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云卷,万里晴空,阳光微微刺眼,却不怎么暖和,阵阵清风划过,树叶唰唰做响,绿荫摇摆。偶尔一两朵落桃花在身上,凭添了一缕香气。
我打了个哈欠,擦下眼角的生理泪,支起身体坐起,头有些晕,不禁皱眉。春未暖花已开,远处桃林绯染,明媚靓丽,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沉寂在我周围,所谓暗香堆积应该就是如此,恍惚间,阴郁的心情散了几分。
我挥着宽大的衣袖掸了掸大红披风上的的灰土,又整理了一下银色裹身长衣,衣料虽然上好,但是不抗脏,窄胸掐腰以及裹臀的衣物,似乎是今年的流行,虽然好看但是并不实用,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这就是包粽子,等着给人煮着吃。
我用手遮者阳光,眯着眼看太阳,似乎到了正午,我稍微算了一下,快要到午饭时间了。于是拍拍,按着记忆,靠着本能,一步三摇的走向正房正厅。
顺便说一句,我叫王倾言,今天刚刚成为王太傅的三子,就在早上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到了西苑桃林。
……
对危险有着本能直觉的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从我迈进门的那一刻,屋里陷入了死寂。
阳光投射在窗台上,不知名的花没有茁壮成长,反而是打起了蔫,边角泛起枯黄,打卷收缩。一小阵风拂过,一朵花瓣回回旋旋最终掉落。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却怎么也找不到黛玉葬花的感觉,默默的唾弃自己,真是没有文学修养。明媚而又忧伤的想到,气压攻势还要到什么时候?
坐在上首的老男人痛心疾首的看着我,下巴上的几绺胡须都要揪没了,最终把悲愤化作一句:开饭。
通过模糊的记忆,勉强记得他是原身的父亲,王福成。当朝太傅,众清流之首。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见他们,而不是通过原主模糊的记忆。
不知为何,原主被关了禁闭,最后活活饿死。可能是前主的执念,我急不可耐的伸出筷子,迫不及待的尝到了叫不出名的菜。坐在上首的妇人面目慈祥,身着弹花暗纹锦服,站起来为我布菜,她眸里印着心疼,“三郎多吃些。”
这是原身的母亲,王大人的糟糠之妻,商家女儿。
我露出了一个讨巧的微笑,捧起碗,接过蘑菇,嘴里道:“多谢母亲。”
王李氏一愣,瞬间涌出泪光,无言的坐下,埋怨似的看了一眼王父。后者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用不信任的语气道:“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我一愣。
李氏推了王父一下,语气有些激动,“孩子老实也不是,不老实也不是?你要哪儿般才甘心?”
王父面上挂不住,愤愤的骂了句,“慈母多败儿。”又想到自己语气是否重了,毕竟是跟自己同甘共苦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就又补了一句,“吃饭。”
李氏心知道王父的脾气,也没多闹,只是有些病恹恹的。
我心虚,心想原主是多不受王父待见啊?
二嫂刘氏身着乌金云绣衫,身材微丰满,脸蛋圆润,看着亲切。一见气氛不对,让丫鬟盛了一碗汤,自己站起身来,放在李氏跟前,望着我打趣道:“三弟长大了,感念母恩,再过不久恐怕就要讨媳妇儿了!”
我一阵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胡乱的配合着说。
一番调笑下来李母总算露了笑容,和蔼的看着我,似乎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隐隐有些舒服,也有些内疚。
我打定主意,低调些,于是尽量少说话,低眉顺目胡乱的扒拉饭吃,却听见坐在左边第二位的貌似的原主二哥的人物张了嘴,“三弟如今也大了,是该相看着呢!”
二嫂刘氏顺势把话接了过来,含笑道:“我会多留意一些好姑娘的,总不会委屈了三弟。”
老二似乎很满意刘氏的话,“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我低下头,扯着僵硬的面孔,装作害羞的样子,生怕言多必失。可明显有人不想放过我,坐在左边第一位,貌似是原主大哥的人用他深邃的眼眸意味深长的望着我,毫不避讳,看我直打哆嗦。
大嫂海氏到是适时的解围,纤长的脖子上戴着玛瑙项链,脸上布着矜持的微笑为老大布菜,又柔声的嘱咐我,“卷心菜具有健脾养胃、解毒消肿等作用,三弟多食些。”
我连忙道谢,却见海氏蹙眉,双瞳剪水,直射心底,让人心头一跳,心想着老大和老大媳妇都是精明人啊!可别被看出来不是本人。
我忙低头,心里思索了一下自己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奈何记忆模糊,只记得印象深刻的,如今能辨认人已经是万幸了。
众人不再言语,只听席中碗筷相碰的声音,我来王家的第一顿饭在沉沉的思绪中度过。按理说原主被关禁闭乃至饿死,都说明了他不收家里人待见,可眼前除了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的老爹除外,剩下的人都是心怀关切啊!难道是他们演技太好,自己太女敕瞧不出来?
用完饭,我随着众人一起退下。期间大嫂关切了两句,都被我哼哼哈哈的搪塞回去。许是思绪过了,身体也未好,只觉得月复部绞痛,迈出厅堂就让阳光照的眼晕,眼前的人影一个变两个。老大眼睛就没离开过我,看着我神情恍惚,他一字眉皱起,迈步走到我跟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冷清的声音如夏日冰雹,他道:“三弟?”
我侧身看了过去,只觉得他忽远忽近,手往前一探,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倒了下去,似乎是摔倒了谁的身上,也不觉得磕的疼。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几人焦急的声音,被人抱起。
我最后一个念想就是,可别是公主抱,会没脸见人的。