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又怎么了?”
萧煜顺目而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侧了头再看云镜神情,忍不住收了嘻笑低低询问。悫鹉琻晓
与方才的失神相比,这回她的眼底,分明闪着意外,与疑问。
“我好像,看到你二哥了。”云镜呐呐应了一声,很是不解自己怎么会莫名觉得刚才前面的那人像萧煌的。
不过一个侧影,甚至她连对方长相都未看到,却在那一瞬间,脑中已自动地将那人与萧煌重叠龛。
晕,怎么会这样……
她跟那家伙不过才相处了短短时日,彼此连了解都谈不上,怎么会看到一个陌生人的侧影就觉得熟悉,觉得像他呢……
明明萧煌此刻早已不在丹城,明明萧家这些时日事情那么多,明明他只要一穿黑衣便整个人有种修罗般的肃冷,明明他不喜欢女子穿白色的衣服…丘…
又怎么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牵着一个全身如缟素的白衣女子在这街上闲逛,还温柔那般地微微俯耳低语、一路呵护有加,哪会是那个平时对女人都始终退避三舍的冷漠之人?
应该,是她看错了……
萧煜闻之不语,之前嘻笑玩闹的神情这一瞬已然消失殆尽。
而后他忽而一把拉起云镜微微凉的小手,带着她一起在人群中向前奔跑,不顾云镜莫名其妙的反应,转头对她扬起一抹阳光十足的笑容,“想知道是不是二哥,追上去看看便是了,何必在这里冥思苦想的。若是,那说明二嫂眼力好,这人来人往的都能被你看到,往后看二哥还敢不敢跟你撒谎!若不是那自更好,说明二哥没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等他回来。”
“我去,你疯了!是就是呗,反正我又不会管他在外面做什么!”
云镜奔得气喘吁吁,忍不住白了萧煜一眼。
心里却有一股暖流悄悄涌上,使劲挣了几挣没有挣开他的手,也便由了他去闹。
反正她与萧煌有约在先,就算那个人真的是他,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顶多,会提前打个预防针,警示自己别被他的表象好一时蒙蔽心智。
省得无知无觉地真等动了心,要想回头可就难喽。
事实上,确是云镜看花了眼。
等到萧煜带着云镜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个人也是往着烟雨楼台而去。
此刻的烟雨楼前人山人海,装饰华丽的高大楼台四周挂满了色彩炫丽的别致灯笼,尽管三面高悬的帷帘将台上风景遮蔽得严严实实,四面涌来的游人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帘幕内透出的那一片七彩光芒深深吸引。
随着台前一架六人齐敲的扎花大鼓“咚咚咚”敲响,人们也兴奋地看到,楼台上的帷幕正被徐徐拉启,很快展露出高台上早已挂好的一盏盏千姿百态、质地华贵的极品花灯,
随着帷幕拉定,四面台席上也相继坐满烟雨楼主特意邀来的尊贵宾客。
皆是清一色的华衣贵胄。有城中贵族,有官府要员,有闻名各地的商贾巨富,甚至还有邻县几位地位崇高之人。
云镜一眼看到她先前见到那一男一女此刻也正站在人群之中,尽管周围熙熙攘攘皆是人,他二人却有如鹤立鸡群,生生给人一抹俗事不侵的出尘之意。
而那人身形与萧煌极度相似,无论背影、侧影几乎都是同一个人,却生了一张极普通的面孔。
普通得叫人不觉遗憾,那样玉树临风的完美身材,偏偏生在了这样一个样貌平淡的男人身上。
“喂,那人不是你二哥,你可以带我下去了吧?”
云镜脚跟不稳地软软依附在萧煜身上,声音亦是低低虚软无力,心底真是要被这个任性妄为的家伙给气晕了。
就因为人多拥挤,这厮嫌挤得连个站脚的地方都不方便,便径直带了她绕到了对面的观星楼后,只笑着提醒她一句“抱好了”,就忽然揽着她的腰身、踏着楼宇檐角一层一层飞身上了楼顶。
靠,到现在云镜之所以还这么腿软,就是被他那会儿给吓的。
尼玛那可是整个丹城最高的楼房啊,这厮轻功好得到是没话说,就算带着一个人还能轻轻松松地一口气上到七楼屋顶。
可谁经得起他一层踏着一层借力使力不停往上飞的高度刺激啊。
尼玛小说里那些会轻功的不都是一飞即至的么,谁能体验她那置于每层檐角处脚尖将停未停的虚无缥缈?谁又能领会她在每层停留间隙都会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惊慌失措?
