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浮浮沉沉间,季秋白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月兑离了地心引力一样在空中漂浮着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让她举步却不知该往何方。
半响她才醒悟过来,自己应该是在梦中吧,右大腿本来充斥着的疼痛此刻都消失不见了。
然而就算她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在梦中,但周遭的环境仍旧是一片空洞的白芒,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季秋白静静地等待了半响,然而想象中的变化仍旧迟迟不来,也没有回到现实世界当中,这让一向冷静镇定的她心情开始浮躁起来。
要不闭上眼睛这梦中睡觉试试?说不定就回到现实世界了。
季秋白于是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培养睡意。
结果居然真让她培养出睡意来了,迷迷糊糊间,季秋白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过来。
眼前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幕幕走马观花般的景象不断从她面前闪过。
等到画面截然而止,半响,季秋白才深深地吐了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拳。
刚才走马观花般从她面前闪过的画面讲诉的是一个平凡女孩简短的一生。
那个女孩也叫季秋白,是天朝南方某偏僻乡村的农村娃子,家里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个对双胞胎的妹妹和弟弟,父亲是一个泥水匠,是主要的劳动力,母亲下岗工人,多病,经年吃药,全家终年徘徊在温饱线上,还有着一群糟心的亲戚,不过自家人感情非常融洽,守着一亩三分地和一个小山头生活虽苦哈哈但也过得去,这点让从未感受过半点家庭温情的季秋白不禁暗暗羡慕,转折点发生在半年前,父亲意外去世,本就贫穷困苦的家庭马上捉襟见肘了,母亲多病无劳动力,全家重担落在老大身上,本来还在读高中的女孩只好辍学回来肩负起家庭担子,一家人艰难度日,前不久,女孩大伯家闹上门来,声称她们家的小山头是他们家的,之前只是租给他们家,现在要收回去,女孩一家当然不肯,两家人顷刻间吵翻了脸,最后小山头保住了,但两家人也成了仇人,女孩最终的死也和那家人有着莫大的关系,本来女孩那天在自家果园好好地劳作着,大伯家的两个儿子带着狗上山来捣乱,还指着狗去咬她,一下子就咬破了女孩右大腿的大动脉,导致女孩最终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了重生的机会,成了农村娃子“季秋白”。
说来她们都叫季秋白,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亦或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呢?老天这是希望她活下去么?季秋白默默地想着。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结果,只见眼前的白芒以光速般的速度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然后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力一拽,整个人重重地往下坠落。
季秋白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实打实的痛感让她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在梦中。
好半天,她总算缓了过来,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而抬眼一看四周的环境,顿时呆住了。
连绵的大地,远处巍峨的高山,山涧瀑布,底下一口半圆形的水潭,轻风微拂,蓝天白云,绿树碧草,潭水粼粼,仿若人间仙境。
不过季秋白很快就回过神来,心底甚至暗暗提高了一丝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先是重生,再来一个人间仙境,怎么看都不寻常。
四周都绵延看不到尽头,季秋白小心翼翼地往沿着瀑布的方向走去,没想到看似尽在眼前的山涧瀑布,却花费了好一会的时间才靠近,随着越走越近,瀑布背后半隐藏着的一座重檐飞顶、古色古香的小楼呼之欲出,越来越清晰地印在她眼中,跟她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江南古老木式结构的小楼有些相像。
等季秋白走到瀑布旁时,才发现原来小楼并不是坐落在山涧上,也不应该叫小楼,因为它足足有半山涧高,雄巍巍地坐立在山涧的背后。季秋白本想着越过山涧,然而空气中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走过去。
就在她快要放弃打算回头的时候,空气中突然诡异地泛起了一丝波澜,然后裂开一个肉眼可见的扭曲的半弧形漩涡,在季秋白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大力猛地拽住她,生生把她拖了进去。
一番天旋地转。
等待季秋白从晕眩恶心中缓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安然无恙地坐在小楼前的空地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遇到诡异的事情多了,季秋白反而淡定起来,当然平日随遇而安的性子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她淡定地拍了拍站起来,她心思一向细密,也不着急进到楼里面去,而是就在站在那细细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小楼前面的空地上,被各种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和木头栅栏分隔成了两块小园子。
两边的园子,一边种的是花草、盆栽,另一边被种的却是一些蔬果,全都是季秋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中间一条鹅卵石子铺的小路,堪堪容一人通过,靠近小楼门口的地方还矗立着一个大水缸。
她绕着小楼走了一圈,发现小楼的后面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果林,果树上硕果累累,各种水土时节不对付的果树违背了自然的规律在这里竟和谐地发展着,让上辈子就致力于农林研究的季秋白简直目瞪口呆又欣喜若狂、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采样研究。
