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公司负责人,邢大国,曾是王瘦子一块吃喝piáo赌的朋友。レ思路客レ如今他落井下石,道出自己正是庞毅的表弟!独暮查阅民法通则以及产品质量法,得知自身根本无理可据,那所陪款额高达15万上下,这无疑是想致人死地。如果独暮猜的没错,那邢大国便是利用王瘦子的关系进购了厂里廉价的彩钢板,而东风公司绝对有庞毅的股份,在邢大国中饱私囊后将产品用于公司,即便质量有所欠缺但绝不至于如此严重,这样得了便宜又可以再挖一笔何乐不为。可是合格证造假已经无可厚非,而最后将棋子逼进底线将军的一步死棋,正是庞毅所下。
在yīn雨霾霾的一个晚上,独暮正坐在自习课的教室里,窗外yīn沉沉地黑云遮住了星月,他在想是否该找那个昔rì好友来帮忙。绵薄无力的他想到了郭四哲,那个像古罗马故事中与自己争斗的妙纳。郭四哲如今已经和他不在同一学校,去了市高中。独暮想如果通过他的聪明和他家族的势力也许可以有所转机,尽管他也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但他的阅历可比chéngrén。他七岁起就超越了同年龄孩子三年的课业知识,十二岁参加奥数竞赛,战胜所有高中学生得了第一。他十五岁开始帮父亲管理生意,十六岁炒股变身天价少年,而十七岁的现在已经出书多册,多次和市长与众多名人握手合照……
正思索间林梓归传来了一道题,是道比较复杂的函数曲线。独暮眼sè忽地动了一下,他看向林梓归坐在三米前的背影,感觉到一丝不可言表的酸楚。爱情,那是林梓归给他的最珍贵的记忆。伴随踟蹰心动的友谊,像朵花一样生长在心里却无法僭越。可现在他面对林梓归总是那么恍惚地一别而过,他其实渴望接近,在上放学路上或者食堂和课间向她袒露心扉。可中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层隔膜,独暮猜想她大概不知道庞毅和王瘦子事,以及独暮内心被家庭搅乱的心情。他略略思考着,迅速写出了四种方法解答,轻拍前桌的同学把纸条回传给她。
放学的铃声和砸在玻璃上的雨点一同响起,他想到宿舍的被子还在晾衣绳上,马上冲出了教室。他低头疾走,很快随着第一拨学生出了大门。刚走出大门绕过一个摆摊卖水果的小贩,独暮的双眼忽被强烈的车灯照得不敢睁开。他看到庞毅,那张带着八字胡长满横肉的脸。他本想溜走却被大声地叫住:“独暮。你过来!过来!”
独暮闻言看去,庞毅正摆着手站在车前,他没有穿jǐng服,车里坐着两个西装革履长相不怎么分明的中年人。独暮斜挑一眼:“庞毅,有话快说!”
“你告诉我你爸去哪儿了?他现在满世界躲我,是不是想赖账?”
“你找王瘦子去,找我爸干什么?再说谁欠了谁大家心知肚明,我爸这么多年腿一直瘸着难道你心里还没有数吗?”
庞毅哼地冷笑一声,挠了挠嘴上的胡子,说:“你这小孩压根是屁事不懂!我们大人的事你能知道多少?你爸跟没跟你说过我年轻时脖子上的疤是从哪来的?你回去看见你爸叫他别躲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跟我打官司吧!看你爸蹲了监狱你们娘俩怎么生活!”
雨点渐渐大了起来,庞毅撑开了手中的伞看向人群,这时庞培正握着脑袋跑了过来,拖着肥胖的身体喘着粗气。他看到独暮打了声招呼就跑进车里,独暮站在雨里一动不动,他知道他们还在等林梓归。
雨水顺着独暮的头发一股股地从额前滴落,他宁久不动地看着庞毅,焚烧的内心似被雨水熄灭而剩下一缕缕落寞的灰烬。庞毅发现了他的眼神,听独暮冉冉开口:“庞毅,你能不能放过我家……”
“为什么?凭什么?”庞毅一脸讪笑,似乎在享受凌驾于人的满足。
扑通!独暮猛地跪了下去!他的膝盖撞向板油路面发出闷重的声响。他面无表情,字字铿锵地说:“凭你的良心。”
这一幕被放学路过的人群看到,纷纷上前围观,几十双眼睛盯在那个被称为考试神话的独暮身上,议论声,鄙夷声,嘲笑声,融在雨中杂乱地散于地面。
独暮看到人群中有一双含泪的眼睛,他的心忽而刺痛,他知道那是林梓归。庞培在车里带着耳机忽然冲下车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在原地。独暮的心开始发闷,拳头越握越紧,还没等庞毅答话他猛地站了起来,那眼神忽地充满了狂傲,嘴角微微扬起竟似带着笑容,独暮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的手指向庞毅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有种的,你就来。今天是我淋湿了,明天有雨,还不知道淋到谁……”
二十天后,五月底,繁花初绽。
傍晚,林梓归伤心地走在爱情河边,走在独暮的背后她感到如此地陌生。
