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青与黑米被支走,萧煌满意地一啄云镜粉颊,奖励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悫鹉琻晓
云镜面红耳赤地自他身上跳开,愤愤切齿道:“不是说听话就不惩罚了吗?你怎么出尔反尔?”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既说这是惩罚,我以为,还不够!”
那人睨她一眼,丝毫不将她的愤怒放在眼里。
作势起身欲近,吓得云镜忙跳步闪到了桌子后,怒容已瞬间换成了一张笑脸:“没没没,我啥意见也没有……我帮你对账,现在就对!眇”
说着她已快速翻动桌上账本,在那俨如BOSS的男人凝眸监视下,一本正经地干起了会计工作。
其实这些账本都有各处的账房先生逐一清算过,萧煌作为商行的当家人,这些各行的账目便会按时送过来交他过目。
至于核算便看萧煌兴致,若是粗略看上两眼没有太大的出入,便会随意翻翻即算疗。
毕竟好几家商行每家每月都有厚厚几本账本,他若是单单细看,只怕每月便不用做其他事了,做这些足以耗光他所有时间。
至于每月有大的开支或是出货,这都会有账房先生提前注明,又有萧炫进一步的清点核算,即便有出入,也不会太明显。
云镜初时都是自己翻看着,一边跟萧煌要了几本全新的账本在单子上记着,却记了没几页,便揉着脖子将账本丢到萧煌跟前,“帮我念着,我来记。”
这些竖行繁体字她看得眼花脖子酸,真不习惯。
见那厮将工作移交给了自己他反而轻松在一旁看着,便特不爽地把任务分他一半,凭什么她帮他干活他在那里闲着?
萧煌正看得认真,见她忽然一本账册丢过来,先是一愣,随后眼底便因此浮上一丝不明笑意。
“笑笑这些字都跟谁学的,跟我们写的好像不一样呢!”
在萧煌的眼底,她的字小巧而古怪,不似他们写的繁复工正,却简洁干净、字迹飞扬,很是漂亮。
至于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他便更是看不懂。
而她却是信笔而写,一点也不似胡闹的样子,显然,她是真的在写字。
云镜先时没在意,只闷着头在册子上一一记注,随口道:“当然不一样,简体可比繁体省事多了,不仅写得累,看得都累!”
应完却听那人半天不曾出声,诧异地抬头一看,萧煌正凤眸生异,静静立在身侧凝眸紧锁着自己。
“呃,你看不懂吗?”
云镜这才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看得懂繁体,这个时空的人却未必看得懂简体字。
再一指自己已经记下的阿拉伯数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呢,你认识不?”
见她这样认真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萧煌心底忽然生出一丝让他不快的距离感。
似乎,她的身上有着太多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方;而那些,甚至都要优秀胜过他。
她聪明,会猜谜,会做灯,还会医术。
她识文断字,懂做账,懂经商,甚至,还会这些他连看都不曾看过的字体写法……
她,似乎不仅仅是她所说的仅仅是对外装傻这么简单。
可真正的她,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不懂,笑笑写的这是什么?”
沉默半晌后,萧煌认真地看着身边女子正色而问,第一次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云镜心底微异,对他忽然恢复一惯的冷漠之色很不适应,却依然硬着头皮往下说道:“这是1,形容数字1的代表字符。这是2,也是形容数字的代表字符,然后这是3……唉,这好像不行,你都不认识阿拉伯数字的……”
说着说着云镜便渐渐低了声,对萧煌不认识自己写的那些字一下子被打击得不行。
看来得壹贰叁肆伍地规矩着写了,天哪,拿着毛笔写这些,当真会被累死的。
“嗯,阿拉伯字?这是什么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萧煌却关心的不是她下面要怎么写的问题,摄人的凤眸直直而视,使得云镜小心肝又因此而抖了两抖。
妈妈咪呀,都怪这家伙平时接受能力太强了,她在他跟前行事已变得越来越没有顾忌,没想他却要么不闻不问,问则抓着重点不放。
要不要这么认真?
不是说好的彼此相安无事,互不干涉的么?
赶情那圈子是为她划的,他却收放自如,当她是圈里的唐僧还是圈外的妖精呢!
然怨归怨,但眼前这关得先过了再说。
云镜心中一叹,只好将一切交给不知存不存在的古书去了,“我在书上看到过的,很有趣的一本古书,里面记载了如何将复杂的数字演变成这些符号一样的数字,既生动有趣,又简洁易懂,我一学就会了,呃,难道你没看过那种书吗?”
“什么书?”
萧煌挑了挑眉,对她这话显然不信。
有那样的书世人怎么从没听过,却偏偏她一个关在云府足不出户的“傻小姐”看到了?