偏偏她还是越害怕越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那类人,尼玛那么险陡的屋宇,那寒冷“嗖嗖”的风声,她硬是给刺激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别提有多悲催!
可更悲催的还在后头。
萧煜这厮一经来到屋顶便“蹭蹭”几步找了个便于看戏的位置,却好死不死,就站在屋顶前头的最边沿。
他轻功好不觉不妥,她却明显失重下滑,站不稳脚。
且这楼顶的瓦片忒不结实了,她感觉她脚下已经碎了几大片瓦,只要此刻她一松手,那绝对是当场摔死没有商量。
该死的,她敢肯定这混蛋是故意报复她才带她上这儿来的。
不然凭毛他特意甩开了黑米把她带上来了,却自先两手一松,开始一本正经地叫云镜自重,以防他抗诱力差,以为她这做二嫂的,是在勾/引他……
气得云镜真想一口盐气水喷死他!
自重他妹!
他明明是故意的,这会子偏装什么圣人,太特么月复黑了!
“别急二嫂,这儿看热闹多好,既没人打扰,又看得清楚。哎,你看到没有,对面楼上那悬在正中心的那一盏漂亮花灯,便是我跟你提的那盏七彩锦璃百花灯。别看似乎也就一盏材料名贵了点的花灯也没什么好特别的,却没多少人知道,那灯可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神奇之处。”
萧煜笑意吟吟地看身边女子一眼,对她那又怕又恼又无助的神情视若无睹,只微微倾了脸,在她耳边浅浅笑着指引。
不知为何,跟着她一路斗气拌嘴多了,此刻见她想发作又忌讳的模样,还真是说不出的生动可爱。
可此刻云镜哪还有什么心思看花灯了。
从上来开始到现在她都维持着紧搂萧煜脖子的姿势,不谈脚下酥软无力,胳臂也几乎要紧张得僵掉了。
而方才萧煜偏头跟她说话的当口,她只觉脖子窝又痒又难受,怀疑是有头发被风吹进了颈窝,偏偏此刻她整个人神经高度紧张,硬是不敢松手拂一下。
萧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开声,却只觉身边的女子不知因何全身不安地微微扭动,诧异地一转头,便见云镜正不住地挪着脖子,似乎有什么东西进了她衣服里。
“要我帮忙吗?”
好笑地一伸手,他还未碰到她,身边的女子却紧张地失声低叫,“别动,我,我的手麻了……”
她的气息略略不稳,由于紧张又难受的关系,一张俏丽的小脸在微凉的月色下莹白如玉;好看的秀眉深深地拧着,微张的唇瓣玲珑娇巧……像两片娇女敕诱.人的粉色花瓣在月光下悄悄绽放,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就此采撷,纵情深嗅。
萧煜只觉口中一干,喉结不由自主地突然滚动,呼吸也乱了。
掩饰地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腰身,另一手好意地轻轻伸入她的颈窝,他微倾下头,替她寻出令她痒痒难安的一缕发丝:“这不就没事了,不过几根小小的头发,瞧你吓得。”
许是腰间有了依托的原因,他的声音沉稳带笑,听在此刻的云镜耳里竟平空生出一丝安全感。
“你扶稳我啊,千万别松手。”
丝毫未察觉萧煜此时的异样,云镜见他肯扶自己一把,且力度紧实,终于大了胆子敢松开了一只手,试着弯曲活动了起来。
还剩的一只手,便斜斜挂在了萧煜的脖子上以防不测。
却不知她与他此刻这样的姿势实在不适合活动肢体,才轻甩了两下胳膊,她便察觉到萧煜扶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何故倏然一紧,呼吸也明显粗重许多。
诧异地一抬头,云镜的目光便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遂幽潭里。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只觉一种奇异的引力瞬间牢牢绞锁住她的目光,如胶如磁,使得她心跳猛一怦促……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此刻竟然半个身体歪歪挂在他的身上,呈现出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
因为松手活动关节的原故,她丰满的胸.部又紧紧蹭在他的胸膛上,以至既使二人都隔了厚厚一层衣物,却在此时此刻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分外觉得清晰起来。
“咳,活动活动,手臂终于不那么麻了,对了,你刚说那什么百花灯有什么神奇之处来着?是什么,哪儿神奇了?”故作轻松地轻咳一声,云镜转了转渐渐恢复自由的手,便又趁机将另一只手也迅速自萧煜脖子间抽开。
然而她一时却忘了自己此刻还站在高高的楼顶之上,下意识地移步想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却猛觉脚底“啪嗒”一声裂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脚跟便又重重一滑,整个人瞬间直直往地面滑去。
“小心!”
