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喝了酒,早上起来连翘就喊头疼,软软地抱着蒋凤麟的腰以为他会哄哄自己,没想到反被他板着脸教训了一顿。
他用手肘半撑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她,脸色不大好看,冷冷地哼声:“你有没有脑子?他们叫你喝你就喝啊?那是白酒,不是白开水!下次再敢喝那么多的话,看我饶不饶你?”
连翘最怕他这样子,生气起来又吓人,于是就缩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认错态度极好:“我下次绝对不敢了,蒋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嘛……”
见她跟个小孩子似的,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的鼻音,跟棉花糖似的,听进蒋凤麟的心里是又甜又软,当下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抱着她狠狠地亲了好久才稍微解气。
两人磨磨蹭蹭起了床,等到了客厅,发现余季陶他们早坐在那儿了,顾青笑眯眯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连翘好一会儿,再在她嫣红的嘴唇上定格,意有所指地说:“今天口红的效果不错啊!”
她那暧昧的眼神让连翘的脸唰一下红了,咬着唇悄悄在蒋凤麟的腰侧掐了掐,抗议他的胡作非为,蒋凤麟吃疼地皱了眉,也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好,余季陶知道蒋凤麟在码头有只小游艇,就提议出海钓鱼。
在场的人就只有连翘不会游泳,蒋凤麟又怕她晕船,就问她想不想去。
连翘觉得难得来海边玩一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就壮着胆子说没问题。后来没想到连翘没晕船,年纪小的江明月却被海浪晃得吐了,只能在船舱躺着休息。
蒋凤麟他们几个在船头海钓,顾青就拿了江海潮的单反给他们拍照,还很巧地抓拍到蒋凤麟钓起了一条看起来有四五斤重的大鱼,这下余季陶和江海潮也兴奋起来,卯起劲儿想要钓起更大的鱼比一比能耐。
连翘被太阳晒得有点昏,和顾青两个就躲在阳伞下乘凉,顾青在翻看刚才拍的照片,一直呵呵地笑,连翘在一边嚷嚷自己照得难看,一边求着让顾青删掉,顾青哪里肯了,举着相机跟她说:“分明很照得很好,你看,你们多登对啊!”
顾青指着刚才蒋凤麟搂着连翘的一张合影。
见连翘看得入了神,顾青就笑了笑,说起了她自己和余季陶:“我跟季陶就在水边认识的,是在我们公司周年庆的酒会上,他是受邀嘉宾。那会儿我和同事泳池边聊天,结果被他不小心蹬到了水里。”
“不会吧,跟拍电影似的。”连翘噗嗤一笑,“这就是说你和他有缘分啊……”
“切!你不知道那天我可狼狈了,后来愣是没理他,是一直他死缠烂打我才没辙的。”顾青无奈地翻白眼,然后突然问,“你呢?你和蒋凤麟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好不好啊?”这么问似乎有些突兀,可是她急于找机会告诉连翘真相,也顾不得考虑太多了。
“我和凤麟?”连翘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眸往蒋凤麟的方向看去,好像他又有所获,而余季陶和江海潮就不服气地捣他的乱。
连翘笑了笑,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顾青的话,让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连翘那时还在蛋糕店上班,那天她负责送一个蛋糕到他们公司的行政部,刚好和蒋凤麟乘同一部电梯。没想到电梯却中途突然出了故障,停在了某个楼层,电梯里一片漆黑。
蒋凤麟很冷静地联系了物管处和保安科马上处理,只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在密闭安静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当他听见抽噎的声音,才想起了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用手机微弱的光照了照,蒋凤麟见到缩成一团在角落里发抖的连翘。
“最迟半小时电梯就恢复正常。”蒋凤麟的声音沉沉的,说完话就继续站在原地,他不会也没有义务去安慰一个陌生人。
他以为这样能让她放心,可连翘仿佛听不到他说话,只觉得心慌意乱,薄薄的T恤都被冷汗打湿了,越累越深的恐惧让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本来被困在这里就不耐烦,再加上她的哭声,蒋凤麟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闭嘴!有什么好哭的?”
连翘吓了一跳,几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没有声音了。蒋凤麟觉得奇怪,再拿手机出来借光一瞧,原来她是咬着自己的手臂才没哭出声音来,就那么弱的光线他还是能看到皮肤渗出的血痕。
他暗咒一声,赶紧过去,弯下腰把她的手拉开,发现碰到的地方都一片冰凉,他想到了以前的一个同学也有类似的情况,就拧眉问:“你该不会是有幽闭恐惧症?”
连翘艰难地点点头,她看不清蒋凤麟的脸,可是他的靠近让她汲取到温暖,急促的呼吸也减缓了,她忍着难受,又道了一次歉:“对、对不起。”明知道很不礼貌,可她却牢牢地抓着蒋凤麟的手,蒋凤麟用力挣了挣也没挣开。
“拜托你……就一会儿,一会儿。”此时此刻,蒋凤麟就是连翘的救命稻草,不然她随时有可能会昏过去的。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声音,蒋凤麟难得地心软了,想了想还把自己的西装月兑下来披到她身上,索性也坐了在她身边,平添了几分让人安心的感觉。
连翘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等他们解了困,连翘才看清了蒋凤麟的脸,也记住了他。
本来是两条平行线的人,也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而有了交集。
连翘觉得,可能自己是用尽了一生的运气,才能有机会遇到蒋凤麟,运气用完了再奢求和他一生一世就是贪心了。
“他对我很好,很好。”连翘这样对顾青说,笑得眉眼弯弯。
顾青却替她觉得不值,脾气一上来,也忘了余季陶的叮嘱,急急地说:“他好?那你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她一连说了几次,都没能把话说全。
蒋凤麟却在这时跑了过来,得意洋洋地把连翘往外拉:“你快过来看,我又钓了一条,得有六斤重,你男人厉害吧?他们可都没收获!”
