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玲也是新生,不太了解,就由慕容楚楚答道:“偶尔有过,但我这还是第一次亲见。”
“噢”吾花点点头,看看手中的挣扎者说:“一条小青蛇,应该无毒的,我去交给校长处理。”
慕容楚楚忙道:“不用的,给卫主任就行了,他专管这类事物。你刚来,不认识,我们正好要到那边,就交给咱俩吧。”
说完,她们接过蛇走了。
吾花则感叹:讳草不能避蛇,侠道深深时,才见随意进步。
随后,她问路过的同学可有水和凉亭游玩,都说:“山那边‘五湖四海’,五个湖很大很深,能行船;四个海很浅,里面有蝌蚪。最大的两个是‘未名湖’和‘醉月湖’一南一北相立,中间隔一座长城大桥,人称‘海峡两岸’。凉亭倒有都是,最著名的是‘十里长亭’,还有白塔和动物园,动物园里还有熊猫,熊猫经常跑出来,爬进教室,搅闹课堂。”
吾花向他们致谢,兼顾着又认识了几个朋友,这样问问说说,说说走走,走走停停,果真找到了湖边,即有抬眼生感叹:好大一块水域,有《西游记》里“通天河”的影子,还好是袖珍版的。
置身其间,心澄柔了那涓缠绵,宁静衬托,微有波澜。此刻映衬一个女孩的身影,更见优美好处,凭谁来,都萌然生爱意、隔水慕婵娟。
清澈是一种乐趣,忧郁和幽怨,在湖水里化掉,瞬间又在涟漪中换一副心肠,慈悲和大度就在波光间跳跃了。于是重新检点微笑,把心情专留给景色,赏一放荷花,听一畔蛙叫,随后继续赞美,继续流连。
这几个湖应该是师生都要得的欢乐,大的全赖过桥,小的则很潜,可以涉水,类似于水池。它们是这样可人,夏秋里格外的好,想冬季也不会显得孤伶清冷。女生们喜欢在其间嬉戏,男生也就凑了过来,所以两岸有很多的人。
在未名湖边,有一座老楼,表面上几经涂抹,根基里褪了颜色。吾花问了,听同学说是“世界爱情问题研究所”,有四层高,全天候的阴影成就了夏秋热日的理想,大家可以遮荫,促成热闹。
“世界爱情问题研究所”大门前古砖铺韵、汉柱雕琢的是一条走廊,微有曲折。到头还有一个小门,便是上山的捷径了。
就在“世界爱情问题研究所”的对面,有几个又大又长的板墙。吾花不究细底,远远见了,误以为影壁,想嘲之:“碍事,阿堵观瞻”,但近了却见个个上面写满字,有新闻,也有文学作品,还有书法和绘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黑板报群,这倒不多余了”。
旁边有好说话的学生,告知是校方树立的榜样,名曰“糊涂之墙”,为各个学生社团的宣传阵地。
吾花暗想:人生随时都在获得新的知识,一面墙,万里风来。
于是逐一用心看了,见没有校方的官版,不由得欣慰。忽然末尾处出现一块特别的——上面没有任何涂抹,若说是新砌的,又不太像,而且旁边放着粉笔、油彩等器具,猜测不久前应该有人光顾过。
正萌生兴趣的时候,后边有人喊了:“可别碰、可别碰。”
没等回头,一个女生就大马金刀地到了旁边,撂下个板凳,一踩,就上去了,然后开始精工修缮,兀自对吾花说:“这块是归我一个人的,昨天特批下来。”
说话间,她高傲地仰起头,用力向上刷着。
吾花就想:这一刻,她该称自己为巨人了。只是目光穿云破海,却也有见不到自己的时候。
忽然,那女生对她道:“别傻看着,搭把手。”
气态很有自来熟的意味,吾花相之幽默,不过也乐意助力,就帮她将黑板墙整理个漂亮。
随后,那女生开始往上面写字:“门难进、脸难看、话难说、事难办、、、”
刚看了这第一句,吾花就鼓掌叫好了。
那女生问:“你知道我要写啥?”