“独暮,我们是怎么了?”林梓归话音凄然,这些天没有独暮陪伴的rì子像是煎熬。她看到独暮的脸上没了笑容,凌愿请了假,这是否是他不开心的原因?林梓归每天夜里都会想他到失眠,在学校、在路上她每次远远地看到独暮幻想他会跑过来和自己打招呼,但总是失神地错过去。她不堪忍受了,她要一个答案,她自问自己从没做错更没伤害过他,她要知道独暮是否还喜欢着自己,本应甜美的爱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
独暮和林梓归并肩坐进长椅,这次他大胆地伸手模向了林梓归的脸。河岸边yīn滩里花团锦簇,独暮没有回答,面对着他爱着多年的梓归俯子深深地吻了下去。鸟燕脆鸣,红彤彤的夕阳铺盖着大地,温暖和煦的暮sè连河水都暂缓流动,那心跳在两个身体里循环碰撞着,仿佛一切都随着这场吻忘了情,绵绵不息……
“梓归。”独暮捧着她的脸,说:“记得初三那时候咱们备战中考也有跟现在相同的一段rì子,班里的绯闻让我们不得不远离对方。但那时候你每天早上的书桌里都塞满了我准备的牛nǎi、纸巾、香蕉片和达利园蛋黄派。你也不动声sè地给我买了复读机,我们像是在演出一场哑剧。磁带里有你录过的一句话,我还记得。你说我们虽然不说话,但不说的那些我们都懂,如果可以,你希望就这么静静地一直延续到毕业……你放心,我现在和以前一样,没有不同。”
林梓归低下头,看到一片树叶被风带进河里,慢慢飘动着就像往事。她曾是那么单纯,不懂爱情,只知道和独暮做朋友是开心的,是没有负累的相伴。独暮仿佛猜到林梓归的想法,他倚在护栏边将柳条扯下一截,迅速编成了指环带在林梓归手上,说:“曾经是友谊,现在是爱情。明天是你的生rì,我会送给你一个最珍贵、最有意义的礼物。”
“是什么?是不是rì暮荒城的第三篇?”梓归感动间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像chūn天笑容冰雪的河面,连浅浅的酒窝都盛满暖意。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我们走吧!”独暮说着又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和她手牵着手站起来,一路缓慢地走回学校。从爱情河到学校的距离那么短,那么短,独暮想它如果有无限长该多好!那样就不会有明天,未来也不会有心里淌血的记忆。
在此十五天前……独暮在林梓归的电话本里找到王瘦子新的电话号码,佯装她的口吻用别人的手机发了短信说:爸,我想见你。十四天前,独暮联系了郭四哲,让他提供了一万块钱,独暮拿着钱找到曾经一个叫黄三的流氓,给了他。
十四天前的傍晚……王瘦子在校门口等到女儿,强塞给林梓归一些钱,眼泪汪汪地离开了。十分钟后,独暮在城南胡同里找到了被殴打后受伤的王瘦子,跟他说:“庞毅不会放过你,你打算逃吗?”王瘦子从血泊里支起脑袋,听独暮恶狠狠地说着:“你卷款逃走的事我爸担了,法院不会追究你,但货款赔偿金你是主要责任人,跑也跑不了。你和我爸现在都是人家砧板上的肉,法院追究下来你们都得坐牢。我爸还好说,倒是你想没想过庞毅找你本来是有目的的。你当成兄弟的邢大国,那是庞毅表弟!庞毅会用尽各种办法整你,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谁让你是人家老婆的前夫!你能逃吗?逃有用吗?你的种天天吃人家的和人家的,庞毅会怎么对她……”
一连十天,直到三天前,独暮对于王瘦子的挖苦、讽刺不断进行着,所有的矛盾都指向庞毅。屋子里烟头满地,被褥脏兮兮地耷拉到墙角散发着霉味儿。独暮掩鼻说:“堂堂彩钢厂的副厂长也沦落到今天,不过就是庞毅脚下的一只蚂蚁。等你老婆怀了姓庞的种,那时候你女儿在庞家寄人篱下,想父亲了都不敢提一句……”独暮送给了王瘦子一块表,那块表是郭四哲的,郭四哲说它可以让人体的磁场出现细微的紊乱,使人焦躁失眠。夺妻之恨,破产之仇,王瘦子只觉得自己现在活得都不如一条狗。独暮买来酒菜,王瘦子只顾大口地喝着,想一醉死去。直到两天前的晚上,王瘦子在独暮面前露出诡笑的姿态,眯着眼睛说:“别以为你小子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我去犯法,去杀庞毅。我告诉你我虽然恨他,但不会傻到把自己搭进去!”
独暮听罢,心下越发yīn沉地说:“我从来没想过叫你杀谁砍谁的,我就是放不下我爸瘸腿的仇,更看不下去林梓归一天天受苦。我本来想趁他家里没人弄把火烧了他的别墅。”独暮说着站起身踢翻了板凳,拂袖道:“但没想到我找错人了!原来你那么怕庞毅,在人面前就像个孙子!”说完走摔门走了出去,留下王瘦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咬牙切齿,然后愣愣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