萧煜吓了一跳。
根本未防她会突然伸手推他,下意识地收臂欲救却不防脚下的瓦片已碎,连带他也一时承重不及,身边的女子已瞬间滑手疾疾坠落下去。
“救命——啊——”
云镜惊慌失措的尖叫被下面一片暄闹之声掩盖不闻,只有几片早她坠落的碎瓦稀稀落落砸到了下面人群,使得不少人诧异地抬头上望,却只隐隐看到半空里有两个人影衣带飘扬,似摇摇晃晃着挂在顶楼的屋角上。
“吓,好像是有人从那楼上掉下去了?”
底下有人惊动。
“哎呀真的!真有人掉下来了,但好像被人救了,没掉下来……”
“正常,哪年的上元节街上不是人挤人塞得走不动路,被挤得跌了、踩踏死几个都是常事。只是没想到今年连楼上都这么挤,怕是哪层楼上的护拦被挤断了吧!”
“哎哟真可怕,我看我们还是往中间挤挤吧,别待会儿又掉下几个,摔的没摔死,咱倒成了肉垫子!”……
一时间,下面的人群又起***动,后面一角处有人突然不停地往前挤,以至人群中不时有体力不够之人被挤得“哎哟”直叫唤,却于一片闹哄哄中,根本无人理会。
半空中,萧煜脚尖倒钩楼宇屋檐之上,一个悬如倒钟之势,险险抓住了急速下降中的云镜。
天地似乎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他牢牢抓着手中纤细柔软的手腕,无尽的寒意顺着她腕间传出的温度缓缓流散,终于使他一颗几乎失去跳动力的心,刹那间因此而获得新生。
“别怕,已经没事了!”尖叫到失声的云镜只觉急速下坠的身体倏然间僵止不动,惊慌中抬头,便见一张温暖含笑的俊脸半空中稳稳悬停自己上方……俊眸曜亮如星,眼神坚定有力,如同恶梦里突然出现的英勇救星,霎时抚平她一颗惊慌失措的心。
“把眼睛闭上,我拉你上来。”见那双被惊慌覆盖的漂亮瞳眸里流露出浓浓的希翼与紧张,萧煜心底一怜,不忍她再受到半点惊吓。
见她乖乖听话地很快闭上眼,他唇角再度浅浅一弯,而后迅速抽出身上腰带,着力准确无误地抛卷住下方女子腰身,同时手上力道猛一加重——
便见云镜悬挂在半空的身体再度裙摆飞扬,整个人半空里一百八十度旋了一圈,终于稳稳落到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与此同时,地面那名面容平淡的黑衣男子再度抬眸、静静锁落向斜楼上那两道融于黑暗的相拥人影,在所有人的视线又被台上的热闹吸引住时,一双凤眸敛敛深沉,隐隐映显一丝摄人冷意。
他身边的白衣女子察觉到异样,空洞无神的瞳孔涣散地落在半空一个看不见的地方,转颜伸手向他这边模了模,低低唤道:“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男子迅速回神,伸手牵起身边的女子,落指向前方台前正中央的位置,低道:“七彩锦璃百花灯就在那里,素素放心,今晚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拿到它!”