“都应该知道的。”吾花说:“当然是某些政府部门了。”
那女生点头:“差不多吧。”
三两句话,也就真熟了,吾花顺势问道:“打听一件事——听说都要报一项运动的?”
那女生答了声:“是的。”
吾花又问:“那你知道足球队吗?”
不料想,那女生竟说:“我就是足球队的。”
“啊——”吾花深感意外。
那女生接着说:“怎么,——欧文教练没有找过你吗?那罗玲和楚楚也会去找你的。”
吾花就告诉她:“罗玲她们已经找过我了。”
“那就来吧,我会罩着你的。”那女生大大咧咧地说,一句话引得吾花笑出声来。
这倒惹到了那女生,质问:“笑什么,很像吹牛吗?”
吾花连忙致歉:“噢,对不起,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话中道理不俗,有些以刀代笔的意蕴。”
那女生却也笑了,言道:“圣女好学问,话中锋芒深藏不露。我只当是夸我。但足球队确实是好地方,男足不算什么,唯独我们女足,那可是世界级的,是学校天字一号的宠儿,待遇也是第一的,顿顿有肉,别人想进还都进不来。现在只剩下一个名额,大家一致要求你进。”
听了这番话,吾花不由得仔细打量,想:别看虎里虎气的,这女孩倒有许多内蕴,模样也蛮标致。于是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咦——”那女生表示遭了贬低,“连大名鼎鼎的潘心媛都不知道吗?”
吾花含糊答应着,心说:哪里会知道?
这时,她看到潘心媛画了一个人物素描,便借机转话道:“你的美术很好呀,画的是谁?”
潘心媛答道:“传达室那个老头,他是咱们大家的偶像。”
这话令吾花有所迷惘,掂顾不出形象,只记得门口有持枪的士兵,真没注意什么老头,而居然谈到“偶像”两个字,那是该有辉煌的历史了。
猜想的时候,潘心媛已经来自行解答了:“那老头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原有个女朋友,比他大一届,临走的时候说——‘我在外面一年,等你毕业的时候,就在校门口接你’。他就很高兴,天天盼着毕业。但是真毕业的时候,那女生却没有来,听说嫁人了。他就在门口等了五十年,至今未婚。”
吾花心头一震,要评论,却说不得话,只好沉默。但是又觉得沉默太沉闷,就随口问一句:“你这个是什么板报呀?”无意带过,有心留白。
“嗨。”潘心媛再次来显示她嘴角一扬的骄傲,“海棠诗社建社第一期的专题海报,尤其要发一个大广告——‘广招会众’。我是社长,现在特邀你加入——你就算第一批社员了。”
吾花不觉莞尔,暗道:社员?还生产队呐。
便说一句:“很别开生面。”
“那当然。”潘心媛得意洋洋,“给我浓情,我就沉迷;给我星辰,我就安息。”
吾花倒要说声“好诗句了”,只是说不出口,就道:“再见”,自顾往别处去。
再走,依旧沿着湖畔,不是存心找什么好玩,只想熟悉环境,了解了解风土地理。
一切还是美的,她的身影含着柔波,柔波也尽情依偎她的身影,在波光里看到佳人笑盈盈地走过,独可以遥想隔年花开或花落,笑语如何被揉碎成一湖散乱的香飘柳动,荡漾不已,能得千万才子诗人折腰,言:“芳草名天涯,哪一刻,些许蔷薇见海角,上邪花样年华。”
此时此地,没有临水照花,也是忘境不返。无论凡人还是神仙,只要不受着无情的吹度,便都会流连。
于是她赋诗一首题爱:
天心秀簇当移梦,
洒步云愁未入胸。
最是湖边相见好,
流人百褶到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