云镜眨眨眼,极自然道:“《巴格达列传》,是本很薄很旧的书,我从前在云府里看到过,你若要看,我下回回去找拿来给你呀!”
她说得跟真的一样,萧煌也不拆穿,只“哦”了一声,淡淡道:“若真有这样的书,我定要好好读读。只是这样的字,也是那书上教的吗?”
他一指云镜账本上写的那些简体字,凤眸流光潺潺,分外摄人。
云镜点点头,见那人竟也似被她蒙混过关,仅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追问,这才暗暗吁了口气。
看来,她真是揽了一桩苦差。
不能写数字,不能写简体……人参,一下子便贱了,尼玛……
“对了,笑笑打算何时恢复清醒示人啊?”
正坐直了背埋头苦干,冷不防身边的人忽然又冒出这么一句,使得云镜一愣,不知他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笑笑这样聪明,会的东西又多,我想等你不‘傻’了,去教教商行的那些账房先生学你的这种方法。”萧煌喔了一声,似是随意而提。
云镜下意识咬了咬笔杆,却才刚咬一下,手中的笔便被人快手一拔抽了开去。
“嘎?”
莫名其妙地扭头,她但见萧煌执笔一敲她的脑袋,“哪来的坏毛病,你牙很痒么?”
“我头又不痒,你敲了干吗?”云镜一头黑钱。
她上学时候的习惯,他管得着么!
不满地撇撇唇,她撑手托起了腮帮,闷闷道:“哎,跟你说个四儿啊!”
“说!”
那人将笔还给她,却才一到她手上,她竟又捏着三只手指开始一下一下地转起笔来。
真是看得萧煌哭笑不得,显然她的坏毛病还不是这一个两个!
云镜才不管他,依然他看他的,我转我的:“记账这种事,只要教两个小窍门也就轻轻松松搞定,要我帮忙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情。至于装傻这事,反正目前已经不少人看出来了,我也正打算找个时机恢复过来。只是最初一段时间你还得多帮衬着我,例如教我认字呀、读书呀,写字呀这些,别我不学就会,到时候被人当妖怪看!”
“笑笑难道不是妖怪么?”
萧煌眼角跳了跳,看着她转笔转得墨汁都溅脸上了还不自知,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
云镜不满地白他一眼,“你才妖怪。”
随后见他先前还不苟言笑,这时又笑得那样春光明媚的,不觉拧了拧眉,隐隐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干吗?笑得那么开心,我脸上有东西吗?”说着,她顺着那人目光伸指往脸上一抹,果然模了一手的墨汁。
呵,不就沾了点墨汁吗,有那么好笑?
云镜低哼一声,眼见那人还弯着眸子看她,不觉唇角一勾,出其不意地伸手便往那人脸上抹去。
然萧煌反应极快,云镜的手指还没碰到他,他已迅时抬袖一挥,使得云镜另一手上还没放下的笔便照着自己脸上又是一画……
湿湿的墨汁立时沾染了云镜半张脸孔,直惊得她“嗷”声一尖叫,气得抓笔直往那人身上扔,却又被萧煌轻轻松松以袖拂掉。
等回头看到云镜那滑稽暴怒的样子,饶是他克制力再好,此刻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已,直听得外面的李铭满面惊讶,疑是错觉。
正好奇房内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生出这么大动静,门帘却很快被人一掀而起,一道俏丽的人影便“呼啦”一下拎着裙子从身边“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李铭一脸惊呆地看到,二女乃女乃一张通红带气的脸上,有半边竟不知何故被划满了黑漆漆的墨汁……
果然,很好笑的样子。
不过,二爷是不是也笑得有点太夸张了==!
云镜一路气呼呼地奔回房,半道却见黑米远远从另一方向往这边而来。
他的身后还有萧煜也一道而来,手上还抱了一个蓝澄澄的东西,此刻见着云镜,二人面上皆有着不期而遇的兴奋之色。
云镜哀呼一声,抬起袖子便遮了脸假装没看见,脚上亦跑得更快了。
黑米却不知她为何而跑,风一样的速度“嗖”一声便紧追至了跟前,口中兴奋直唤:“姐,姐,灯,灯!”
见云镜只一径遮着脸步子不停,他又是意外又是紧张地一把伸手拦住她去路,伸手便欲拉下云镜的手来。
“别别!”
云镜没他手力大,拗不过他便连声唤着黑米住手。
担心自已这样若这样被萧煜看到,估计他会比萧煌那厮笑得还大声。
谁知她不遮还好,这一遮不仅黑米着急,连萧煜也是一脸担心地快速来到她到跟前,满眼关切道:“怎么了二嫂,出了什么事了?”