不过虽然心里此刻百爪挠心,季秋白还是分得轻重的,目前搞清楚自己面临的状况无疑是最重要的,因此她饶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光从观察的情况来看,这里充满了生活的痕迹和气息,不过应该是非人类的吧,季秋白想着。
考虑了片刻,她终于下了决定,抬脚踏上了通往小楼的鹅卵石小路。
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楼从外面看着一共五层,气势磅礴,到得近前,但见玉石狮子雄踞两旁,朱门铜环,上缀铜钉若干,此刻,府门紧闭,端的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季秋白定了定思绪,然后抬手轻叩门环,铜环敲在厚实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咚”声,三声过后,她背手站立在门前等待回应。
然而半响过去,门内一丝动静也无。
难道里面没人?季秋白想了想,伸手尝试性地推开门。
“吱呀”一声,厚重的门板竟轻而易举地被推开了,也验证了季秋白心底的猜测。
季秋白缩回手,并没有马上往里走,而是小心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看到的情景,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空无一人的大厅呈现在她眼前,大厅并没有过多的装饰,最惹人瞩目的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精美但纸张泛黄的古画,拜良好的视力所赐,她清晰地看到了画上的图案,一簇簇栩栩如生的莲花,上题记:濯清涟而不妖。
古画的下面,应该是一个紫檀木做的香案,案上供着一个青铜小香炉,里面插着点燃了的三根香,淡淡的白烟在小香炉上空漂浮着,然而奇怪的是香虽然燃烧着,但季秋白看了半响也没看到香有燃尽的迹象。香炉的旁边,则是一个雕着莲花纹路类似观音菩萨手中的净瓶,里面用清水插着几朵娇女敕的白莲花,倒是给显得空荡荡的大厅增添了一抹清雅,而香炉和净瓶之间静静地躺着着一块小小的菱镜。
香案前面,有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雕刻着各种不规则纹路的长方形木匣子,桌子两边,各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四方阔背扶手椅。
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危险,季秋白慢慢踱步进去,来到香案的面前,沉默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古画,脑子却飞快地转动了起来,梦幻般的仙境,莫名的漩涡,空无一人的大厅,谜一般的古画,所有的一切仿佛无形中有一双手在暗暗操纵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指引她前来的人是谁呢?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思索无果,最终,季秋白上前一步双手掌心合拢,弯腰虔诚地对着古画拜了拜,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突然有种预感,总觉得自己能够死里逃生重生在这个也叫“季秋白”的女孩身上和这幅古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拜过后,季秋白把目光放在了八仙桌上的木匣子上,大厅里所有的一切的东西一眼就一览无余,除了它,如果真有什么秘密的话,也应该会隐藏在这里吧,她想。
木匣子带着古色古香的韵味,上面并没有锁,季秋白提起来掂了掂,很轻,她仔细地观察了下,在匣身上发现了用刀刻下的名字:清涟,字体苍劲有力,一气呵成。
季秋白猜测这可能是匣子主人的名字,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木匣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地,她发现木匣子不但没有锁,连打开匣子的接缝也没有,与其说是一个木匣子,不如说块方块木头。
季秋白研究了半响也没能打开匣子,不禁有点泄气,加上站得累了,索性在扶手椅上坐下,眼睛再次扫过古画上栩栩如生勃勃生机的莲花,突然灵光一闪,连忙站了起来,把手中的木匣子举到眼前。
木匣子匣身上雕刻着的是一些不规则的纹路,还有着无数的小缝隙,让她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匣子的整体观感和设计也极其格格不入,再联想到这大厅里几乎所有东西雕刻的都是莲花状的纹路,她马上就领悟了过来。
不就是要转个魔方嘛。
木匣子很快在季秋白手中不停地转动起来,她上辈子有段时间非常沉迷于魔方益智游戏,试过最快在27秒内就能把一个三阶魔方6面还原,这个木匣子的结构和三阶魔方完全相似,对她来说还原图案无疑是小菜一碟。
于是很快地,所有的缝隙消失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亭亭玉立地呈现在她面前,“咔嚓”一声,木匣子打开了,季秋白一看,三本蓝皮书卷静静地躺在匣子底部,旁边还有一个莲花戒指,她下意识地把木匣子放在八仙桌上,然后伸手拿起戒指,然而下一瞬,戒指立刻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刺眼得她几乎挣不开眼睛,她想甩开手中的戒指,然后戒指像有了生命一样紧紧地黏着她的掌心,怎么也甩不开,而后右边肩膀猛地抽痛。
季秋白左手紧紧捂住右肩,跌坐在扶手椅上。
她精神一片空白,便像进入了一部无声电影当中,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展开。万年前,一颗莲花种子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个随身空间,而后还得到一位上仙的点化走上了修仙的道路,最终历经万年修炼得以飞升,然而在历飞升前最后的天劫—九天神雷时最终没能挺过去,顷刻间魂飞魄散,神形俱灭。清涟在湮灭前魂魄自动月兑离了这个随身空间,不希望它随着自己一起化为虚无,并把最后一丝神识注入到这空间里,希望随身空间能够帮她找到一个可以传承衣钵的有缘人,不枉她来这时间一遭。
这个时候季秋白终于明白了,想是这个空间选择了自己,自己才捡得一命,重生在这个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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