另一边,萧煜紧紧拥着怀中身体一度发抖的女子不断轻拍,深责自己一时贪玩,险些因此害了她。
方才看着她失足跌落下去的刹那,他的心都因此而停了一拍。
根本是什么也未多想便跟着跳下去着急拉她,等到此刻宁神回想,才觉方才那一瞬间,他心底所紧张的只是不能让她有危险,而并非担心届时无法跟二哥交待。
这个认知让他不禁吓了一跳。
一张英俊迷人的脸孔也蓦地笼上一层淡淡云雾,不理解这样令人异样的感觉,到底是因何而生……
下方的欢叫再度大起,台上的活动显然已趋高.潮。
云镜经此一吓,却已没有心思再看热闹。
等好容易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她见萧煜还一个劲地抱着自己当孩子一样的哄慰,不觉又羞又恼。
这厮害她差点送命,又不要命地跟下来救她,当真叫她气恨不得。
感觉到身体差不多恢复了知觉,她愤愤地用力将他从身边推开,却猛然想起方才教训,忙推出一半又即止;等确定了脚底所立之处平坦无物,方大了胆重又钻身离开萧煜怀抱。
萧煜只觉怀中的人儿忽然不安地挣开他怀抱,低头便见她不知何故伸手便抓起他一只胳膊,再三两下捋起他的衣袖露出一片肌肤,跟着低头便快速凑了上去。
怔愣中,他只觉俊脸莫名一热,一时便静静忘了动作。
等到手腕迅速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时,他方“哎哟”着痛呼出声,猛地甩抽出手臂,满脸的震惊与不解:“二嫂,你……好端端的,你咬我干吗?”
“不咬你咬谁!刚才害得我差点没命,我这辈子都要被你留下阴影了!”云镜一咬气消。满意地一抬衣袖,擦去唇角沾染的一丝血腥。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耐疼的,她都咬半天了,他才知道躲开。
萧煜简直哭笑不得。
她还真是得理不饶人,他都不要命地扑下去救她了,她却非但不感激,还要反咬他一口。
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女人,他肯定他刚才扑下去救她只是一时没有经过大脑才造成的后果。
不过看她还有精神咬人,看来没有被吓坏。
此刻下方的有奖赢灯活动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不时有哄笑之声此起彼伏,吸引得云镜也不由再度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眼下她与萧煜已不在顶楼。
方才她掉下去的速度极快,她只觉一层接一层的楼灯忽啦啦地从眼光闪过,这会儿所呆的位置怕不是四楼便是五楼。
不过相比于方才,目前的楼层显然看下面更清晰一些。
她不仅可以一眼看到那个先前被自己错认的一对男女所处位置,也很快从人群中发现了正费力不停往前挤的黑米。
“黑米,黑米在那儿!”
目光一喜,云镜起身便要趴到栏杆上招呼黑米上这儿来,却手腕被人用力一拉,便听萧煜在耳边阻止道:“二嫂等等,你看黑米这是要去哪儿?”
以他的认知,黑米自幼与狼共存,他的身上亦拥有许多狼一般的奇异特性。
所以他之前甩下黑米径自带着云镜上顶楼,就是因为他知道黑米嗅觉灵敏,就算一时人多找不到她们,也绝不会迷路回不了萧家。
可眼下,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黑米正在前进的方向,竟是往着那个被云镜误以为是萧煌的男人位置。
“他还能去哪啊!你把他一个人丢下,他当然是在急着到处找我呗!”云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顾萧煜的阻止大声朝着下面人群呼喊黑米,却被四周一片暄闹声掩盖,根本传不到黑米耳里。
无耐中,她又想下楼去找。
萧煜再次将她拉住,提醒道:“我先前还夸二嫂聪明,怎么这会儿却是笨得可以!下面那么多人,即使现在我们下去,要挤到什么时候才能挤到黑米那儿?再说,就算挤到了那儿,万一他又去别的地方找你了呢?岂不是谁也找不到对方,白白辛苦。”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云镜目光微急,却知道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萧煜耸耸肩,向下呶嘴道:“就在这儿看着呗。这里视野开阔,知道他往哪儿去等下人散了也好去找。反正这里人这么多,他若真想找你,一时定不会走开!”
