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云宫正妃君氏如锦,秀质中慧,纯良贤淑,甚得朕心,特赐以翩若之名,以示皇恩。
张公公代拟了旨送到那冷漠的帝王面前,他也只一瞥,不知想到了什么,提笔加上一句便让张公公宣旨去了。
于是那圣旨便成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云宫正妃君氏如锦,秀质中慧,纯良贤淑,甚得朕心,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特赐以翩若之名,以示皇恩。
翩若惊鸿。
饶是那历经三朝的大太监也微变了脸色。
天子无家事,只短短几日,世人都传桓帝得美人如锦,荣宠万千,冠其翩若为名,居于惊鸿之上,便是街头顽童也能摇着脑壳吟这四句。
“有美人兮,君王之邸,其容如锦兮,翩若其名。”
君悦楼。
男子一袭大红锦袍,斜卧榻上,拿着怀中女子的长发细细把玩,市井的流言不时透过厢房大开的格窗传上来。
他微微眯了眼,樱花薄唇勾勒一丝玩意。
“其容如锦兮,翩若其名。妙琴,你说你与这如锦美人可要会会?”
一直被他扣在怀里的女子微微抬起脸,长发自颊边簌簌垂下,竟是冷艳无双绝色倾城。
“主子想看直说就是。”女子冷冷的开口。
男子慵懒起身,勾起她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邪魅“还是妙琴了解爷。”
她以手背擦过唇,面无表情。
日近晌午,君悦楼后院传来姑娘们起身的声音,莺莺燕燕,盈盈笑语。
君悦,君当心悦,自然是青楼。
俞城最大的青楼。
——
此刻,锦云宫,那被宫外传得翩若惊鸿的女子正爬在合欢树上,一手抱了小瓮,一手去摘树上的合欢花。惹得树下宫女战战兢兢。
“啊!”
“娘娘小心!”
“流香!”
翩若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去扶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宫女“你没事吧?”
“奴婢没事。”
流香起身将怀里的小瓮放到一旁石桌上,皱眉道“好在娘娘爬得不高,这东西掉下来便罢了,娘娘自己跟着跳下来做什么。”
翩若认错般低着头,手背在身后,她倒不是跟着跳下来的,不小心滑了一下而已。
流香见她郁郁的样子,轻叹一声,柔声道“娘娘,要不咱不要爬树了,这采露摘花的活交给底下小丫头做就行了。”
“还是我自己来。”翩若摇头。
“娘娘这般固执,也不肯说是为什么。”流香的声音里有了丝恼意,张唇想说几句,终归咽了回去,福了福身走了。
翩若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纤白的手掌上满是擦伤,血珠从破皮处慢慢渗出来。
若被流香看到,怕得念上好半天吧?翩若用帕子擦着伤口不经苦笑,流香自小服侍君如锦,也不知君如锦以前是怎么宠着她的,把她宠成这管家婆脾气,她还真有些怕她。
——
“站住!什么人?”两个侍卫拦在御书房前厉声呵斥。眉宇间英气倒不似普通人。
翩若端着茶盘浅笑道“劳烦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锦妃求见。”
侍卫们对视一眼,拱手道“皇上在与西叶公子商讨国事,请锦妃娘娘先行回去。”
翩若点点头,又问道“那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商讨完?若不久,我在这等着就是。”
“这……属下不知。”左边那侍卫皱了皱眉,另一边的那个见她不走,冷笑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皇上忙完了会去看娘娘的。”
敢情是把她当成跑来邀宠的了。
怎这俞国的宫女侍卫比主子还厉害,好歹她在面子上还是个宠妃嘛。
翩若苦笑“侍卫大哥误会了,我是无所谓的,只是这茶冷了就不好了。”
右边那侍卫受她一声大哥,语气愈加不善“锦妃娘娘自重!皇上整日忧心荆州灾患,怕没心思喝娘娘煮的茶。”
荆州灾患?