连翘乖乖地跟去看战果。
顾青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嘴,又负气地踢了身边的水桶,就连余季陶过来她也没给他好脸色。她是气自己,气自己居然会同流合污。
连翘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孩,蒋凤麟那混蛋不配!
他们收获颇丰,又在一条出海归来的渔船称了些海鲜,回别墅弄了顿丰富的海鲜餐,吃饱喝足了,这才开车回城。
余季陶没能把蒋凤麟劝回北京,其实蒋凤麟在这边的分公司已经上了轨道,只是为了连翘才留下来的。
临走前,顾青还是想和连翘坦白,幸好被余季陶拉住:“你疯了不成?要是凤麟知道了,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我是疯了,蒋凤麟他混蛋,咱们也得跟着他不厚道么?连翘就活该被瞒着当个第三者?”
“你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复杂着呢,你听我一回行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俗话说,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
顾青斜睨着他冷笑:“妻?他蒋凤麟的妻在北京呢,连翘在他眼里算什么?小情儿?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又瞧着锅里,还以为自己多伟大啊!”
就因为这事,顾青和余季陶大大地吵了一架。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蒋凤麟突然接到父亲蒋有仁打来的电话:“你女乃女乃的病情恶化,天天念着你,你明儿就给我回来,知道没有?”
“上回医生不是说有好转了吗?怎么就恶化了?”蒋凤麟久久回不过神来。
“本来就是癌症晚期,再加上年纪大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凤麟,我不管你在外头怎么样,都给我收收心!”
蒋凤麟是蒋家几个孩子唯一一个在女乃女乃身边长大的,祖孙感情非同一般。
他没办法拒绝。
连翘想开一家自己的西式蛋糕店,所以一直很努力地在学习,这天蒋凤麟拿了秘书刘胜斌找来的资料,就开车去培训学校接她。
她拿着装了刚做好的小曲奇的盒子坐上车,蒋凤麟就把一叠介绍递给她。
连翘翻开看了看,都是些国外旅游的简介,愣了愣,问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蒋凤麟把着方向盘,没有看她:“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旅游?看看喜欢去哪里?”
连翘笑眯眯地说:“那你挑就行了嘛!我随你!”说着就打开盒子想让他试一下自己新学的手艺。
哪知蒋凤麟却摇摇头:“我陪不了你,得回北京一趟,那边有急事。”
“你不去,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我也不去了。”连翘垂了眸,看着手里的曲奇不说话。
蒋凤麟拉了拉她的手,轻声解释:“这回可能要很久,我怕你一个人闷,还是去散散心好。”
“我跟你一起回北京不行吗?我不会吵你的……”
“不行!”蒋凤麟刚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不对,随即缓和了声音,“我不是不让你跟,可你就算跟到那边我也没空照顾你,没必要那么麻烦。你实在不想去玩的话就算了,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这样好不好?”
连翘还能说什么?
她勉强笑了笑:“好啊,那到时你带我去哥本哈根?”
蒋凤麟松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心:“怎么想到去那里?”
“培训班有个同学刚去过那里度蜜月,说很好玩,一直推荐我让我以后也去那里度蜜月。”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蒋凤麟的表情,果然他的脸色又变了。
蒋凤麟松了手,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晚上蒋凤麟洗完澡,连翘就拿了皮尺给他量尺寸。
两人贴得很近,蒋凤麟就着姿势一把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额:“量这个做什么?”
“你别闹,好好站着。”连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给你织毛衣,北京可比我们这儿冷得快,现在开始织就差不多了。”
“我们翘翘这么贤惠,我都舍不得走了。”蒋凤麟故作叹气。
“那就不走啊!”连翘抓着他作怪的手,一直低头看着,好像要把那掌纹都看进心里一样,就是不看他,不敢看他。
蒋凤麟眼里闪过异样,很快就抱着她笑:“傻丫头,我很快回来的。”
这次连翘坚持要送蒋凤麟,蒋凤麟不让,她还跟他急了。
蒋凤麟只能妥协。
一路上连翘都握着蒋凤麟的手,靠在他肩上贪恋着彼此分别前的时光。
她突然问蒋凤麟:“凤麟,你知不知道,‘连翘’也是一种花?”
“知道,你说过,这还是你妈妈特意给你起的名字。”
“嗯,连翘喜光,耐旱,萌生力很强。”她抬眼看了他一下,“还能治病哦。”
“这我也知道。”蒋凤麟点点她的鼻子。
连翘狐疑地瞅着他的眼睛:“真的?”
“当然了,我知道,连翘能治相思病。”
“你又开我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记住了,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的,不许乱跑,去哪里都跟我说一声,我把刘秘书留在这儿,有事你也可以找他,总之别让我担心,我一办完事就回来。知道没有?”
“知道,知道,你都说多少遍了?”连翘皱皱鼻子,不耐烦他的啰嗦。
后来她一直送他到登机口,直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再也看不见。
刘胜斌没忘记上司的吩咐,尽职尽责地说:“时候不早了,连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连翘微敛眸,点点头。
她静静地坐在车上,想起半小时前她还握着蒋凤麟的手坐在这里,现在,只剩下她自己。
蒋凤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自己的名字。
她妈妈给她起名叫连翘。
还对她说,连翘是喜光的植物,翘翘,你答应妈妈,做人要正大光明的,尤其是女人,绝对不能当男人的第三者。
连翘那时还小,不知道第三者是什么。
她又看了看手机上收到的那条彩信——是一张红色的结婚请帖。
现在的她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