云镜无法,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眼下也只能如此。
而下面,黑米所移动的方向,却正是一点一点靠近那个身形与萧煌相似的男子。
萧煜一直注意下面。
当黑米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挤到那人身边时,他丝毫没漏看掉黑米用他惯有的打招呼的方式,用他的脑袋竟拱了拱那个男人。
云镜看得不由傻眼,有些呆呆地指着黑米,一时说不出话来。
逸今为止,黑米除了她以外,还从未对任何一人有过这样的亲腻。尽管那看起来不像是亲腻的打招呼,但能让黑米做到这一点,已经足够叫她吃惊。
“二嫂,看来黑米也跟你一样,误当那人是二哥了!”萧煜心中微异,脸上却不以为意地说笑起来。
二哥的身份,他一直觉得是有什么瞒着家人。
可今日这个发现,却让他满心震惊。
如果那人真是易了容的二哥,那么他有家不回,偏偏要说是外出远行是何用意?
还有那个女子,从她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那分明是个失明的女子。
那样的女子,又怎么会跟二哥一起?
云镜不言,只是默默盯着那个人看。
她看到那人在黑米拱他时并未有多大反应,仅是微微偏头看黑米一眼,便又看向楼台方向。
而黑米一经站到那人身边,便未再像先前那样继续前挤,只静静与那人立与一处,似真被萧煜说中,黑米也误认那人是萧煌了!
“终于要开场了。”
纳闷间,身边的萧煜突然目光紧锁住台上,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兴奋。
云镜抛开心头疑云,跟着他看看那盏被他说成价值连城的宝灯,好奇道:“哎,你说那么有什么神奇之处,是什么?”
看下面人山人海,分明是冲着那灯而来。
可萧煜明明说那灯的神奇没多少人知,为何还引得这许多人赶集而至,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萧煜闻声转头,指着对面烟雨楼的漆金牌扁道:“二嫂,你知不知道烟雨楼?”
“就是青楼啊,怎么了?”
云镜白他一眼,就算她再无知,底下台上不时有让人惊艳哄叫的青楼头牌出来取灯奖赏下面获中的游客,也会一看就知道了。
萧煜笑了笑,对她的直言不讳很是佩服,根本不似一般女子的扭捏。
“但你知不知道,烟雨楼其实有很多家?不是青楼有很多家,而是这一家烟雨楼,在很多地方都有!”
“你什么意思?这么拗口,是说烟雨楼有很多分楼吗?”
云镜有些傻眼,听萧煜的意思,竟然是这家烟雨楼,似乎大有来头?
“分楼……是,就是分楼的意思。这个词好,二嫂,想不到你描述得这么精辟,太贴合了。”
萧煜拍掌而起。望着身边目光闪动的女子,很是震憾她竟是如此聪明,一点就通。
跟她在一起说话,真是畅快。
云镜到不管他的惊讶,只是无法置信地拉着萧煜说清楚,这家烟雨楼,到底什么来头?
而后在萧煜的告知下,她也终于弄明白,怪不得连价值连城的灯都拿得出手,又请得动这许多的名门贵胄,原来真是大有来头。
用萧煜的话说,这家烟雨楼是丹城生意最火爆的一家青楼。
除此之外,天下各地还有许多家声名远扬、生意红火的烟雨楼。
所有楼都设有一个楼主,却每一家楼主都听命于雨楼公子行事。
而那雨楼公子乃是曼罗国人,所请的楼主皆是当地人,却每一个都需曼罗公子的亲信挑选,一旦合格,则所有资金全由曼罗公子出,当地楼主出力就行。
最后所获营利,曼罗公子与当地楼主三七分。
曼罗公子七,其他楼主皆三。
听得云镜忍不住暗暗乍舌。
乖乖隆滴个咚,这个曼罗公子好神秘吓人,开个青楼竟能开到世界各地开起了分店,当真是太牛了!
怪不得弄出这么个轰动世人的宝灯在各地巡演,果然是会造势的人啊,一代商界奇才啊,古代肯得鸡啊!
激动完,她忽然一脸正色地看向身边萧煜,直看得他全身汗毛倒竖,忍不住戒备地捏紧了袖口,戒备道:“干吗这样看我?”
云镜眨眨眼,“你先前,说是要拿下那盏神奇百花灯送我?”
