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云嫣一旁忙说:“不晚不晚,大家是有意早来欢迎你的。”
其乐融融间,潘心媛以社长姿态讲话道:“海棠诗社最重要的一刻已经到来,本诗社之宗旨为‘宴集校园诗人于疯疯癫癫,醉了胡说于吃杏啃桃,作诗吟词以显我校众姐妹之文采不让灌篮高手’。”
大家又以掌声助兴,间杂无限欢笑。
稍后开始点名,叫了五十七个,又数三位社长——时彩彩、采云嫣和潘心媛,最后算上吾花,道声:“六十一个,不多不少。”
别人听得,只道是人头罢了,吾花却心中一动,月兑口说:“缺我不过一甲子。”。
本来随意而发,却被潘心媛听去,拣个欢喜,立刻大声告诉大家:“吾花才出了个上联,是开社的标志,有谁能对?”
吾花纯溢智慧天来,略知无心,要纠正时,但想她已经说了,倒不失文雅生动,也就无须解释,便静待好配,谁知等了半晌,不见有贴切些的出来,到底还是采云嫣最后对她来了一句:“有你才算五千年”,引得一片笑声,好歹差强人意,即不做取舍了。
潘心媛便重复道:“‘缺我不过一甲子,有你才算五千年’,送一横批‘侠义天地’。”
大家要再笑,却觉得她批的很好,竟都不笑了,反而纷纷点头。
这时潘心媛言归正传,喊道:“下面请吾花给咱们讲话。”
又一番掌声不断,过后却有听针的安静。
吾花便不推辞,在台上站定,侃侃而谈:
“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既然叫‘诗社’,那首要的就必须得明确‘诗歌’的具体含义。这个古体诗好理解,有不懂的,随便翻一本书就能找到许多答案,而且古体诗优秀的作品车载斗量,不计其数,所以不用专门谈它。但是现代诗就不同了,好的作品微乎其微,且一个人一种理解,产生了垃圾。有许许多多堂而皇之称作‘诗’的作品甚至完全和诗不挨边。
常听有人说‘诗歌早完了’,他们是正确的,比较理智地去看看电视、打打扑克,对汉语来说是一件非常有益的事情,这让人们不会沉浸于文学虚假繁荣的幻象中。
仔细看,写诗的不过是三种人,一种御用文人,充斥于各机构,随便用任何文字,只要最后落实到歌功颂德的实处,就不愁升官发财,大把的进银子;一种是闲着没事儿,吃力地将一堆文字码到一起,怕别人看出来,还弄得很高深很高深,对外有了炫耀自己高雅的资本;最后一种是大师,对文学的感觉与生俱来,对这项艺术的爱又是那么自然流畅,也许一生只写一首,但也足够了——先别偷着乐,说的不一定是你。
以前的诗词果然与歌曲密不可分,后来叫了‘诗歌’,反倒和音乐没多大关系了。现在的诗是一个独立的形式,所以歌曲能够表达的,你就不要再写诗了,只有其它文艺形式无法概括的空间,诗才有活动的余地,但也别大马金刀地走来走去。
写诗人且别再充作高雅,更不用报委屈:人家一首歌唱出去,立刻家喻户晓。却很少有哪一首诗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顶多也就是那个被追捧足了的《再别康桥》而已。
古人写诗之前,必要熟读《诗经》,这也是成为中国文化人一个最基本的条件,落实为‘坟典’。而今天,压根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出自哪里都不知道的诗人满街都是,咱们就别强要求了。今天没有‘典’,只有‘坟’。
现在,我说一点个人总结的小技巧——要写一首诗,首先你要弄清自己此刻的感情基调,接着确定自己的节奏是快是慢,是急是缓,是催促还是挽留,然后找出符合感情和节奏的字句,定下基本用词。一般来说,汉语中‘山’、‘先’、‘欢’、‘翩’、‘婵娟’、‘流连’之韵类的字词比较适合表现阳光、美丽的一面,容易能让读者胜出共鸣,以它们做韵,可选择的字眼非常多,我本人就很喜欢使用。