他问得急切,见云镜不肯拉下衣袖给黑米看,脑中第一反应便是她受欺负了。
不经细想他已一把抓上她的手臂,微一用力,便轻松将她的胳膊拉了下来。
然而当见到她一脸墨汁、又羞又气的模样时,他先是目光一怔,随后一张俊美的面容便无端白了几分。
原来并没有人欺负她。
是他关心则乱了。
她这般聪明,世上有几人能够欺到她?
能欺负的,怕也只有那一人……
眼见萧煜并没有笑话自己,云镜不觉微微讶异,心中很是尴尬道:“说了没事,只是不小心把墨汁溅脸上了。呵呵,是不是很难看?”
萧煌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怪异地松开她的手,并下意识退开一步,方免强笑了一笑:“不难看。”
“少来,你笑得那么免强,难看就直说,我又不会怪你。”云镜才不信他,转头朝黑米眼一瞪,追问道:“黑米,姐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黑米显然也没想到云镜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却看着那张花猫般的脸,好笑地摇摇头:“不,难看。”
“还是黑米诚实!”
云镜伸手一模他的头,才夸奖他一句,那孩子便连连摇头,并重复道:“不,难,看。”
得,云镜算是听明白了,黑米这是说话不连贯的原因,把一句话分开说了。
知道黑米这孩子什么都向着自己,她心甚慰。
转头再看静静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的萧煜,她眼尖地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个东西,好奇地凑过身一看,不觉惊讶道:“咦,这是灯笼啊!呀,这么漂亮,不是你做的吧?”
萧煜浅浅一笑,眼底有着云镜看不懂的落寞:“你喜欢的蘑菇灯,我做好了。”
说着,他将灯递送给她:“我答应二嫂的事情从没有忘记,可二嫂答应送我的东西,却一直没了影子……”
被他这样一说,云镜才想起欠他一盏孔明灯还没有做好,不觉面上一红,都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他送的蘑菇灯了。
“呃,我那灯已经快做好了,你放心,我虽不是君子,但说话却是一言九鼎,绝对算数。”云镜模模鼻子,对自己说谎的行为暗暗感到脸红。
人家萧煜这灯做得当真是精致又美观,材料一看便经过精挑细选,做工更是精细独到,若非她不好意思再问萧煜确认是不是他做的,真不信他竟然这般手巧,将花灯做得这么好。
而萧煜却似有读心术,见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落到灯上,干涩的唇掀了掀,笑得很是无奈:“二嫂何时跟我变得这样见外?想知道这灯是不是我亲手做的,你问黑米便是了。你虽没看见,黑米却是亲眼所见。他的话,你总不会怀疑。”
云镜面上一红,忙不迭地摆摆手。
“不是不是,我没有不信这是你做出来的。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厉害,做得这么完美……真的,这灯真是漂亮极了,我太喜欢了!”
见自己说来说去都跟狡辩没两样,云镜自知理亏,忙不再解释,真心地称赞起萧煜的手艺来。
他倒真是所言不虚,说做花灯在行,还当真没有骗她。
这花灯虽小,但显然也花了他不少的心思跟时间。尤其是他还没误了教黑米和去木行做事,显然是晚上做的多。
再看自己,早就说了给他做孔明灯,萧煜都把材料替她准备足了,孔明灯却还不知道在哪里飘着。
想了想,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去做,哪怕连夜开工,明天也要把答应送萧煜的孔明灯给做出来。
“你喜欢便好,快去把脸洗洗吧,等干了就难洗了。”
听她说喜欢,萧煜不觉微微一笑,心情也略略上升了几分。
见她顶着墨汁脸在太阳下跟自己说话,不觉又是好笑又是怜惜。若非身份有别,他真想亲自动手,帮她洗净一张惹人心动的俏脸。
却也只能在心底想想,到底,他只是她的小叔。
“萧煜!”
满怀心思地独自转身而回,身后的女子却突然唤住了他。
不是“四叔”,而是他的名字。
这让萧煜整个人为之一僵,回头只见,那个半边脸被墨汁沾染的小女子正站在那里跟他挥手,“晚天晚上吃好饭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放孔明灯!”
“明晚?”
他不觉微愣,眼底的涩意,却在这一刹间被头顶暖暖的阳光彻底融化:“你确定明晚可以?”
“可以!”云镜信誓旦旦,作势拉势道:“你等着好了,明晚一至,我必成功做出一盏能飞的灯笼给你看!”
“好!”萧煌笑着弯下了拇指:“我信你!”
阳光下,他俊美如玉的面孔上溢满了笑意,与对面那个自信满满的女子轻轻比了个约定之势。
远处,书房内的男人静立窗边,遥遥而望。
那被光影遮盖的面孔看不清神色,只仁立片刻,又重新坐回了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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