翩若思衬片刻只觉得心头一震,手中茶盘险些拿不稳。
荆州,难怪她觉得耳熟,她那日梦到的不就是荆州吗!梦中的场景原来是真的……
是了,当然是真的,自己先前不就已经觉察出来了吗,譬如,那道刀疤。
她扣紧了手中的茶盘漠声道“让我进去。”
两个侍卫惊于她态度骤变,刚想说什么,她已趁机闪到他们身后去推门,两人去拦时只触到她的衣角。
大门打开,翩若只跨了半步张口愣在那里。
——
张公公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他身侧前方,帝王靠坐在书案前微眯着眼,些许慵懒,案上奏折散乱。
这自然不是她愣住的原因。
帝王怀中,拥着一个绿衣少年,那少年侧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此刻正把双唇从他脖颈间移开,抬起脸,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嘴唇红得妖异。
氤氲旖旎。
西叶。
便是没有见过,她也听说过这西叶公子的。天子的师弟,常年一袭绿衣,虽无官职在身,却以客人的身份居于皇宫,常伴帝王身侧,阖宫上下都称他一声公子。
现在想来,公子这个称呼当真是,有些暧昧。
这就是商讨国事?
“你们先下去。”声音染了丝沙哑薄怒,却是夏侯惊鸿对她身后两名侍卫说的。
她的目光扫过去,只见先前对她冷眼的侍卫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似怜悯又似嘲讽。
“锦妃这般闯进来所为何事?”
他扣着西叶的肩,语气带了不易察觉的压抑,或许,大概,莫非,是欲求不满?
翩若嘴角一抽,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低头冲口道“打扰了皇上雅兴,臣妾罪该万死。”完全是从前在武馆留下的毛病。
“噗~”
西叶抱着肚子笑滚到了地上,直唤唤道“师兄,师兄,雅兴呐,怎么办,你我的名声可毁完了。”
夏侯惊鸿沉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对着翩若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传说中的男,宠……夏侯惊鸿怎么看也不像那啥,吧?
翩若说不上要摆什么表情好,把茶盘往他面前一送,呐呐道“来请皇上喝茶。”
茶盘险些撞到他鼻子,夏侯惊鸿额角跳了跳。西叶在一旁已经笑岔了气。
大抵是觉得她把邀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吧?
翩若见他们不说话,默了一会儿,自发拿了茶盏倒茶。
原来野史上说古人养男,宠是真的……她眼角偷偷瞄着西叶,当真是比女孩子长得还可爱。
滚烫的茶水落在杯中升腾了水汽,香气在空气里弥漫开。
西叶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锦妃师嫂,这是什么茶?”
“花,花露茶。”翩若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望过去,却是大太监张忠的目光从她手上扫过。
她下意识地把手缩了缩。
“把茶放下,出去。”
翩若怔愣。
那双凤眸瞥着她,暗冷。
她垂眸端了茶杯送到他面前,浅声“皇上喝茶吧。”
“茶放下,出去!”
他一字一字,声音冷戾抑沉。
他从未这样跟她说话,是被人撞破好事恼羞成怒了吧?
说不上为什么,她脸上浮起嘲讽,执怮。
“皇上喝了这茶,我便走。”
她嘲讽的神情惹怒了他,他打翻她手中的茶盏,冷笑“君如锦,你莫要把朕的容忍当成你任性的筹码!”
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她手上,她咬牙吞下溢到齿边的痛呼,又倒了一杯送到他面前。
他唇边冷意更甚,袖袍一挥,面前女子却单手托着茶盏稳稳避开了。
“总就煮了两杯,皇上别再打翻了。”
她将茶放在书案上,冲他一福身,转身离开。
“站住!”
她脚下一顿,侧过头“皇上叫臣妾有事吗?”
夏侯惊鸿捏紧拳,面色阴冷,他只冲口叫住了她,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翩若低头瞧着自己的鞋尖,突然浅声道“皇上若有空便到锦云宫一趟,虽说后宫不许干涉朝政,但荆州之事臣妾或许有些法子。”
她大步跨出去,头也不回,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
夏侯惊鸿看着紧闭的大门,抵着唇咳出一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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