“呃,是这样说过。”
萧煜松了口气,总算放心她不是又要咬他。
云镜双眼放着光,很是兴奋地一拍他的肩头,爽气道:“那灯我劝你别指望了,不如送我个别的吧。”
“什么?”萧煜警剔,云镜不满道:“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只是想你带我去瞧瞧那雨楼公子,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等小事,比拿那灯应该容易多了。”
谁知萧煜失笑出声,如同看一个笨蛋一样看她,嗤道:“省省吧,那雨楼公子一生传奇,他的故事比那花灯还神奇,岂是一般人能够见的。怎么,你不会仰慕上他了吧……我告诉你,那人可不是个善主,你若是见到,怕是这辈子都毁了!”
“什么意思?”
云镜呆住。
萧煜伸手像她方才那样一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子因他而断送掉清白,你难道不怕吗?”
云镜一愣一呆,尔后已迅速明白过萧煜的意思。
涨红了脸一拳捶在他身上,她忍不住“呸”了几呸:“你个混蛋萧煜,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仰慕他个鬼啊!你想哪去了?我只是佩服他的经营手段,想看看什么样的人竟然这么聪明,竟然都有连锁意识了!我呸呸呸,我才不会仰慕一个青楼老鸨,谁知道是不是得过艾.滋病呢!”
“什么艾.滋病?”萧煜诧异发问,耳中却听到一声细微轻响自头顶掠过,迅速抬头,却只见一抹流莹闪过,其他什么也没有。
“花柳病听说过没有?”云镜撇撇嘴,眼神邪恶地着他上下扫量一圈,看得萧煜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
她那什么眼神,这样看他,是怀疑他得了那等不堪的毛病不成?
见他不言,俊脸黑黑的很是难看,云镜却坏心地扑哧一笑:“那可是比花柳病还要严重的毛病,一旦沾染,就会全身发黑发臭,连呼吸都会传染。就跟中了毒一样会全身痛苦不堪,还找不到解药,只能等死或自杀两个选择。”(注,此处非岐视艾.滋病患者,作者对无辜患病者亦很同情,这里只是写文需要,敬请谅解!)
“你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还是女人吗?”萧煜抖了抖,直觉要离她远点。
云镜嘁了一声,反唇道:“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
萧煜呼吸一堵,险些被她气死。
自知这个小女人牙尖嘴利自己说不过她,便只得低哼一声,转头闷闷不乐地看向下面。
远处却有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似有人“扑哧”失笑,却于这片嘈杂的暄闹中根本辩不可闻。
底下人群又起***动。
经过一环又一环的比试活动,终于到了七彩锦璃百花灯的压轴活动。
鼓声一阵猛击、连响三轮之后,烟雨楼的楼主便亲自来到了台前。
当此人宣称今晚这盏花灯设定了三个极有趣的游戏环节时,底下原本还闹哄哄的人群竟突然间安静下来,俱竖了耳听到底是哪三个环节。
云镜也来了兴致。
这三个环节共分猜灯谜、比武,和提灯。
前两个云镜一听就懂,就最后一个却有点不解其意。
私下问了萧煜才知,原来那提灯,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那灯的四周都已布好机关,就算比武获胜的人,若是无法躲得过那些机关,有可能因此白白送命,那灯便自然还归属烟雨楼。
这也正是烟雨楼最高妙的手段,拿这样值钱的宝灯吸引大众,却是打响了名声、赚足了风头,最后只出些小小本钱散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出去。
真正值钱的,却永远不会有人拿得走。
怪不得赢盏花灯还有自签生死书。
“原来如此!”
云镜恍然大悟。
这灯会活动原来就跟某某大牌名星的演唱会一样,并不是年年有,也并不是固定在哪里不变;而是挑中哪里便在哪里举行,粉丝如要想参加,只须不辞辛苦包机包车或驱车万里赶至便是。
想到这,她忍不住同情地看了萧煜一眼,道:“这么危险的事你当真要做?”
“没有危险,就没有意思。怎么,你担心我?”
萧煜勾唇一笑,痞痞的样子尽露风流本色。
云镜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嗯,我担心你连提灯的资格都拿不到!”
萧煜胸腔再度一梗,直后悔自己招惹了她。
台下,当第一个灯谜抛出时,所有人便开始交头接耳,绞尽脑汁地思考谜底。
立于人群中的那黑衣男子眸子一敛,便迅速报上一个答案:“画!”