要知道每一个字词的感情是不同的,每个字词所能体现的节奏也不一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很多词语或者字眼是不能放到诗歌当中的——如果你还想让自己的作品具备诗意的话。
另外诗中字句,古典和现代且不可以混搭一处,似那穿西服打领带,却戴顶瓜皮帽,还趿拉一双拖鞋,成什么样子了?老子和苏格拉底相提并论无妨,将爱因斯坦和嫦娥放到一块写,那就是你的不对。也许你会说‘奇特是一件非常具有诗意的事情。’
现代,许多成功的流行作家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炒作集团,但基本限于小说,绝没有哪个投资搞个‘诗歌产业’。所以写诗要刷闲工夫,而且是闲的闹心的时候。
写诗的好处在于方便,小说家有留遗稿的,诗人却很少出现这样的事情:诗还没有写完,人已经永垂不朽了。落一句‘出诗未捷身先死’。
写诗,趁年轻,还能体会爱情。老了的时候,千万别再写诗,多写写政论,玩玩回忆录,都可以。
现代人能够看一眼的诗,无非三四种,即——爱情诗、泄愤诗、儿童诗、寓言诗。
爱情诗——青年会产生共鸣,一句足备传播的各种元素。
泄愤诗——人们能找到释放郁闷的窗口,当然会喜欢,不管写得多不好,都会有欣赏和抄录的。
儿童诗——现代图书,百分之八十是少儿读物,非如此卖不出去,诗歌也沾染了它的趋势。
寓言诗——喜欢听故事是人类的本能。
诗之祖典,莫过于《诗经》,人曰‘半部论语治天下,几句诗经通天地’,其中笙诗六篇,称作‘有声无辞’,为‘过门曲’,具体原因说法不一,属学术问题,暂时不去探讨,我这里只用它和现代诗比,说那些不怎么样的作品,真都不如一个标题来的吸引人。我认为一首现代诗能称作诗,至少在形式上必须要具备以下几点,这也是主张和提倡——
一、诗歌必须有韵,此亦是诗歌区别于其它体裁最显著的特征,无韵不叫诗;
二、诗必须可以歌唱,至少是轻音乐般的唱和;
三、诗歌要有标点符号。当然,如果在一些诗歌中有技巧上的需要,摘除一些标点符号也有情可原,但我不知道现在这些诗作者和诗歌刊物是受了谁的命令,竟然全部将标点符号清理掉了。标点符号的出现是文学史上的第三次大变革之代表,以其注释感情,清晰顿挫,明确抑扬,是诗歌和文章中极重要的组成部分,无之无味。
四、诗歌里不可以有污言秽语或者描写,更不可以歌功颂德。作为文学载体,即便不谈高雅,给人启迪和向上总应该吧?或者抨击丑恶,或者指责时弊,即便歌颂,也要讴歌爱情,称赞自然,这都是一个作品应有的文德底线。如果将污秽堂而皇之地当做高雅的另类,不但违背了诗歌精神,也完全违背了文艺精神。
这里,我多说一句——有的诗歌刊物很经济,弄出个某某杯来骗钱,当大家不受骗时,就由一位野兽编辑回信,恬不知耻地说大家不懂诗歌的深意——诗歌的深意竟然也是潜规则,这位野兽编辑倒很合乎原性。我说的这件事家喻户晓,就不多提。只是这个诗意、诗感的确是不得了的事。现代多如牛毛的诗作者经常弄些古里古怪的东西,硬说自己是诗人,大部分诗歌刊物和书籍也一样,‘滥竽充数’说的就是他们。刚才在路上,潘社长说刚好也准备了同样看法的稿子,现在不如请她给大家讲讲。”
这一说,大家立刻哄抬起气氛,潘心媛就兴高采烈地替换了吾花的位置,而吾花则和时彩彩坐到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