片刻却又来了底气。
“好啊,那你救我干什么?”
梁司夜这时才缓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片刻,他便收回视线,淡淡道:“顺手而已。”
段千秋一时被气憋得顶不出一句话来,她闭了闭眼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便决定不再和他计较。
沉默间,却听得梁司夜低低道:
“来的是天星帮的人。”
天星帮?怎么,这江湖中的大帮派也想乘机对段林剑庄下手?
段千秋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她抬眼望他。
“你还是小心点吧,最近想要对你动手的人似乎不少呢——”梁司夜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暗器递给段千秋。
没错,这星梭镖是天星帮的独门暗器。只是,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收到了风声。看来,她出行泯光宫的消息很快就已经被传开去了。
段千秋神色凝重,她握着星梭镖沉吟片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向梁司夜冷冷挑眉一笑。
“梁司夜,说真的,你不是来取我的命的么?怎么这次反倒管起闲事来了,真不像你的性子,我说——若是让十夜夫人知道了,看你以后还有没有的生意做——”
这个女人这时候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不过提到十夜夫人,梁司夜的脸色也是难得地沉了下去。
“怎么?”段千秋也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
梁司夜摇了摇头,却望着她淡然一笑。段千秋倒是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笑给怔住了,失神间听着他说:
“不错,我的确是还不想杀你。这一次的任务我——”
“等等,你说什么?!”
梁司夜蹙着眉瞪了她一眼,显然是不满于她的插嘴,但见她一脸认真执着便也只好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的确还不打算杀你,所以,你满意了?”他挑挑眉。
段千秋像是有些吃惊又像是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她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梁司夜顶不住她的一直注视便皱皱眉撇开了头去。
“我感觉这一次的任务并不简单。夫人似乎有别的目的,因为——”梁司夜顿了一顿,“她除了吩咐取你的性命外,还指名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你们段林剑庄兵机阁的密匙。”
“什么!梁司夜你——”
段千秋猛地站了起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惊诧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他,似想要看出他那漆黑眸底暗藏的情绪。
但不过片刻,她马上狠狠决断道:
“不可能!密匙在我爹那里,现在我爹失踪了,连我都不知道密匙在哪里你——”说着说着段千秋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起来,她咬咬牙,望着梁司夜艰难地一字一顿:
“所以,梁司夜,这就是你不杀我的目的,你想要从我口里得知密匙所在!”
“哈——”
段千秋冷然一笑,她迎着夜风怔怔地站立着,一个不稳似乎就要跌倒,梁司夜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她狠狠地推开。
“梁司夜!我、我还以为你不杀我是有多么好心,原来——原来你和那些人一样,都图着我们剑庄的密匙,是不是?!如今江湖里人人都眼红着段林剑庄,也怪不得十夜夫人想来舀一勺羹!你说,买家究竟是谁?!”
见她一脸怒目而视丝毫没有一点理智可言,梁司夜蹙眉,遂沉默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早就说过,十夜令是从不泄露买家身份的。”更何况他是真的不知道。
段千秋却铁青着一张脸对他冷眼相望。
“哼,十夜令?!我真当你顾念旧情呢,原来原来真的也只不过为完成十夜令的任务!梁司夜,你真是无情!”
他好心向她袒露心声,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他知道段千秋这烈性子若是冲动起来,任凭他百口莫辩。
所以,她以为他就是那样的小人?
“够了,段千秋!”梁司夜望着她,那握着雷霆的手猛然一紧。
或许这是三年来,他同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段千秋却是再也听不下去,反而握剑一跃下了屋顶。
她站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冷冷地凝望屋顶的黑衣人。夜风拂动着屋顶男子的墨色长发,那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如同他手中的剑一般低忍却暗藏锋利的光芒。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怪不得他会如此主动地来找她。原来,真的也只不过为完成十夜令的任务!
想到这些,心中愈加生气。段千秋狠狠地执起瑖霞向他。
“梁司夜,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屋顶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段千秋一个气急正欲拂袖而去忽发现自己还披着他的衣服。
指尖触到还温热的软玉绸缎,她脑海中即刻浮现他抱着以黑袍裹体的她来到这里的情景。
此刻想起,她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
“梁司夜,你等着我回来找你算账!”
话音落下,段千秋一把甩落了肩披的黑袍,随即头也不回地在夜色中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在怀,不过小梁是君子
不好意思的说,这么快就让两人冷战了
诶,这个时候再让男二霸气出场,我是不是瞬间变身后妈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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