四周一阵低语,有人开始对照谜题描画,而后不少人拍腿一叫:“妙,像极了,真是形象生动。”
云镜心头一跳,忍不住再度望了那人一眼,眼底蒙上一层纳闷。
这人的声音竟也像极了萧煌,真是见鬼了!
“一块豆腐,切成四块,放进锅里,盖上锅盖!果然是画,答这么快,看来我遇上对手了!”萧煜在一旁自言自语,听得云镜好笑地回过头,问他:“要不要我帮忙,这个我在行!”
“好啊,但要快而准,别人家报出来你才想到!”萧煜微微挑眉,倒没反对。
云镜哼了哼,不理他,专心听下一个灯谜。
底下有人请那黑衣男子上台,云镜但见那人一揽身边的白衣女子,不等众人让开一条道便凌空跃起,三两下点着众人头顶已眨眼飞上台去。
呵,好俊的身手!
云镜暗暗惊叹,却见到先前安静不动的黑米因那人离去而再度在人群中挤窜,不觉有点头疼。
似乎黑米真当那人是萧煌了,这孩子,眼神还真差。
待得台上的人置了座让那黑衣男子与他身边的女子落坐,烟雨楼主便又再度挥袖,命人击鼓传题。
萧煜但听题为“愚公之家。猜,一成语!”
正思索,身边的女子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开门见山!”
萧煜目光一动,已扬声报出:“开门见山!”
几乎与此同时,台上坐着的那名黑衣男子也猜题而出,却是比萧煜将将晚了一步。
台下烟雨楼主双袖一拱,“有请楼上的朋友台上一现!”
云镜再度乍舌。
好在她没出面,不然这下面人山人海的,她可不会飞!
谁知身边的男子却欢快一笑,不经她同意便一手扣住她的腰身,朗应一声“好”,便带着她双双飞落台上。
这一来,坐在台上的云天傲便傻了眼了。
意外地唤了一声“笑笑”,云镜心里已苦笑一声,果然被萧煜害死了。
好在这在大庭广众之上,云镜又跟着萧煜一同出现,云天傲心里固然有疑问,也未曾当众问询。
不过萧煜却注意到,坐于对面的那个黑衣男子却抬眸淡淡看了他与二嫂一眼,却仅是一扫而过,并未久留。
与方才那人一样,萧煜报上名号,便舒舒服服地坐在台上,惬意万分地侧头对云镜低语一句:“怎样二嫂,这儿可比楼上还要方便赏灯吧!”
“猜你的谜吧,废话真多!”
云镜一脸傻笑,却让萧煜看得清楚,她的眼神想杀了他。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猜,一字!”
下一个灯谜很快报出,底下一片猜测纷纷,有人猜是“咣”,有人猜是“聋”,也有人猜成了“问”。
萧煜猜不出便过来问云镜,云镜却哼了一声,没有答理。
而对面的男子不知何故也向她投来淡淡一瞥,似乎对萧煜不时偏头与她低语感到好奇。
“祈。”正抬眸回打量他,却见他身边的女子微微凑近他,张口低低报出一字。
因为离得不近的原故,云镜并未听清那女子声音,只是从她的口型,辩出了字。
黑衣男子似乎怔住,又似乎在思考这个字是否正确,却未等报出,底下一个声音突然高喊:“祈!祈福的祈!”
云镜顺目看去,只见一人蹦跳在人群中间,因为被人群遮挡的原故,他无法挤得上前,只不住挥舞着手中物件,大声地报喊。
烟雨楼主点点头,扬手示意将人请上来。
那人却是不会轻功,一路说着“对不起,请让一让”,则无比艰辛地终于挤了上台。
云镜一见那人,目光便不自觉地跳了跳,转而忍不住地摇摇头,感叹这世界真小。
原来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帮云镜画像的那名无良秀才。
三题一出,底下的人便失去了再参予的机会。
云镜不知道那个书生挤上来干吗?就算灯谜得胜,他看着也全没武功的样子啊,不还是白忙乎一场。
那书生对云镜印象颇深,此刻再见,忍不住对着她微一抱袖,点头招呼。
看得云镜对面那黑衣男子又是目光一敛,再度落至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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